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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08:05 作者： 不讓塵
他窮追不捨，紀春山沒法直接去病房，只好轉身往樓外走。
白硯初又跟了出來。
外面的雨下得有些大了，紀春山出門太急，沒顧得上拿傘，他在住院樓門口的台階上停下腳，看著白硯初問：「他住哪間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不是二人第一次起衝突，白硯初習以為常，反問他：「我找他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紀春山低頭笑了笑。
「我錯了，確實和你有很大關係。」他抬起頭，一臉輕蔑地沖白硯初勾起唇角，「多虧了你，他才會再一次住進這裡。」
白硯初愣了一下，隨後妥協道：「那你讓他接我一個電話。」
紀春山懶得理他，但他甩不掉人，索性冒著雨往停車場走，沒走兩步又被白硯初扯住了胳膊。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這人油鹽不進，紀春山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沉聲呵斥，「滾遠點兒。」
白硯初把他的手扯開，捋了捋自己的衣領：「這話還輪不著你來說。」
紀春山沉默幾秒，貼近他的臉，壓低聲音問：「你來找他，你老婆知道嗎？」
白硯初突然移開了視線。
他低頭看著腳下，態度變得有些閃爍，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只是和他說幾句話。」
紀春山此刻再也壓不住火，朝他揮出去一拳。
在事態繼續擴大前，周圍的醫護人員及時將二人拉開，紀春山冷著臉目送白硯初走遠，才轉身走進住院樓。
今天這頂多算個小打小鬧，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和白硯初幹過更狠的一架。
但回家的路上紀春山有些魂不守舍，他還沒想好怎麼向沈槐序解釋嘴上的傷口。
沈槐序不傻，蹩腳的謊言反而會弄巧成拙。
他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對沈槐序解釋林一和自己的關係，他隨口搪塞過幾次，沒想到沈槐序該敏感的時候遲鈍，該遲鈍的時候反而敏感，讓情況變得有些複雜。
但他也沒法直接讓林一和沈槐序見面，林一現在的狀態是不可控的，沒人知道他會對沈槐序說出些什麼。
不過沈槐序沒讓他煩惱太久。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紀春山沖完澡出來，看到沈槐序發來了一條新消息：我今天加班，可能要在公司熬大夜，你先睡吧。
紀春山撥了一個電話過去，沈槐序沒接。
過了幾分鐘，沈槐序又回他一條微信，說有點忙。
紀春山思忖片刻，給潘慎發過去一條微信，問他沈總晚上吃什麼宵夜。
十多分鐘後，潘慎才答：給沈總訂了粥和湯包。
紀春山盯著那幾條微信消息反覆看了幾遍，回臥室換了衣服，拿起車鑰匙出了門。
第96章
沈槐序坐在自家書房裡，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的「神箭」。
這是一座用樂高積木拼搭的長征二號F運載火箭模型，也是十七歲的沈槐序最喜歡的長征系列運載火箭，它專為載人航天任務而生，是中國航天員的「專屬座駕」。
它的底部裝備有四個液體助推器，頂部整流罩之上額外多出一個逃逸塔。
這座模型的高度約為58公分，最大橫截面直徑約10公分，是完全按照長二F的真實數據等比例縮放的。
製作的過程有些坎坷，歷時接近五個月。
當年他頂著腦震盪的後遺症在樂高論壇泡了一個多月，來回試驗了好幾種DIY圖紙設計軟體，拼裝時記不清經歷過多少次失敗，最終趕在那年的十一月前，磕磕絆絆地完成了這份生日禮物。
紀春山的十七歲生日恰好是個星期天。
沈槐序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編了個身體不舒服的慌，瞞著趙文茵跟老張請了星期五的假。
十一月中旬的北京已經入了冬，他穿了一件輕薄的短款羽絨服，懷中抱著這座火箭模型，在周五早晨七點前抵達111路終點站，在站台上等了整整一天。
那天的西北風有些大，甚至有點刺骨，沈槐序哆哆嗦嗦地搓著手，一眼不錯地盯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與乘客，直到夜裡快十一點的時候，才沮喪地踏上返程的末班車。
他沒能等到紀春山。
看來，紀春山去新學校，不再需要坐公交了。
思緒飄得遠了些。
沈槐序低頭看了眼手錶，一不留神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
他把火箭模型裝入一個有些褪色的深藍色紙盒裡，放回到書房的小書櫃底層，又在微信上叮囑了潘慎幾句，重新打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
晚上十點半，紀春山站在沈槐序公司所在的寫字樓下，他很清楚，二十一層最右邊的那一間就是麥滿平蕪的辦公室。
那個位置沒有開燈。
他拿出手機，點開了和沈槐序的聊天窗口。
自那條簡潔的「有點忙」之後，沈槐序沒再給他發過新消息。
他正猶豫著說點什麼，段喆的消息先彈了出來。
James Duan：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紀春山又仰頭看了一眼那間漆黑的辦公室，在手機上回了一條：一個，什麼事？
James Duan：有空沒有？出來和我喝一杯。
*
2009年是和安醫院推行電子病歷的頭一年。
如果不是為了整理研討會的發言材料，段喆大約不會翻出這麼古老的病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