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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春山推門而入的時候，沈槐序正一個人坐在他的書桌前，翻看一本他的筆記。

    「飯馬上就好，去外面坐一會兒吧？」紀春山從桌面上拿起那本厚厚的高三物理錯題集，「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沈槐序抬起頭看他，眼神專注得像要刻進他的皮膚里。

    那只是一次不經意的偶遇，那個小不點的面孔早就被沈槐序遺忘在了意識的無底深淵——直到那幾張老照片將那段幼年記憶正式喚醒。

    和八歲的時候相比，紀春山樣貌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但那雙輪廓深邃的桃花眼，和長如蝶翼的睫毛……

    為什麼沒能早一點認出來……

    紀春山那些莫名其妙的行為在此刻全都有了新的答案。

    「很小的時候就決定了。」

    「我想送你去天上看星星。」

    「從大爆炸，到宇宙的盡頭，我永遠愛你。」

    他曾把這些當作是紀春山的浪漫情話。

    現在才知道，這些話竟然句句屬實。

    紀春山說得沒錯。

    自己確實遲鈍，也確實是魚的記憶。

    「又多愁善感什麼呢？一會兒我媽該以為我欺負你了。」紀春山將手覆上了他的頭頂。

    沈槐序強撐著一張若無其事的臉，但通紅的鼻尖暴露了他的情緒。

    「對不起。」他伸手環住紀春山的腰，將頭緊緊靠在他的身上。

    對不起，沒能早點認出你。

    「為什麼道歉？」紀春山彎下一點腰，將他虛攬在懷裡。

    其實他大概猜到了沈槐序鬱悶的原因。

    筆記不會說謊。

    他剛回到學校的那兩年，因為受到了疾病和藥物的影響，記憶力大幅下降，反應也很遲鈍，讀書讀得非常吃力。

    但他最終仍以優秀的成績考上了人大金融，一度成為了系內的傳奇人物，這幾年學校還會邀請他回去為畢業生做一次演講。

    沈槐序一直沒說話，紀春山便自問自答：「心疼我啊？那你以後可得好好對我。」

    「後天夜裡有獅子座流星雨。」沈槐序抱緊他的腰，悶著聲音說，「我們去一趟虛冥山吧。」

    紀春山摸著他的腦袋低聲笑，笑得有些無奈。

    這當老闆的人果然不懂社畜的苦。

    還好自己過去兩年囤的調休和假期足夠多。

    但他終於在沈槐序身上看到了一點小時候的影子——不再把難受的事情全都悶在心裡，嘗試表達，偶爾撒嬌，偶爾任性。

    「好。」紀春山溫柔地回應。

    *

    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紀振華終於開口說出今晚的第一句話。

    他撂下筷子，看著沈槐序正色道：「你家人同意你倆的事嗎？」

    沈槐序連忙咽下嘴裡的食物，答了一句「同意」。

    他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紀春山先插了句嘴：「他媽可喜歡我了。」仿佛忘了自己是如何被沈槐序的弟弟妹妹趕出趙文茵家的。

    沈槐序無言地看了紀春山一眼，心情忐忑地重新開口：「當年……」

    「當年你們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紀振華沉聲打斷，「那段時間紀春山每天晚上十點多才回家。」

    沈槐序抿緊唇，低聲應了句「是」。

    「爸。」紀春山皺眉提醒。

    「行了行了，說那些幹什麼。」王淑蘭把紅燒魚的盤子換到了沈槐序面前，「槐序喜歡吃魚嗎？紀春山特別喜歡吃這個，你也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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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名學長紀春山與分開十多年的初戀情人重歸於好，彼此十三年間痴心未改，愛得難捨難分。

    這段傳奇佳話，在次年的畢業季，傳到了市場營銷系的一位學弟耳朵里。

    同一時間，紀春山在商學院的某座宿舍樓下偶然撞到一個很會畫畫的年輕男生，並和他隨便聊了幾句。

    第133章

    沈槐序夾了一筷子魚肉，但沒吃，而是把筷子放下，鄭重其事地在椅子上坐直了身體。

    他自認對紀春山虧欠太多，索性省去了長篇大論的懺悔部分，單刀直入地講：「叔叔，我公司的主要業務是在網際網路上銷售特需食品，今年剛剛完成B輪融資，雖然目前還沒有達成盈利，但這個賽道很小眾，我們公司在行業內是領先的。」

    他擺出一副來自己家拉投資的模樣，紀春山越聽眉頭擰得越緊，湊近他耳邊悄聲問：「老婆，你確定要在這種時候給我爸講工作？」

    沈槐序仿佛沒聽見，置若罔聞地繼續：「經過這兩年的沉澱，我們已經篩選出一批優秀的供應商，計劃在明年內正式推出自研產品。我們核算過自研產品的利潤，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預計明年年底前，公司可以實現整體盈利。」

    他頓了頓，斂起了神色，然後字正腔圓，一板一眼地對紀振華說：「叔叔，我有能力給紀春山幸福，我會對他好的。」

    紀春山受到驚嚇，筷子自指間掉落，有一根滾落到了木地板上。

    自兒子帶著把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紀振華就再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聽到這種話，他一口茶水嗆進嗓子眼裡，咳得滿面通紅，王淑蘭連忙給他拍背順氣。

    沈槐序等他順好氣，又口若懸河地往下說：「雖然同性婚姻現在還不能被社會認可，但如果他想的話，我們可以去做一個意定監護公證。這樣，在我沒有行使民事權利的能力的時候，他可以成為我的第一監護人。我們還可以做遺囑和房產公證，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