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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24:23 作者: 西青先生
南華名將趙瑾,眾人自然是知道的,所謂北有楚王,南有趙瑾,說的正是南華名將趙瑾帶領的軍隊,而趙瑾的致命一朝,是趙家軍,那是有著天玄軍在辰國一般地位的南華強軍。
阮弗眼眸低垂,看不出是什麼情緒,「趙瑾是孟……孟堯教出來的名將。」
「白姑娘似乎對南華的實力很是了解。」其中一個將領開口道。
阮弗搖了搖頭,唇角升起一抹淺淺的冷笑,「很是了解說不上,不過一些事情還是知道的。」
「白姑娘是不是太高看南華了?」其中一個將領不贊成地道。
阮弗抬眼望過去,神色嚴肅地道,「我從來不高看哪一個國家,也不會低看哪一個國家,當這個國家最明顯的實力擺在我們面前的時候,不是掩耳盜鈴去掩蓋,而是正視,看清自己的位置也看清別人的位置,才能知道下一步如何部署。」
原本開口說話的將領聽了阮弗一番話,相互看了一眼,皆是對著阮弗拱手道,「白姑娘高見。」
「不敢。」
玉無玦看了一眼阮弗,見著眾人都不在說話了,似是有所沉思的樣子,淡淡揭過了這一層,「朝廷的聖旨已經來了,準備回京的事宜吧,如今的確不是舉兵進攻北燕的時候。」
說罷,玉無玦已經站起來,對著逸王道,「天玄軍是你的。」
意思很明白,父皇將天玄軍交給你,一應軍務你來解決就是了,現在拖著我和身無官職的人在這裡耗什麼勁兒?
逸王當然知道,當即也黑了臉色,不過他還真不能將玉無玦如何,玉無玦看了看阮弗,「我們先出去。」
既然如此,阮弗自然是站起身來,跟隨玉無玦往外而走,逸王妃有些無奈地與自己夫君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還是跟著往外走了出去,阮弗這才跟著玉無玦走到了門外,逸王妃的聲音就在後面響了起來,「白姑娘,留步。」
阮弗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逸王妃,「王妃。」
逸王妃拉過她的手道,「自從蕭玉山下來,還沒有與你好好說過話。」
說著又看向玉無玦打笑道,「四弟有什麼事先等等吧,我與白姑娘說幾句話在還給你。」
阮弗一哽,只得跟著逸王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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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孔遠道的骨灰撒入祁城外的江河之中,阮弗站在順流而去的小舟上,難得在玉無玦面前這般看著江水發呆。
那一日,離開多勒的時候,不知是心中被什麼抽中了,阮弗猛然想起了在夕陽的湖泊旁邊遇見的孔遠道,等到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往孔遠道居住的地方而去了,她只是沒有想到,再見已經是一具屍體。
悲傷突然而來,她控制也控制不住,此時親手將這位在年少的時候與祖父有過交情,不知從祖父口中聽過多少次的老人的屍體灑在江河之中,那股一開始的悲傷反倒是不見了。
玉無玦始終沉默地站在阮弗的旁邊,看著她望著底下的江河發呆,終於開口道,「怎麼了?」許是沉默了太久,在開口的聲音,帶著一股輕柔的沙啞,卻莫名地讓人覺得心安。
阮弗輕輕搖了搖頭,輕聲開口道,「孔老先生一生的志向,都是為了中原的大業,七十多年的歲月,生於紛亂,亡於紛亂。」
「阮兒,你在自責什麼?」
阮弗抬眼看著玉無玦,只見玉無玦面上依舊溫煦,「中原的場面,便是如斯,天下紛亂,從來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從來沒有人可以將一個四分五裂的天下在百年之內就恢復統一,你不能,我也不能,我們只能盡力,有生之年,讓他變得更好,更符合我們的期待。」
阮弗冷冷道,「這是王爺的想法麼,有生之年,盡力而為而已。」
玉無玦抿唇看著她,阮弗不知從何處升起的激動,「倘若我一定要讓著天下一統,竭盡全力,在所不惜呢?」
玉無玦靜靜看著她,「阮兒。」
阮弗突然垂下了頭,肩頭似乎被卸掉了一層力氣一般,其實她何嘗不明白玉無玦所講的才是真的道理呢,這天下,終究不是能夠以一人之力能夠改變的,哪怕這個人智絕近妖,哪怕是名動天下的晉王殿下,哪怕是遊走各國的名士孟長清,都不可以。
可即便是未知,她依舊要去做。
「王爺,抱歉,是我唐突了。」反應了過來,阮弗開口道。
玉無玦有些神色複雜地看著阮弗,「還有幾日就要回京了,回京之後你如何打算?」
阮弗聲音平靜,「白飲冰會在永嘉徹底消失,吏治的事情我雖不知如何了,但是王爺既然覺得沒事,那麼應該就沒事了,經此之後,辰國的變化將會很明顯。至於在祁州的痕跡,只要王爺不說,很多事情都不會傳出去。那就勞煩王爺了。」
這一點,玉無玦當然不會懷疑,不過……「白飲冰在永嘉徹底消失,那麼,孟長清呢?」
玉無玦的聲音太過平靜,阮弗抬頭看向他,「王爺這是何意?」
玉無玦輕嘆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同樣一臉平靜的阮弗,「你不必瞞我,阮兒,你的行事手法與孟長清如出一轍,從西越的事情,到北燕平安王,再到多勒部落,這是掩飾不了的事實,從西越的事情得以解決到如今這個局面,你並沒有十足十地隱瞞我。」
阮弗的確沒有可以隱瞞,但也從來沒有刻意去暴露,只是她想不到,玉無玦會發現得如此快。
只聽得玉無玦繼續道,「從花朝節上舞陽發現了你與孟長清的聯繫,再到白飲冰的出現,而你本身就是白飲冰,這些年出現了一個孟長清老攪動天下局勢,但是白莫如從來沒有任何反應,阮兒,將許多事情聯繫在一起,孟長清是誰,有心知道的人並不難猜。」
「這世上有心想要知道孟長清是誰的人,很多,但是,猜得出來的人,只有王爺一個人。」阮弗眯眼道。
「只要你想,可以永遠只有本王一個人猜得出來。」玉無玦看著阮弗道。
這雙向來深邃的眼眸之中,始終帶著一層深藏在眼底的情緒,阮弗看不住來,索性移開了眼眸,看向被順流的小舟劃開一道道漣漪的江面,阮弗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既然王爺已經猜出來了,想要如何?」
玉無玦定定地看著她,「只有一個問題。」
阮弗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江面的漣漪上,看得不知是江面的漣漪,還是在無聲壓制內心的波動。
對於她的沉默不語,玉無玦並沒有停下追問,聲音平和道,「為什麼叫孟長清?」
阮弗唇角輕扯,「王爺想要知道什麼答案?」
阮弗似乎是笑了笑,「以王爺的認知,覺得孟長清會對辰國不利麼?」
「不會。」
「王爺覺得孟長清會對你不利麼?」
「不會。」
不僅不會,簡直,孟長清做的許多事情,認真想起來,尤其是從後續影響來看,樁樁件件,倘若不是與辰國無關,就必定是利於辰國的,孟長清這些年在南方的手筆自不必說,但看在北方所做的事情,不論是助戰,還是治理民生還是大到暗中策劃協助,讓大周這些小國臣服與辰國,無一不是為了辰國著想,若是能夠想明白這些事的人,就不會在爭論名士孟長清到底站在哪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