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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槐序也覺得蹊蹺：「我哪知道？」

    她們二人緩緩走近，紀春山沖趙文茵板板正正地打了個招呼：「阿姨。」

    趙文茵瞥了一眼沈槐序，沖紀春山點點頭：「辛苦你了，天天來陪槐序——遛彎兒。」

    她這話說得怪聲怪氣的，沈槐序低頭癟了下嘴。

    「不辛……」

    「你住哪兒？」

    紀春山一愣，沒明白這突如其來的審問是幾個意思。

    「回家順路嗎？」趙文茵換了個問法。

    紀春山琢磨兩秒，這時候自然不能說順路，便答：「不順路。」

    這是句實話，他公司在自己家和趙文茵家中間，每天都得繞一個大遠。

    「那就別來回跑了，麻煩。」

    紀春山噎住，連忙找補：「不麻煩，其實也不遠……」

    「我家裡地方大。」趙文茵又說。

    這話題有些跳躍，紀春山拿捏不准，湊近沈槐序耳邊悄聲問：「你媽這是什麼意思？」

    沈槐序沖他歪頭眨眼：我哪知道？

    他倆交頭接耳，趙文茵仰著脖子和人說話太累，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不想和我一起住？」

    紀春山哪敢說不想，連忙回答：「我明天就搬。」

    *

    紀春山才搬進來不到一周，趙文茵就認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紀春山先托人找熟識的康復科大夫給她制定了嚴格的康復訓練計劃，又要求她夜裡十一點之前必須上床睡覺。

    還給張姨列了一份營養食譜。

    這份食譜以高蛋白及富含維生素的食材為主，做法低糖低鹽，不油不辣——清淡到令人髮指。

    「小紀的飲食習慣真健康。」張姨把一盤清蒸三文魚放在餐桌上，語氣感慨，但並不羨慕，甚至流露出一絲同情，「這樣的年輕人現在真是不多了。」

    趙文茵拿起餐勺，猶豫半晌，在蝦仁滑蛋里撈了一粒蝦仁塞進嘴裡。

    「兒子，你確定就這個了？不再考慮考慮？」她望向廚房的方向，無法想像自己曾把這個人錯認成閒雲野鶴一樣的沈在川。

    紀春山又端來一鍋味道清爽的蘿蔔排骨湯。

    沈槐序努力回憶一番，險些沒想起辣椒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確實應該再考慮考慮。」他感慨萬千地說。

    紀春山替趙文茵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好奇地看向沈槐序：「考慮什麼？」

    沈槐序盯著那碗清湯，誠實地回答：「人生的意義。」

    第123章

    十一月初，沈槐序終於排上了姜念的號。

    起初他是想找段喆的，但段喆很直接地拒絕了他。

    「我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你我的私交是彼此的負擔。」段喆解釋道，「就比如，有些事你可能會擔心被紀春山知道，而猶豫要不要告訴我。我也可能受先入為主的影響，做出不夠客觀的判斷。」

    他向沈槐序推薦了姜念，姜念擅長的療法在業內是領先的，唯一的缺點是人很難約。

    「咱們上一次見面好像還是夏天。」姜念拿起一個圖案精緻的馬口鐵盒沖他晃了晃，「想喝點什麼？我剛買的這個紅茶還挺不錯的。」

    沈槐序有些拘謹地交握雙手，搖了搖頭：「謝謝，我喝水就可以。」

    姜念沖他溫和地笑笑，回身接了一杯溫水。

    「咱們今天就是隨便聊聊。」她把馬克杯遞給沈槐序，「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隨時告訴我。」

    沈槐序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潤了潤乾澀的喉嚨，說：「好。」

    姜念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從手邊的小茶几上拿起了記錄本。

    「我想先了解一下，你有沒有什麼想要達到的目標？也可以和我聊聊你目前的困擾。」

    沈槐序雙手捧杯，拇指輕輕摩挲著低飽和度的深藍色瓷面。

    這個顏色讓他感覺到一絲沉靜。

    「我想當著別人的面，堂堂正正地親吻我的愛人。」他語氣平淡地說。

    「我們生活的社會環境在親密關係上趨於保守，不喜歡在他人面前與戀人親密是很自然的心理反應。」姜念輕聲問，「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是一個困擾？」

    沈槐序沉默了一會兒。

    他發現，即使事先演練過很多遍，但當自己真正面對他人時，這件事依舊難以啟齒。

    「我不是不喜歡。」他把視線聚焦在那抹深藍上，儘可能摒棄掉其他事物的存在，「我是……生理性的牴觸，如果一定要做的話，我會出汗，甚至……」他攥緊水杯，壓低了聲音，「想吐。」

    這個問題，他是在文昌的那家露天酒吧里發現的。

    他覺得紀春山大概也察覺到了，因為自那之後，紀春山再也沒有在別人能看到的地方與他接吻。

    「能清醒地區分出這二者的差別，你很厲害，也很勇敢。」姜念在記錄本上寫了點什麼，隨後放鬆姿態，靠在了沙發背上，「我們接下來應該會很順利。」

    *

    在進諮詢室之前，沈槐序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從和安醫院出來後才發現有兩個紀春山的未接來電。

    他把手機鈴聲重新打開，給紀春山回撥了過去。

    「怎麼了？」沈槐序問。

    「你媽太狠了。」紀春山憤憤道。

    「啊？」

    紀春山的語氣有些急促：「電話里解釋不清楚，總之，你快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