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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1:04:48 作者: 喬維安
    我愣了一下,才答:「外面。」

    勞家卓語氣依然沉著,只是有些急促:「家裡應該已經是十二點多,你在外面做什麼?」

    「我出來買點東西,一下就回去了,再見。」我慌忙掛斷了電話,真怕自己會哭出來。

    我看了一眼,手機電池已將耗盡。

    路邊的樹枝被狂風吹得嘩嘩作響,大雨降至。

    肩上的書包勒得我肩膀疼痛,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綿綿的潮濕,我頭疼得厲害。

    拖著腳步漫無目的地兜圈,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我又走回了藍韻花園,我挪著腳步慢慢走過去,想借值班室的的電話打個電話給惠惠。

    小區門口明亮的燈光映照出密密雨絲,一個站在門前的男子快步走過來。

    「江小姐。」男子在我面前站定,忽然出聲喚我。

    我有些疑惑地望著他,他望著我:「請問你是江意映小姐?」

    我勉強對他笑了一下:「你好。」

    男子斯文客氣地自我介紹:「我是蘇見,勞家卓先生的工作助理。」

    我不知該不該相信一個陌生人。

    「我們見過,在巴黎,」他笑笑:「勞先生轉機飛阿姆斯特丹時,當時我們見過一面。」

    我憶起當時勞家卓飛歐洲舉行婚禮時當時陪同的那幾位商業精英,似乎略略有些印象。

    「哦,」我忍著脹痛的腦袋,禮貌應他:「蘇先生,幸會。」

    「勞先生說他不在國內,怕你遇到麻煩,囑我過來看看。」他態度很好。

    原來如此。

    我乾澀地笑了笑:「我電梯卡遺失,進不了家門。」

    他頷首,看似早有準備:「勞先生有一張備用磁卡留在公司,我已帶來,江小姐,很抱歉令你久等。」

    額上有雨滴落,我低著頭跟他走進電梯,腳軟發虛,差點摔了一跤。

    幸好蘇見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他將我送至客廳,我抽紙巾擦拭頭髮和臉上的雨水,低著頭同他道謝:「蘇先生,多謝你。」

    他非常有分寸地站在客廳,問:「江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不用,謝謝你。」我嗓音悶啞,難掩的情緒低落,有些鼻塞,頭昏腦漲,只想睡覺。

    蘇見看了我一眼,終於沒多說什麼:「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他至大門,客氣道別,看著他進了電梯。

    轉身回屋,累得不願再動。

    想到明天還要交效果圖建模的作業,我胡亂洗了個澡,倒在了床上。

    (八)

    又是一個安靜的黃昏。

    今天考完中國文化概論,設計圖也交了,剩下最後一門考試在後天,我短暫地鬆了一口氣。

    回到家脫掉鞋子赤著腳走上樓,舒服得全身鬆軟。

    走上二樓,發現客廳的門開著,暈黃燈光流瀉出來。

    我心底輕輕一跳,踮著腳快步走了上去。

    走進客廳的那一刻,我停住了腳步,然後用力眨了眨眼睛。

    淺紫絲絨沙發上躺著一個人,穿著件淺色格子襯衣,蒼白臉孔,微微蹙著眉在睡覺。

    呵,這是誰,這個人怎麼在這裡。

    我細細看他,面色有些憔悴,眉頭皺著,手垂在胸前,襯衣外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腕。

    似乎清瘦了一些。

    我輕輕走過去,在他跟前一段距離前站住,低喚:「家卓——」

    他有些費勁地睜開眼,看見是我,動動嘴角牽出一個笑容,掩著唇低低咳嗽幾聲。

    「你——」我一時不知如何措辭:「你工作做完了?」

    他撐起身體坐直:「還沒。」

    「那你怎麼回來了?」

    他忽然說:「蘇見說你狀態不太好。」

    我完全怔住了。

    他扶著沙發站起:「我不希望因為我影響到你功課生活,

    我挺直了脊背:「那還不至於。」

    他笑笑,雖然難掩疲累,但這次是真心讚賞的笑容:「這樣很好。」

    我倒水喝,咕咕地灌下一大杯。

    家卓在一旁看,開口問我:「你吃飯了嗎?」

    「還沒。」

    「那晚飯打算怎麼解決?」

    「樓下。」

    「那我呢?」

    「您自便。」

    他對著我,語氣稍稍無奈:「到廚房來。」

    語罷自己朝樓下走去。

    我跟著他,看到他逕自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我讓徐峰買了些菜,你會煮菜嗎?」

    我誠實地答:「不會。」

    他站在光潔嶄新的流理台前,背對著我說:「把香油給我。」

    我已經看到他利落地將盤中的鮮魷魚去脊骨,洗淨,豎刀刻斜紋,再切香菇辣椒冬筍,端個盤子讓我給他調芡汁。

    我站在家卓的身後,看著三菜一湯一道一道地端出,直到坐在餐桌前,仍覺得有點暈眩。

    勞家卓洗乾淨手,坐到我的對面:「怎麼不吃?」

    我回過神來:「原來你會做菜?」

    他笑笑:「獨身住久,偶爾會做。」

    我問:「從未見你做過。」

    「平時有應酬,或是工作忙,沒有時間,我想是我太疏忽你。」他輕輕側頭,語氣溫和卻是家長式的威嚴:「映映,你尚年輕,大可任意做你喜愛的事情,不必覺得有任何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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