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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04:48 作者: 喬維安
「是嗎,你應該感謝我幫助你看清了你的心,」他淡淡嘲諷的笑容:「你幼稚的,理想主義中的愛情,原本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目光有一種如鋒芒的凜冽光芒,交雜著某種急切的熱烈:「你總歸會長大,或許回頭再看,我並不是原來你期待的那個人。」
我被他話語刺得恨不得豎起全身的盔甲,我抬起頭咬著唇狠狠地笑了笑:「或許是這樣的呢。」
家卓倏地抬眼看著我,眼眸中怒火熾盛,他抬手緊緊地攥住手邊的一個水杯,下一刻,玻璃杯在地毯上摔得粉碎。
他隨即站起來要走開。
「家卓!」我覺得心疼難忍,慌忙從背後抱住他。
他脊背僵硬如石地任由我抱著,隨後拿開了我交纏在他胸口的雙手。
「你一直為了那件事怪我對不對?」我望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忽然大聲喊了出來:「你怪我把那份資料拿了給大哥害你失去勞通?」
家卓轉身,面容無法控制微微一震。
「我知道錯了,可是那已經發生了,我要如何彌補你?」我哭得聲音都啞:「求求你告訴我,我要如何,你才高興?」
「江意映!」他面容冷硬如鐵,暴怒地試圖阻止我的嚷嚷:「你少無理取鬧!」
我被他一喝,雙腿一軟無力地跌落在地毯上。
家卓站了一會,慢慢拾步走過來,將我抱起,然後放到了睡房的床上。
我側過臉閉上眼。
他在我床邊守了一會,卻並沒有說一句話。
過了一刻鐘,他起身走了出去。
(三二)
我在隔了一天後再次在這個家裡看到家卓時,他神色自若,我心情寡淡,我們沒有提起那晚的爭吵,我甚至還在周末陪著他回去勞家大宅吃了一頓飯。
按照老爺子旨意,目前的一切工作當以籌辦勞通八十周年慶典為要,家卓調去香港的事情也暫時壓後,慶典的一些前期宣傳也已經開始,勞通總部大廈這段時間以來都洋溢著一種緊張而興奮的氣氛,連普通職員進出的步伐都快了許多。
金鰼花園中央的勞家大宅內,老爺子召集他們兄弟倆次數也較過去頻繁許多。
勞家奶奶對我一貫疼愛,說是補給我的過生日禮物,又替我置了一套珠寶。
深受勞家如此恩寵,我挽著家卓的手臂離開時,覺得心底都是一陣陣驚顫。
家卓這段時間自然更為繁忙,通常深宵回來累得倒頭就睡,完全無暇顧及我微不足道的細小情緒,我當然不敢再拿一些瑣事去惹他煩擾。
日子就這麼飛逝而過,四月反覆的陰雨天氣終於結束。
五月十五日,勞通發布周年紀念金卡,旗下各個分行按照限等級限量發行,為了回饋貴賓客戶,其中有一套是包括奢豪的勞通首席專業理財顧問的慶典版白金卡,一卡難求,盛況空前,總部大廈的櫃檯前甚至提前一日有人來到銀行排隊。
至於蒞臨當日慶典會場的嘉賓和客人的邀請函,早在兩個禮拜之前就已經發了出去。
五月十八日,勞通銀行成立八十周年。
那天一早醒來,窗外的陽光明媚而不熱烈,氣溫是恰到好處的宜人,一大早仕徑大道便已全線交通管制,只有持有邀請函的貴賓車輛和媒體採訪車可以進入,勞通大廈前更是煥然一新,花團錦簇,紅白兩色的氣球組合成公司的標誌,將廣場環繞了整整一圈。
八時整,穿著華貴禮服迎賓的小姐和先生已經整齊地立在台階上。
早上九點,家卓主持了慶典的第一個流程——勞通集團的慶典展覽揭幕儀式,展覽館設在勞通大廈頂部,是一個充滿藝術風格和企業的巨大展廳。
家卓身穿的是黑色西裝潔白襯衣,他出席正式場合的衣服一貫中規中矩,沒有絲毫花哨,只是他身上那種讀書人的氣質,總是能將西服穿得雍容清貴,領帶是為了展示勞通的企業形象和文化寓意,特地選了紅白相間的暗色條紋,莊重而又不失文雅。
他在禮儀小姐的引領下,笑容款款地按下一個發光的水晶球。
禮炮的彩屑飛舞中,大紅綢緞飄落,露出「流金勞通」四個飄逸大字。
記者按快門的咔嚓聲和熱烈的掌聲持續不斷地響起。
這是一道充滿了時光印刻的歷史長廊。
從黑白到彩色。
從上海到內地沿海。
從長青路上的小洋樓,到港交所掛牌上市。
從勞家第一位留洋歸來在東亞洋行上班的曾祖,到今日畢業於世界知名學府金融管理系的後裔。
那位站立在白牆黑瓦下穿著綢衫長袍的男子,是一個耀眼的王朝的開創者和締造者。
今日,這個王朝將承傳下去。
家卓在那光華耀眼的一瞬間,微微低了頭,陰影掩去了他臉上的神情。
沒有人知道,他那一刻,在想些什麼。
客人絡繹不絕,家卓由幾位公司的高層陪同,不斷跟前來參觀的賓客握手寒暄。
早上十點多時,銀江集團的董事長秦君昊出現在勞通大廈的門口。
這位因為一宗上市案將本埠鬧得沸沸揚揚的神秘人物,竟是一位帶了幾分邪氣的俊美男子,媒體如獲至寶湧上前,又是一番狂轟濫炸。
秦君昊身邊隨行人員都是人高馬大的黑衣壯漢,他本人行色匆匆,只冷酷回應一句:「我來捧二少爺的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