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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04:48 作者: 喬維安
    隨即快步沖了過來。

    他一手搶過我手中的模板,一手按住我的手。

    勞家卓有些驚慌的聲音:「映映,不要動,讓我看看弄傷了哪裡?」

    他小心地分開我的手,查看我的雙腿,驟然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氣。

    我恍然低頭,才看到大腿被割破了無數道細細的口子,交差錯亂的血絲正滲出來,我這時才感覺到有些麻痹的痛感,可是整個人卻是分外的輕鬆。

    倉促之間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傷口,我痛得痙攣似的全身一顫。

    勞家卓眼眶瞬間就紅了,他翻身去找藥水。

    我拉住他說:「家卓,沒關係。」

    他回頭看我安寧的神色,似乎感受得到我的情緒,他臉上冷凝下來。

    他在我身邊的椅子坐下。

    我和他說:「很多事情,我還是忘不掉,時間還不夠,你懂嗎?」

    他望著我,眼眸深處有微微水光閃爍。

    自從回國之後,我們劍拔弩張的時候太多,交心溫情的時光太少,我記得我從未如此安靜地和他訴說:「我現在有時還是夢到她,夢到她還是那麼優雅漂亮,和小時候一樣挽著我的手臂帶我逛美術館,可是她最後摔得血肉模糊,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我們兩家也算世交,我奶奶現在在新加坡,有時都還惦記著問我你奶奶身體好不好,縱然過去我們父母之間有過不幸,到我們這一代,就讓這些事情終止吧。我回來之後我們在一起,我脾氣對你太壞,一再惹你生氣,你身體不好卻要一直容忍我,我們根本就是在互相折磨,你的性格就是這樣,偏執地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知道你現在有能力給我最好的生活,可是我們未必會幸福快樂。」

    我已經漸漸想開,反倒是他眉頭越皺越深,聽到最後開始搖頭。

    他握住我的肩膀:「映映,不是這樣的,我不接受。」

    他說:「你現在情緒不好,我們改天再談。」

    我說:「我想分開。」

    勞家卓抱住我:「映映,你會好的,我陪你看心理醫生,我會盡我一切照顧你,我們本來就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這樣的語言我們都聽得是如此蒼白空洞。

    他不再說話,只好緊緊地抱著我。

    他寬待我的一切壞處,是那種贖罪一般的寵愛,我看得夠了也看得累了。

    我掩住臉,平靜下來,啞著嗓子說:「你走吧。」

    勞家卓不肯走。

    我們都經歷過,我們都知道,有時候轉身一走,那也許就是永別。

    我光著腳跑到客廳,將他的外套塞進他手上:「你回你家裡去吧。」

    他不敢抗拒我,被我推得連連後退:「映映,你冷靜一點。」

    他一邊慢慢往門邊走一邊安撫我說:「好,好,我走,映映,我讓大姐過來陪陪你好不好?」

    我拿起桌面的鑰匙皮夾和手機丟到他身上。

    勞家卓站在客廳的角落,堅持著試圖說服我:「映映,你不要生氣,我今晚就在客廳,你腿上的傷口要擦藥水,不然會感染……」

    我不再說話,拾起沙發邊一件白色長袖開衫,裹住身體朝外面走。

    勞家卓也慌了,他緊緊地拽住我:「我走,你在家裡。」

    他退出客廳,關上了大門。

    我頭腦是一片空茫,虛脫地倒在了沙發上。

    我的身體再無任何知覺,睜大著眼睛眼前卻只看得見一片慘澹的白色,唯一剩下的感覺,是胸口的那一處地方,完全被掏空了。

    作者有話要說:天殺的。

    (五六)

    夜幕低垂。

    諾士佛台的樓梯很多,街道精緻狹窄,異國風情的餐廳和酒吧熱鬧繽紛。

    我和同事如比從泰國餐館吃了飯出來,慢慢地走在人潮擁擠的街道。

    我提議去喝點東西。

    她欣然同意。

    如比上個月剛剛和男友分手,那天在辦公室,男友發電郵來說讓她過去把家裡的衣物收走,她當即對著電腦崩潰大哭。

    我在一旁給她遞紙巾,聽她訴說和男朋友三年的感情遭遇。

    我的心一直很空,卻有著鈍重的痛,看著她眼淚鼻涕橫流的狼狽相,我只覺得尚能哭得出來,都是好的。

    這幾天我都留在辦公室加班,如比也是,我們都寂寞。

    我與她在喧鬧人群中慢慢地走著,忽然迎面一個男生大步跑過來,衝著我們大叫:「嗨!比比,映映!」

    他的手正好伸進包中翻東西,腳下的速度卻仍然很快,一下子竄到了我們身側。

    如比高興地叫他:「阿中……」

    如比的下半截話語吞沒在嘴邊變成一個氣音,下一刻我們身後的一個男人驟然擋在我的身前,然後一個箭步迎上,雙手迅速地鉗制住迎面而來的男生的手臂,瞬間將他按倒在了地上。

    一切不過是兩秒鐘的事情。

    如比完全驚呆了。

    周圍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觀望。

    地上的阿中最先反應過來,他不滿地大叫:「喂,先生,做什麼!」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開口說話:「他是我同事。」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兩個男人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對不起,江小姐。」

    我淡淡地說:「你們該道歉的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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