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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04:48 作者: 喬維安
我礙於身份尷尬,只好不多言語。
關心怡和我說起往事:「我那時從美國回來,他在養和已經住了半年的院,在理療師的幫助下開始做復健,那是非常非常的辛苦事情,每天就是咬著牙一遍一遍地做背部支撐、使用拐杖、練習下地站立……我就是那時開始喜歡她,他整個人明明又消沉又絕望,卻仍拼命地付出那麼大的毅力忍著那些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劇痛。」
「他在醫院的時候,錢婧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默默地等,勞家卓是很少讓她在身側的,沒想到後來竟結了婚。」
她對我笑笑:「你知道嗎?因為看到他太太是錢婧,所以我一直覺得我尚有機會。縱然他是高傲孤清的男人,但我自詡有些許自信或許可以打動他。」
她恍惚地笑:「直到後來看到你,才知道我為何沒有機會。」
我靜靜地看著她說話。
「我一直在想,他這樣的人,要的究竟是怎樣的女人。」
「見到你本人我才明白,他要的不過是一個最簡單素淨的女孩子。」
「你知道,他太精於謀略,身處那樣商業圈子,一日二十四小時不斷的談判,營運,利潤,有時候,人是會在這樣環境中迷失自我。」
「可是面對你,卻能令他回到真實的自己。」
我默默地看著眼前的美麗女子,她嘴角含著笑,眼中卻有薄薄的淚光。
我認真地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是有道理的話,但卻不再覺得那個人是我。
四年前的江意映或許還稱得上乾淨,但是今時今日,不提也罷。
我給她倒酒:「我們再喝一點兒。」
關心怡說:「映映,我還真沒法討厭你,據說他現時跟你住在旺角的公寓?」
我點點頭。
她有些驚訝:「你沒去過他的寓所?」
我搖搖頭。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湊到我耳邊對我說:「他在浪澄海灣C型單雙號的兩間複式屋,那才是家。」
我和她說:「我不知道,他沒和我提起過。」
關心怡馬上笑著說:「我也是沒有被他邀請進去過,他背上舊傷時有發作,醫生建議定期做物理治療,他的理療師是我們醫院的醫師,我賴皮跟著醫生進去過一次而已。」
關心怡交付完心事,整個人非常的輕鬆,不斷拉著我喝酒,未曾料到我們酒量是棋逢對手,喝到最後都有點惺惺相惜,兩個人已經有些輕飄飄的愉悅。
回去的路上勞家卓一直扶著我的手臂怕我摔倒。
他在車上問:「你和關心怡聊什麼這麼開心?」
我打了個酒嗝,模糊著說:「我看她可愛一些,你當初怎麼沒選擇她?」
勞家卓沒有說話。
我轉頭看他。
他頭倚在後背,一邊的臉埋入黑暗之中,許久才幽幽地說:「江意映,你難道真心以為我是要另擇良妻?」
我笑著說:「二少爺高興怎樣都好。」
他當我喝醉,不再理會我。
我的確有些頭暈,回到家洗澡了掙扎著撲到在床上睡著了。
這一夜似乎異常的冗長。
我睡得渾身疲累,卻一直醒不過來。
靈魂又一路飄蕩回到細微冷風的空曠平原。
白衣藍褲的小小孩童,對著我咯咯地笑,然後在我身前奔跑。
我心裡滿溢柔軟歡喜,快步去追逐那個一蹦一跳的蹣跚小小身影。
眨眼間那個小人兒突然消失不見,眼前變成了漫天鋪地的淋漓殷紅。
我一腳踩在地上,腳上粘稠的血液四濺,我絕望地跪下去,捧起地上一灘炙熱的血跡。
身上的冷汗濕透了後背。
肩膀被人輕輕搖晃,有低醇沙啞的嗓音喚我:「映映,映映……」
我一頭冷汗地驚醒過來,看到眼前一張略有擔憂的面容,一瞬間甚至認不出這是誰。
勞家卓看我的眼神,眸中熾熱的火光一點一點地熄滅,轉成幽暗的冰涼。
他說:「映映,是我。」
我抬手捂住臉,啞著嗓音說:「對不起,吵醒你。」
他扶住我的肩膀:「噩夢而已,別害怕。」
我想到夢中場景,覺得心痛欲裂。
勞家卓耐心地一下一下摩挲我的背。
他低聲哄我:「映映,沒事,我在這裡……」
我捏住他的衣角,將自己從夢中抽離出來。
他待我平靜一些,替我擦乾身上的汗,然後輕輕地環繞住我。
我一直沒有睡著。
勞家卓的胸膛體溫微熱,我被他安置在一個舒適心安的懷抱。
我們在黑暗中沉默不語。
「映映,」勞家卓的聲音在身後低低傳來,是安慰的語調,卻無可抑制地帶了微微難過:「如果你願意生,我們可以再要一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莫急莫急。咱慢慢來。
(五一)
夜裡後來在他懷抱中睡得安穩,我到醒來已經近十點,勞家卓起來後卻有點低燒,早上他仍在房內睡。
我在廚房熱牛奶時,忽然門鈴大響。
我去應門,一個小小身影擠進來迅速抱住我大腿:「小嬸嬸!」
傭人在門口搓著手對我微笑:「江小姐。」
勞家卓從房中走出:「阿香,怎麼了?」
我打開門:「請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