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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21:10 作者: 四木
「對付喻雪只需一隻手臂,無需避水衣。」秋葉說得冷淡,轉頭看向近旁的冷雙成,清淺的衣香、藥味連番送入鼻端,她凝住肩膀一動不動。
他不穿,她不好殷勤地勸,勸得多了,又怕他嘴裡說出意想不到的話。
秋葉緩緩調息一下,創口濡血,滲透了包紮的布巾,從肩衣下送出一點濕意。
他暫且先忍耐下了不適,抬手攬過冷雙成的肩膀,將她推得離自己更近了些。
若在以前,見他辛苦,她必定會溫聲勸他去歇息,可如今只知道硬邦邦地站著,不回頭看一眼,還撇開一張臉。
「避水衣只御外力,難愈心傷。」秋葉等了片刻,冷雙成呆若木雞,他問道:「聽不懂麼?」
冷雙成胡亂答:「公子是說,穿上了也無用吧?」
秋葉將全身重量依靠在現成的「木樁子」上,冷淡道:「我有舊傷,比武又新添劍傷,你明知我急需醫治,卻偏生只管拐走木迦南,給他求醫問藥。」不是缺了藥材,估計她還不會迴轉。
冷雙成回道:「公子覺得痛麼?」
「自然心痛。」
她訥了一下,道:「我是問,比武后,公子可覺得身上痛?」
「痛又如何?」不痛又能怎樣。他向來不屑於把話說透。
她認真說道:「我擔憂公子不能承受更多痛意。」
他冷笑:「你還想傷我不成?」
她迴避了話意,答道:「還是穿上避水衣吧,我也能放心些。」
冷雙成站在懷裡一刻,秋葉察覺到她的顏面無絲毫羞赧之色,連繃緊的唇形和肩線都未落下一分,知她還是一副冷淡態度。他嫌棄地推開她,走向了內室。
方才剛用完早膳,冷雙成就闖了進來,打斷他的換藥之舉。她沒了溫柔意,他也沒了周旋下去順帶使喚她的心思。
驛館並未聘婢女,唯一的那名還是從謝家徵調過來的,秋葉不願外人近身,解開衣袍,自己動手換藥。
冷雙成在外靜候一會兒,沒得到發落,不明就裡之下,也跟到內室里去。
秋葉站在架前,背對她而立:「迴避。」
他半裸著左身,從肩膀到手臂,均是紅腫傷痕,鮮血不斷濡下。冷雙成突不及防看到了他猙獰傷勢,愣了一愣,過後果然如他所言,轉過了身子。
「好了麼?」她安靜等了一刻。
秋葉不應她,取過乾淨的布巾,敷在了血創上。冷雙成等了又等,終於嘆一口氣,走到他跟前,替他熟練地敷藥、包紮,擦拭乾淨了污跡。他正待套上半褪的衣袍,她卻壓住他的手,和聲道:「等等。」說著,她還解開了他的中衣,將它與外袍完全脫了下來。
秋葉立即站著不動,甚至還揚起了雙手,便於她更加利索地寬衣解帶。他冷著臉,只在嘴裡輕巧說道:「難得見你投懷送抱,等多久都可行。」
冷雙成抿住唇,不抬頭看他,怕泄露了眼裡的情緒。
他用左手摟了摟她的腰,低聲道:「我等你更進一步。」
她實在是已經近得不能再近,只是難以更親近一些,遑論舉止上的得寸進尺。
秋葉只在言語上占她便宜,手上還是極規矩的。他任由她穿上避水衣,未再推辭。
一旦替秋葉收拾好傷勢及衣裝,冷雙成就避向了一旁,此時,秋葉的臉色也沒有先前那般冷淡了。驛丞送進了湯藥,當面試好了毒,放下案盤退了出去。
秋葉取過碧玉碗裡的濃稠藥汁喝下,又拾起一旁白玉碗裡的冰糖雪梨水,飲了兩口。
冷雙成暗想,他長得像是一塊冰似的,竟然還怕苦味……見他轉身走向外廳,她又跟了過去。
秋葉回頭看她:「迴避。」
她怔忡一下,老實站在盆景前不動了。
秋葉漱口飲過香茗後,才走回主座坐著。冷雙成木然杵在原地。他看她一眼,說道:「賴著不走麼?」
冷雙成不答話,他冷冷說道:「藥材可給你,蕭玲瓏留下。」
她回道:「公子為何總是為難他?」
「為人心術不正,殺了他,免你後患。」
「他沒有迫害我的心意,又是我朋友,公子容不下他,我送走他就是。」
秋葉的話冰冷擲地。「他生在蕭家,註定就是禍害,何需我去費心容他。」於他而言,不拿住簡蒼,已是對冷雙成顏面的照顧。
他也不屑於用一個失寵的妃子做文章。
冷雙成走回秋葉跟前,正對著他的臉,低聲說道:「在家被兄長欺辱,外逃多次遭追殺,只是個可憐人罷了,公子放過他吧。」
「他可憐?」秋葉冷笑,「只怕你看走了眼。」
冷雙成後面求情的話,適時宜的不再說出口。蕭玲瓏雖然對她沒個正經樣貌,可也受她所累,吃了不少苦。就在毒發那幾日,還是他衣不解帶地照顧她,將她的神智從鬼門關喚回來。
他待她有恩,雖不至於讓她湧泉相報,可也不能讓她辜負恩義,棄他不顧。
除此之外,宋遼兩方的干戈摩擦,都想拿蕭玲瓏的存亡作生事藉口,也是她力求避免的局面。
於公於私,她需護住蕭玲瓏。
冷雙成走到秋葉膝前,注視著他的眼睛,誠懇道:「公子,我求你,不要逼我出手對付你。」
秋葉問:「為他,你不惜與我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