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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24:23 作者: 西青先生
在內心輕嘆了一口氣,華永春唇角升起一抹苦笑,「永秋將你帶回了牢峰谷,不知是我牢峰谷的福氣還是災難。」
「我還是那句話,是福是禍全在牢峰谷的選擇,白飲冰可以悄無聲息命喪牢峰谷,只是……從此以後,八代鏢家,武林望族,只要銷聲匿跡了。」
在家族命運的選擇面前,阮弗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知道牢峰谷將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所以,她始終平靜的等待,哪怕只是與華永秋有過短暫的接觸,可她知道,華永秋缺少的,永遠是全局的把握,華永秋可以臣服在北燕之下,甚至將祖宗百年基業相送於人,可是,牢峰谷真正的當家華飛章不會,這已經不是父子之間的矛盾,而是取捨之間的矛盾,兩者不能統一,華永秋必然會做出激烈的選擇。
細想了一個晚上之後,這是阮弗能骨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白公子既然有此把握,想必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退路,其實又何必來與我說這一遭,雖然說起來整件事情都是為了牢峰谷好,只是……白公子的目的,又是何在?」華永春只稍稍想了一會兒,便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不管華永秋對阮弗做了什麼,可眼前的這人,半點也沒有身為階下囚的自覺,反倒是在牢峰谷甚至在華永秋的眼皮底下這般明目張胆行事,若說阮弗完全似被逼迫地不得不做出來地選擇,華永春是不信的。
阮弗聽罷,先是一愣,而後嘆了一口氣,其實就算在如何謀算,心思再如何活絡,強龍依舊壓不過地頭蛇,眼下的情況,也不是能夠任由她肆意地,微微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阮弗道,「這是毒信子,貴莊的二少當家送我的禮物。」
華永春眼神一縮,阮弗將衣袖重新放下來,她知道,看到毒信子,華永春心中的懷疑會被更加確認。
但是,她的目的也不僅僅於此,那才是最終的利益所在,「百年前,牢峰谷的先祖在尋找開莊之地的時候,想必是進行過深思熟慮了吧,這一處地方,進可攻退可守,扼北控南,牢峰谷周邊三州五城盡在掌握之中,三州五城之後,東進直逼永嘉,西進可通南華,不知這麼多年來,牢峰谷的當家們,心中可有何種想法?」
華家數代在牢峰谷生存,在這裡發跡亦在這裡繁衍生息,可謂是對牢峰谷以及周圍的地形地勢熟悉至極,或許,百年前牢峰谷建立的時候,華家的祖先也只是看上了這麼一個四通八達的好地方,能夠為華家事業帶來無上的便利,只是……的那個天下分裂,牢峰谷依舊能夠安居一隅,甚至祖宗基業絲毫不受影響,可牢峰谷如今在辰國的範圍之內,但是牢峰谷的二少當家卻與北燕與聯繫,牢峰谷的地位,便有些微妙了。
很顯然,華永春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是,從來沒有人敢跟牢峰谷的任何一個當家提出這個分明存在的問題。
而作為牢峰谷的少當家,此時此刻,他也不應該說什麼。
阮弗並不介意,站起身來,燈火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在地上形成一道斜斜的暗影,窗外漸漸颳起了深夜的秋風,可在牢峰谷的山莊中卻感受不到一絲涼意。
細碎的說話聲再次響起,直到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華永春才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阮弗所在的院子。
突起的秋風將院子中的桂花紛紛飄落,在地上鋪就了一層金黃色,阮弗靜靜立在屋檐之下,清秀的面容中透著點點蒼白,在白日清爽的秋風中,似乎更帶了一些羸弱。
已經三日了,第一日的時候或許沒有覺察到毒信子對她的影響,但是到了第三日,便可以從臉色中看出了毒信子在身子裡的蔓延了,不過,阮弗並不覺得有什麼,除了知道毒發的時候會讓人死去,平常的時候這毒信子既不會影響她腦袋的思考,也不會讓她行動不便,若非是早起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自己臉色的變化,或許她根本不會注意自己身中奇毒這件事情。
靜靜看著隨風飄落的桂花,一股淡淡的香氣,傳入鼻中,漫入心間,阮弗容色中閃過一層淡淡的恍惚,驀然想起那一日趣晉王府的時候,在去書房的路上,聞到空氣中淡淡的玉蘭的香氣,很淺很淡,若有似無,秋季本不是玉蘭開放的季節,可不知為何晉王府中依舊能瀰漫淡淡的清香,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上一次稷歌來永嘉的時候說要去晉王府折一些玉蘭回去,不知道最後有沒有折到,已經這麼多日了,不知道永嘉的事情解決得如何了,這一次她消失在永嘉之中,不知道玉無玦是否有所發現……
突然之間,她眼中升起一抹小小的懊悔,這才離開了幾日,得不到外邊的消息,她就受不了了麼?其實……這世間哪有那麼多事情非她不可呢?只是……有些事情,是發自靈魂的,這世間,沒了一個阮弗,依舊如常進行,可並非塵世選擇了她,而是她選擇了這個浮蕩的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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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永秋眯著眼看著靜立在窗邊神色沉靜的少年,自打中了毒信子之後,他著人觀察,從未見過阮弗有過任何慌亂不安甚至焦慮地時刻,而此時此刻,居然還能在……發呆麼?
哪怕心中已經有了白飲冰是個不一般的少年這個認知,對於這樣的情況,他依舊覺得不舒服,不能掌控應該掌控在手中的人和事,總能讓他心中的屈辱感不自覺地升起。
華永秋站在門口已經許久了,並且毫不掩藏自己的行蹤,阮弗自然是發現了這麼一個大活人,也看到了華永秋神色中微妙的變化,意外,疑惑,懷疑,陰鷙,而後是不甘與屈辱,微妙的表情從他的臉上出現了又消失了。
將視線從院子中的桂花樹上收回來,眼眸微動,神色如常地道,「二少當家?」
華永秋朝著阮弗走過來,「方才看到白公子似乎是有所思慮,白公子可是在為難?」
阮弗搖了搖頭,「二少當家有給我為難的機會麼,畢竟,在所有的選擇面前,活著,才是唯一的出路。」
華永秋似乎是嗤笑了一聲,「我以為,白公子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考慮。」
「更多的時間之後,等待我的,不是不見天日的結局麼?」
華永秋冷笑一聲,「的確是,所以,我本想來奉勸白公子不要做無謂的掙扎,如今看來,白公子果然是聰明人,已經不必我來勸解了。」
阮弗淡淡一笑,看著華永秋道,「可就算我答應了,二少當家是否就信任我了呢?而我又如何信任二少當家,不會拿一副藥來讓我成為一個受人控制的奴隸?畢竟,人與人之間,最容易守住的是承諾,最容易破壞的,也還是承諾了。」
「這個問題,白公子就不必煩憂了,只要白公子出手,我便知道白公子的誠意如何。」華永秋道。
阮弗眉心微動,轉頭看著華永秋,華永秋勾唇,眼中升起一抹貪婪的光芒,那種一切將要在掌握之中的瘋狂,已經從眼底慢慢涌動了出來。
正當這個時候,院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二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