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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08:05 作者: 不讓塵
    等沈槐序到家的時候,家裡已經是一片狼藉。

    地板上到處散落著被咬得七零八碎的紙巾和一些肉乾的殘渣,十幾個橡膠小球滾落在客廳的各個角落,兩隻毛茸茸的白色小狗邊叫邊滿地瘋跑,張姨正跟在它們後面收拾殘局。

    而紀春山可憐巴巴地屈起腿,整個人都窩進了沙發里。

    這畫面實在有點好笑。

    沈槐序從地上抓起一隻狗,拎著後頸舉在紀春山面前,問:「紀春山,你怕狗啊?」

    紀春山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離我遠點!」

    沈槐序又把狗拎到自己眼前看了看,這玩意兒的肩高頂多二十公分:「巴掌大的狗你也怕?」

    「你回來了?」趙文茵拿著一包東西緩緩走近,對沈槐序說,「正好,來認識一下你的弟弟妹妹——兩條賽級血統的西高地白梗。」

    沈槐序一不留神,小狗掙脫了他的手,朝趙文茵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

    「我家裡地方小,只能容得下倆孩子。」趙文茵給它餵了一塊肉乾,另一隻也立刻圍到了她的腳邊,「它倆來了,你倆就得走。」

    沈槐序拍了拍紀春山的肩膀,有些不確定地問:「她是不是罵咱倆呢?」

    「好像是。」紀春山小聲嘟囔。

    沈槐序環視四周,感覺這家也確實是沒法住了,無語道:「媽,你這一養養倆,不累嗎?你自己怎麼遛狗啊?」

    「你張姨幫我遛。」趙文茵的陰陽怪氣現在已經爐火純青,「我肯定得養倆啊,我還指望它倆給我生孫子呢。」她幽幽地瞟了沈槐序一眼,「我又指望不上你。」

    「她確實是在罵咱倆。」紀春山肯定地說。

    趙文茵實在受夠了紀春山定下的清規戒律,她這個月的生活規律得像住進了尼姑庵。

    「趕緊給我搬走。」她急於回歸紙醉金迷物慾橫流的現代社會,發出最後通牒,「你倆再住下去,我遲早又得腦出血。」

    第124章

    在趙女士的再三催促下,當周周末,沈槐序和紀春山終於慢吞吞地收拾完了行李。

    臨行前,紀春山站在家門口,又用車軲轆話囑咐了張姨一通。

    張姨懷疑紀春山把自己當成老年痴呆,在他第四次重複趙文茵的入睡時間時,朝沈槐序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沈槐序在一旁小聲嘀咕:「我媽倔得很,你以為她會乖乖聽張姨的話?你這完全是白費力氣。」

    紀春山話音一頓,轉頭看他:「還有你,下周末跟我去複查胃炎。」

    沈槐序:「……」

    早知如此,他絕對不多說一個字。

    他小心試探道:「要是檢查結果什麼事都沒有,我是不是可以吃點人吃的東西了?」

    「看完結果再說。」紀春山無情地回答。

    距沈槐序上一次吃四川火鍋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他嚴肅地提醒:「紀春山,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紀春山不再理他,繼續和張姨交代了半小時康復訓練的注意事項。

    *

    上一次陪沈槐序做胃鏡時,紀春山回憶起一些年少舊事,如今那段記憶再次襲來,紀春山悶悶不樂地坐上車,系好安全帶,但沒發動車子。

    「你放心吧,張姨還是挺靠譜的。」沈槐序拍了拍他的大腿,「紀春山,你這樣搞得我像個混帳兒子。」

    紀春山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問他:「沈槐序,我會失去你嗎?」

    沈槐序一愣,笑著嘆了口氣:「你這傻子……不會。」

    手下的肌肉十分硬實,他這會兒有點心猿意馬。

    趙文茵住院的那段時間就不用提了,在她家住的這一個月里,兩人擔心搞出太大動靜,也只潦草地用手解決過幾次。

    想到即將回歸二人世界,沈槐序的腦子裡至少塞了一噸的黃色廢料。

    紀春山按住他越來越放肆的手,沉聲警告道:「再摸你來開。」

    這裡不是個合適的地方,沈槐序戀戀不捨地收回手,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但還沒老實幾秒,又突然猛拍兩下紀春山的大腿。

    「紀春山!」他突發奇想道,「咱們去看看那棵老槐樹吧!我家老房子樓下的那棵。」

    紀春山倒沒他這麼興奮,語氣有些平淡:「改天再去吧,今天還要回家收拾屋子。」

    「別啊,反正順路。」沈槐序仔細想了想,絮絮叨叨地說,「我好多年沒回去過了,上一次去看還是16年秋天,也不知道現在長成了什麼樣,你說六年能長多粗啊?」

    紀春山沒回話,只是一言不發地啟動了車。

    「紀春山?」沈槐序看著他沉默的側臉,也安靜了。

    片刻後,他才緩緩地開口:「它不在了,是嗎?」

    紀春山依舊沒回答,只是把車停在了小區路邊。

    「什麼時候的事?」沈槐序低聲問。

    「17年下半年,或者18年上半年。」紀春山答。

    他以前每年的5月22日都會去看一眼那棵老槐樹,但18年去的時候,那裡已經擴建成一條寬闊平坦的雙車道馬路。

    在那條嶄新的柏油路之下,埋葬著一段他少年時期美好卻苦澀的初戀。

    「現在道路改造對老樹的處理方式都是移栽,不會直接砍伐。」紀春山握住他的手,溫聲安慰道,「它可能被移植到了更合適的地方。」

    「但那是好幾年前……」沈槐序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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