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頁
2023-10-02 01:04:48 作者: 喬維安
他身子暈眩不支,連站都站不太穩,只好坐回沙發里,抬手按在胸前,呼吸有些微弱的低喘。
我探手觸摸他的胸口,心跳非常的疲弱,我轉頭撥電話找醫生。
他阻止了我,喘了一會兒氣,掙扎著勉強說出一句話:「不用……只是有點累。」
他躺在沙發上,閉著眼靠進抱枕里再也說不出話。
他一直握著我的手躺了十幾分鐘,氣息才逐漸平穩下來,他睜開眼看到我守在沙發邊,手抬起撫上我的臉。
我靜靜地說:「家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真的沒有必要再管我。」
他喃喃地說:「我怎麼捨得,映映,你讓我怎麼捨得看著你這麼辛苦……」
我說:「勞先生素來果敢堅毅,何時變得這般兒女情長。」
他睜著幽深的雙眸,默默地看著我。
我心平氣和地說:「我們那一段終究是過去了,各人命數不同,你如今是什麼身份地位你自己最清楚,重責在身你為誰都好都不能這樣作踐自己身體,我不想再捲入你的生活,你也知道,我們之間,整個世界都完全不一樣了。」
勞家卓聽著聽著眼底幾乎要流出淚來。
他說:「你當彼德是朋友,有難處願意問他都不願找我,可是,映映,你明知道我多麼想好好照顧你……」
他又輕聲咳嗽起來,臉色愈發的黯淡下去,我真怕他在我面前昏過去。
我停止了這個話題:「好了。」
我伸出手:「你臉色很糟,進房間裡躺一下。」
他撐著扶手有些艱難地站起來,背部有明顯的僵硬感。
待到他躺入床褥間,我替他鬆開了襯衣上的兩顆扣子,他今天穿一件黑色的襯衣,略微敞開的領口越發地顯得骨瘦嶙峋,英俊的臉龐白得幾乎透明。
我總是要對他心軟,禁不住放低了聲音說:「好好睡一會。」
我半夜起來,悄悄推門進去,勞家卓睡得很沉,他睡前服過止痛藥,沒有發燒,只是昏睡,大約太累。
第二天是周日,我破天荒沒有睡懶覺,早早起來在廚房煮早餐。
勞家卓醒過來,和我一起吃了早餐,我從他的包里翻出了他的藥片,倒了水服侍他吃了。
早上我在沙發上加班做數據,勞家卓坐在一旁問:「要不要幫忙?」
我一手按錯鍵差點把幾份文件全刪了,要命,問天借膽我也不敢屈尊勞家卓先生做這種幾千塊錢一單的小帳目,我替他泡了一杯維生素泡騰片,他坐著坐著,又倚靠在我身上睡了過去。
傍晚他醒過來,精神好了許多,提議要帶我出去吃飯。
我問:「你不回香港去?」
他遲疑了一下說:「我想住幾天。」
我問:「不用工作?」
他答:「這個禮拜稍微有空一些。」
勞家卓在家裡住了四天,我早晨起來去上班,他跟著醒過來,替我收拾鑰匙手機塞進包里,送我出門。六點我下班走出公司的大樓,就看到他從駕駛座上下來。
我每天洗手做羹湯。
他吃得不多,但看得出情緒很好。
其間蘇見和梁豐年各來過一次,帶了呈簽文件過來請他批示。
我們在家裡其實也並無多大樂趣,我已經習慣了多年的獨居生活,也不太愛說話,他有時候也有公事要處理,我們至多就靜靜坐在一起各忙各的事情,他唯一堅持不懈做的一件事情,是會走過來在燈下熄掉我手上的煙。
我有時候晚上去咖啡館,他亦耐心陪伴。
也許旁人看來,我們也是一對平凡相戀的煙火男女。
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種感覺有多麼的不真實。
偷情一般的感覺。
周五的夜晚,我在廚房做色拉,聽到他在屋裡接電話,有些模糊的音調,簡單幾句應對,應該是他的妻子。
似乎說的是假日,要他回家來。
他次日返回香港。
周末Fredy給我打電話。
因為我之前曾致電詢問他有沒有合適工作可做,他告知我說之前就有香港一家店找過我,可是他覺得不合適我的風格,而且風格偏商業也怕我不答應所以一直沒有應承對方,現在他問我要不要考慮。
我在Fredy辦公看到的商業廣告合同上的名字時,有點受寵若驚。
那個品牌在尖沙咀新太陽廣場的一大爿店鋪,囊括了時尚珠寶,奢侈時裝和女飾周邊產品,在名媛和貴婦的交際圈內銷售口碑都的非常好。
Fredy說春款的新裝風格華貴,跟我的氣質其實不是最契合,但據說對方設計師欽點了我的名字,並且開出的酬勞數字足以令人心動。
現在這樣的時境下,我還有什麼可挑剔。
兩日之後我和一班同事正式進駐位於港龍的沙龍工作室。
拍攝工作進行到第三天,我趁著補妝的空隙,低聲問坐在我旁邊的一個助理:「那個女孩子是誰?」
她順著我的眼神看過去,神色非常的詫異:「你不認識她?」
助理小澄指了指我身上的價格過萬的紗裙:「這件——」
她手指點向攝影棚旁邊掛著的一整排奢侈女裝:「這些——還有那些皮包,都是她的。」
我驚奇了一下:「她是老闆?這麼年輕,看起來二十歲吧,居然擁有二十四間名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