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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08:32 作者: 八耳九空
陸亦溫笑了笑,如法炮製,把蟹柳扔給他,說:「不喜歡吃。」
韓知在窗口自言自語地嘟囔道:「我喜歡吃,不要吃給我啊。」
「我給你買!」鄭召召要崩潰了,「別看了,你給我回來,把准考證放進去。」
許是歡愉的氣氛沖刷了高考的焦慮,陸亦溫踏進考場時情緒平穩,摸了摸胸口,至少還活著,心跳正常。他在考前十分鐘坐在教室里,聽話地開始放空自己,但窗外風光正好,有鳥綴在枝葉上,如同生了一朵漂亮的骨花,他看著看著,便開始入迷。
往事走馬觀花,從他面前飛曳而過,一樁樁,一件件,陸亦溫把它們悉數摻揉碾碎了,又看到生生不息的花從碎縫中節節攀升,它們打不落,永遠向陽而生,陸亦溫閉上眼,鈴聲郎朗響起,考試開始了。
薛城在幹什麼,陸亦溫下筆時想,我們能考上同一所學校嗎。
一定可以的,薛城最擅長順著機會往上爬,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做不到的事情。
兩天半的考試,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總之在道道鈴聲中,它悄無聲息地終於過去,陸亦溫在合上筆蓋時有些恍惚,站起身時一崴腳,扶住桌角才堪堪穩住身形。
跟著人流走出教學樓,在寬敞的馬路邊陸亦溫看到薛城在跟幾個老師聊天,他動作老成,腳底碾著地上的塵,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混過社會的就是不一樣,薛城一貫能跟老師打成一片,在所有人都在怕著班主任的時候,他已經能輕鬆自如地叫人老謝。
「怎麼樣?」薛城看到陸亦溫出來,迎上去問,「可以?」
陸亦溫說:「全對,不對答案,別破壞我的好心情。」
「那就算你全對。」薛城摟著他走,「這次感覺還不錯,能上同一所。」
陸亦溫斜眼睨他,邊走邊道:「對我這麼有信心啊?」
「有啊。」薛城說,「你最厲害。」
「你也最厲害。」陸亦溫抬手搭在他的肩角,「我說的是真心話。」
兩個商業互吹的人回到教室,在門口看到韓知抱著鄭召召哭,將哭未哭,一張臉通紅,臉放鄭召召的肩膀,唇壓成山峰,瞧著紅艷艷,誰叫都不理人。
「怎麼了?」陸亦溫過去逗他,「沒事吧,誰欺負你了?」
「倪建紅、alice。」韓知說,「兩個女人欺負我。」
陸亦溫當真認真回憶了一番,尋思著就沒這個人,鄭召召給他解釋:「英語卷的出題人,他就查到這兩個名字,記上了。」
韓知喃喃念:「我好恨,我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那樣。」
陸亦溫去看鄭召召,鄭召召再解釋:「他剛在路上突然反應過來,英語跑題了。」
這下誰都沒敢笑,陪著韓知一起難過,韓知一見氣氛凝重,人就更慌,站也要站不住,軟了下去:「是不是很嚴重的事,是不是要扣很多分?我對了下肯定跑題了,怎麼辦。」
薛城沉默了一會,去拉韓知:「考都考完了,惦記著什麼,開心點,哥等會請你吃飯。」
「不是特別想吃飯。」韓知瘋狂撓頭髮,人也茫然,「怎麼辦,會扣很多分嗎?」
陸亦溫安慰他:「不會,總的也沒幾分,模稜兩可能混過去。」
「撕書吧。」薛城把自己的書遞給韓知,「拿著,跟他們一起去撕幾本,喊幾嗓子,心情就好了。」
別人撕書是撕出了壯志凌雲的霸氣,偏生韓知倚在欄杆處,通身有種黛玉葬花的極度憂愁,他把書撕成一堆小碎片,兜在懷中一次一點,邊撒邊念詩:「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去吧,我的憂愁。」
有毛病吧,長得再好看都是個瘋子,旁邊的同學不認識他,嚇得躲遠了,遠遠兒地看著他,心道,又是個被高考逼瘋的。
「你不懂。」韓知用餘光看了那人一眼,生出一種高手寂寞的蒼涼感,「朕的憂愁有那麼大,你不懂,天底下沒有人懂朕,朕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他又怎麼了?」鄭君來接鄭召召,大步過來,看到韓知時明顯驚訝了幾秒,很快就問,「考差了?」
鄭召召急了:「噓噓噓,哥你別刺激他了,小聲點,他現在不好受,別在他面前提差這個字。」
鄭君把買來的零食扔給鄭召召:「你去分他一點,他喜歡吃甜是吧,都買了甜食。」
鄭君在邊上插兜等著,他的餘光正巧看到韓知轉過身,那雙平日裡看著他怯怯但又明亮的眼睛紅腫不堪,韓知肯定是哭過了,並且哭得很厲害。
鄭召召把奶茶開了,把吸管伺候進他嘴裡,韓知這才小幅度地吮吸了幾口,說謝謝,鄭君在旁邊面無表情地觀察著這一幕,他有些不開心,因為他的弟弟和韓知離得實在太近。他們同桌三年,動作多有過界,可他們並不是情侶,鄭君覺得這樣不行。
但他看到韓知今天情緒不佳,於是最終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勸阻壓了回去,他和薛城陸亦溫兩人點頭打了聲招呼後,就去教室內給鄭召召收拾為數不多的行李。
他看到韓知和他弟弟的書本交叉放著,兩人的課桌之間幾乎沒有任何邊界,東西混成一團,同用同一條被毯,鄭君有些懊惱當初為什麼不多買幾條送過來,這一切在保守的他眼中實在太過奔放,他有一種韓知即將成為他弟媳的警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