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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10:38 作者: 吳桑
青葉待兩隻貓吃完,這才慢慢起身往回走。一推開院門,便見懷玉也在院中,他正隨著夏西南等人給院中的樹木綁麻繩鋪乾草。她嚇了一跳,適才在胡同口餵貓磨蹭了許久,並沒有看見他,想來是早就過來了的。
懷玉見她入內,先抬眼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她心虛,一張口便道:「我沒有看見生人!」
懷玉拍了拍手,哼了一哼,喝問:「說,看見誰了!」
雲娘瞧她心慌臉紅的模樣兒,忙過來給她作證:「姑娘隨我去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些零碎玩意兒,同醬菜鋪的兩個女孩兒說了幾句話,回到胡同口時看見兩隻野貓,她留下來餵貓,才叫我先回來的。」
饒是如此,青葉依然心虛得厲害,不敢看懷玉的眼睛,更不敢往他跟前湊,本想去找夏西南問問貓應當怎樣養,因懷玉在旁邊,也只好作罷了。
雲娘已和好了面,從灶房裡搬了一個鐵鏊子出來。青葉從前聽人說起過鏊子,今日卻是頭一回見著,因覺得稀罕,便站在旁邊看熱鬧。
鏊子占用的地方大,灶房裡擺不下,雲娘便到院中挑了塊空地支鏊子。給鏊子支好三隻腳後,雲娘擀麵,灶房裡干雜活的婆子燒火。麵餅擀得透薄,大小如同臉盆一樣,擀好後,雲娘用小擀麵杖挑起來,往鏊子上一鋪,麵餅的邊便捲起來,面身鼓起了大大小小許多氣泡,待變得挺括時,燒火婆子便用竹木鏟給麵餅翻了個身,再等上一等,一張麵餅便烙好了。
雲娘笑道:「醬菜我已經切好了,等下給你卷在單餅里吃。你們南邊不曉得有沒有,從前我家是時常吃的,我從小兒就愛吃這個,有嚼勁兒,香。」
雲娘口中說話,手上的動作未停,一時半會兒便烙了一摞單餅,青葉看的手癢,便也洗了手,將雲娘擠開,笑道:「我也要來擀一個。」
青葉有模有樣地學著雲娘擀麵,悄悄抬眼看了看滿院子裡的人。對她好的雲娘在,對她好的夏西南在,對她也好也壞的,那個人也在。他說過這陣子忙,不能時常來,但卻還是日日過來。
晚秋初冬的清風涼涼柔柔地吹過,將額前的髮絲撩到腦後,也吹來乾草的清香,煙火的溫暖。院中諸人都是她所熟悉親近之人,滿眼也都是尋常過日子人家的光景。
這光景尋常,於她卻是難得,便是做夢,也不是能時常夢見的。恍恍惚惚的,仿佛又回到了十歲以前的時光,那時她的家未破,人未亡,一切安好。
青葉心中覺著圓滿,偷偷地笑了一笑,不知為何,心口卻是一滿,鼻子也是一酸,兩滴眼淚便滾落下來,忙用袖子偷偷擦了。
可惜,也只圓滿了一小會兒。
懷玉與夏西南等人給院中的樹木都綁好麻繩,鋪好乾草,便也走過來,站到她背後看著。青葉手中一塊麵團還未擀開來,忽然覺得頸窩及後腦勺又癢又燙,尚未來得及扭頭去看,懷玉已將下巴擱到了她的肩膀上。
他俯身將她環在懷中,臉貼著她的臉,從她的胳膊下伸手過去,將她的兩隻袖子往上卷了卷。雲娘與燒火的婆子的老臉霎時都紅了紅,慌忙低下頭,假裝不曾看到懷玉與她之間的舉動。
其實,到這裡也還是圓滿的。
青葉的臉也早已飛紅。這人固然下流,固然無恥,但卻從未像今日這般當著許多人的面便與她拉拉扯扯的使她難堪,遂暗暗用胳膊肘頂了頂他,想將他趕到一邊去。不知為何卻將他惹惱了似的,他將青葉手中的擀麵杖一把奪下,往桌上一丟,拉著她便往屋子裡拖。
雲娘等人還是裝傻,不敢抬頭。青葉曉得他的意圖,一時間只覺得熱血充頭,麵皮發燒,一張口就去咬他的胳膊。他自然也熟知她的這些招數,伸手便將她的下巴給捏住了,使得她的嘴也張不開,更遑論咬人了。她被他三兩步就給拖到屋子裡,其後被他抱起來往床上一撂,她還未爬起來,他抬腳已上了床,隨即扯下床帳,粗魯又暴躁地去剝她的衣裳。
青葉往他身上捶打,打了幾下,他非但不停下來,手上嘴上的動作反而更為兇狠。青葉本想胡亂喚幾聲爹爹及表叔討饒的,因太過惱他氣他,便開不了這個口。仔細再去瞧他,他氣息凌亂粗重,神情動作兇惡如狼,一對墨黑的眸子裡蘊藏著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似是激憤,如有悲憫。
不知為何,忽然間,她心內也生一股怒氣出來,掄起胳膊往他頭上臉上噼里啪啦地胡亂拍打。他若不是當眾叫她難堪,若是有事能與她好好說,同她商量不是挺好麼?偏偏什麼事都瞞著她,什麼都不同她說,卻又做出這個樣子來。不願意同她說他的事也就算了,若是晚間安置後,這些事,她也未必不肯,但這樣不管不顧,不要臉皮,與野人強盜又有什麼不同,未免太過可恨。
懷玉見她不消停,又被她抓撓拍打的火起,森然一笑,從一堆破衣爛衫中翻出腰帶,「嗤啦」一聲撕斷成兩截,捉住她的兩隻手,一左一右捆綁到床頭兩側去了。青葉筋疲力盡,又不好意思喊救命,也只好由著他揉搓了。
待懷玉終於停了手,她的手腕子也被勒得生疼。他卻不為她鬆綁,先指著自己脖子上的血道道喝問她:「混帳婆娘,下回還敢不敢對爺不敬?還敢不敢對爺無禮?說!還敢不敢!」
青葉吸著鼻子,咬著嘴唇,眼淚汪汪地搖了搖頭,懷玉這才為她鬆了綁。青葉爬坐起來,先胡亂掩了衣襟,揉了揉手腕子,其後照准他的臉便啐了一口。懷玉目瞪口呆時,她卻又偎了過來,軟軟地靠在他懷裡,捧住他的臉輕聲問:「你同我說,今日可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