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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11:06 作者: 西瓜炒肉
鰼鰼張開魚嘴一邊慟哭一邊訴說著,從梅家祖宗在幾百年前如何迫害他們這種面相不討喜的海妖開始,一路聲討到梅緒風,說他見一個沾點邪氣的妖就捉、瓶子裡關著的妖都快能開博物館了。
故事生動,邏輯縝密,聲淚俱下,聽得梅緒風心裡都有些觸動:「白則,它的身世好慘。」
白則見慣了慘劇,不為所動:「它再慘你也無須理會,人間禍事是永遠除不完的,能保持善惡對等的秩序已屬不易。你這麼善良,會傷到自己。」
鰼鰼還在控訴,白則就有些不耐煩了。他願意懲惡揚善,也願意伸手相助身陷囹圄之人,但他唯獨不愛聽別人的長篇大論。悲劇也好醜惡也罷,他見得太多,若要再聽一遍,耳朵都要長繭了。
梅緒風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白則,他毫無觸動的神情顯得有些冷酷。
白則閉上了眼睛,感受城中妖氣的浮動。在鰼鰼被打敗之後,原本失蹤的一大批妖都陸陸續續地出現在他們的故鄉。帛度城是人間的大城市,也是妖魔聚居之地,歸來的妖數量極多。
這一切,就發生在梅緒風昏迷的這幾刻鐘。
遊魂都被白則叫來的鬼差帶著,依次上了黃泉道。這些遊魂並不是怨靈,白則無須跟著鎮住他們。連地府失竊的彼岸燈和少許無義草,都憑空出現,跟著浩浩蕩蕩的遊魂一起入陰間了。
梅緒風看著白則覺得有些怕,要不是白則的懷抱依然溫暖,令人安心的靈力包裹著他,他一定會被白則冰冷的表情嚇到的。
「白則,怎麼了?你在想什麼呢?」梅緒風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白則對梅緒風笑得很溫柔。
白則又轉頭望著鰼鰼,對它勾勾手指:「你因為恨梅家,所以幾次三番地要置梅緒風於死地,是不是?」
鰼鰼嘶啞地應著,說他就是恨梅家入骨,現在既然被抓了,要殺要剮,任憑處置。
白則冷聲道:「好啊,那你唱首歌給我聽聽。」
鰼鰼:???
第42章 新秀
梅緒風聽了白則的話也有點懵,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白則讓鰼鰼唱首歌, 是要辨認他哼出來的曲子,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給自己下幻術的人?
但這黑嘴飛魚怪先說了一句「我不會唱歌」,然後強忍著屈辱似的憋了半天, 才憋出一個五音不全的調子。而且他唱的根本就不是歌, 是魚吐水。
白則的表情也沒那麼冷淡了,倒不如說,他剛才那張嚴肅的臉就是裝給鰼鰼看的:「魚嘴會唱歌就怪了,你們呀, 都被會唱歌的給騙了。」
鰼鰼還是堅持往自己身上攬黑鍋,把之前如何偷襲梅緒風的細節都一五一十地說得很清楚。白則還是搖搖頭:「我知道不是你。」
梅緒風越看越不解,只見白則對他使了個眼色:「把你那個羊脂玉淨瓶拿出來。」
「是克萊因瓶, 你以為我是銀角大王麼……」
白則哭笑不得:「你給法器起這麼個名字我記不住啊。」
梅緒風挑眉,似乎發現了自家偶像不為人知的缺點,但眼下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他拿出克萊因瓶,和白則對視一眼, 不顧鰼鰼堅持背黑鍋的叫喚聲, 將他收進了銀灰色的瓶子裡。
瓶子裡的妖鬼好久沒遇見新來的了,都紛紛湊到比鯨魚還大的鰼鰼身邊圍觀。
海灘周圍被白則設下了關閉營業的幻術, 沒人進來,眼下只剩白則、梅緒風和月令。
白則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九尾狐一族已經回來了,你走吧。」
月令在面前兩個人之間看來看去,自知沒臉留下來。可他最近天天被梅緒風當成真正的寵物養著,不用住在瓶子裡, 除了因修行只能自己出去采露水和雪水之外,日子過得很溫暖,每天被梅緒風摸著毛睡覺,早就有些樂不思蜀了。
梅緒風見他樣子可憐,心有不忍。妖和人不一樣,目的簡單,心思直爽。對鹿遙,他要是口頭上原諒了,對方就會以為他好欺負,得寸進尺。但月令族中困局已解,就不會再害他。
於是他說:「你要是想回來看我,我還是歡迎的。」
白則似乎對他的軟心腸頗為苦惱:「你這麼好說話,別人就會變本加厲地害你。」
「知道啦。」梅緒風笑得開懷:「我不是還有你呢麼。」
月令和他們分道而行,依依不捨,帶著愧疚垂頭喪氣地回到了九尾狐修行的洞中。
等月令走了,梅緒風問白則,為什麼他會知道鰼鰼不是背後策劃一切的那個人。
白則耐心給他解釋,其實最關鍵的破綻在於,鰼鰼說他是因為恨梅家的人才要害梅緒風,但其一,它活了那麼多年有得是害梅家人的機會,卻都沒動手,太不合理。
其二,如果神隱認鰼鰼為主人,它何必這次自己從海中現身呢?顯而易見的,它根本打不過白則。
「那首歌又是怎麼回事?」
「你在幻境裡聽到的那首曲子,我從沒聽過。」
梅緒風心下不安,如果是白則都沒聽過的曲子,他們還怎麼查呢?
白則看出了他的情緒,繼續說:「別擔心,我沒聽過的曲子,反而更好推斷。有一種海妖,族中每隻妖都有獨屬於自己的曲子,宛如天籟,旁人學得會音調,但都唱不出他們自己十分之一的□□。而這些曲子,有蠱惑人心的作用。鰼鰼急著背黑鍋,應該也是陷入了歌聲帶來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