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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08:05 作者: 不讓塵
    紀春山把剛剛買的冰汽水遞給他,又伸出另一隻手。

    沈槐序脖子也燙,腦中迷茫,不知道該接汽水還是手。

    紀春山看著他笑:「你的本心呢?給我看看。」

    沈槐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會錯了意。

    他磨磨唧唧地從兜里掏出一個小信封,拿在手裡不知所措。

    紀春山自己動手,用汽水換了他手裡的小信封,問:「這次又是哪個女生托你給的?」

    沈槐序沒吱聲。

    紀春山饒有興味地看著手裡的東西,深藍色的特種紙,上面閃爍著細碎的銀色珠光。

    他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開。

    「等等,別當著我的面看。」沈槐序面露窘迫,準備往起站,「這次我真的會尷尬。」

    紀春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許走,你尷尬著吧。」

    沈槐序重新坐好,訕訕地別過臉。

    亮銀色文字在深藍色紙面上,就像閃亮星辰懸於無垠夜空。

    就是今夜的星星有點少,只有短短三行:

    「追風趕月莫停留,

    平蕪盡處是春山。

    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連個署名都沒有。

    紀春山收到過很多封情書,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沒頭沒尾的,忍不住笑出聲:「有你這麼寫情書的嗎?」

    「你不懂,這叫三行情詩。」沈槐序眼觀別處,信口開河。

    紀春山質問道:「有兩行還是引用?」

    沈槐序裝聾作啞。

    紀春山把信紙輕輕折起,收回信封,他的聲音和動作一樣輕:「所以,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沈槐序喉中乾澀,但他忍住沒去擰開汽水瓶,怕破了他好容易鼓起來的勇氣,「我不想讓蔣夢南和你在一起,也不想讓你和蔣夢南在一起。」

    沈槐序轉過頭,和紀春山面對面,眼對眼。

    他的嗓音有點啞,眼神卻很虔誠:「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心跳聲很大,不知道紀春山會不會聽見。

    紀春山怔怔地看著他。

    「紀春山。」沈槐序一鼓作氣,繼續往下說,「不是所有的雲海都會在太陽升起後散去。」

    紀春山吐出一口顫抖的長氣。

    「雲海的形成主要受濕度、氣溫和風速影響,不止是雨後,只要周圍有湖泊……」

    紀春山見苗頭不對,連忙出聲打斷:「沈槐序,你確定要在這種時候給我講地理?」

    沈槐序:「……」

    他伸手捂住嘴,從指縫中蹦出幾個字:「那、那、那這種時候應該幹什麼?」

    紀春山的目光掃視四周,學生們已經吃過午飯,零零星星地來到了操場。

    他嘆息道:「什麼也幹不了。」

    沈槐序的手被臉染得也燙了。

    「現在餓了沒?」紀春山站起身,拍了拍褲子。

    「餓了。」沈槐序也跟著站起來。

    他早就餓了,不僅餓,還渴。

    紀春山從他手裡拿過汽水瓶,瓶身被捂得熱乎乎的。

    他擰開瓶蓋,又遞迴去,說:「走吧,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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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風趕月莫停留,平蕪盡處是春山。」

    沈槐序的情書引用自明代田歆的《華夏說》,但《華夏說》的這句「平蕪盡處是春山」也是引用,引用自宋代歐陽修的《踏莎行·候館梅殘》。

    這種情況,俗稱套娃。

    第33章

    沈槐序跟著紀春山一路走到了學校旁邊的廣場。

    紀春山停下腳,徵求沈槐序的意見:「你想吃什麼?」

    沈槐序春光滿面:「你定。」

    他剛向喜歡的人表達了心意,鬱結在胸中的那口悶氣終於煙消雲散。

    烈日變得和煦,噪音變得悅耳,任何食物都變得美味,沈槐序覺得自己可以一口氣吃下三碗飯。

    紀春山卻看著面前的美食指示牌犯了難,最後做了一個不容易踩雷的選擇:「麥當勞行不行?」

    沈槐序的臉色一秒入冬:「我不吃麥當勞。」

    有些東西還是不太美味的。

    紀春山又問一遍:「那你想吃什麼?」

    沈槐序說:「都行。」

    紀春山無言地看著他。

    沈槐序梗著脖子,堅持道:「除了麥當勞,都行。」

    紀春山被他這莫名的堅持搞得摸不著頭腦,只好妥協:「好,不吃麥當勞。」

    沈槐序滿意地點點頭。

    紀春山帶著他往另一邊走,笑著問:「怎麼,你是肯德基的粉絲嗎?」

    沈槐序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恃寵而驕,命令道:「你以後也不許去。」

    紀春山笑得更歡了:「你家不會有肯德基的股份吧?」

    「這都被你發現了。」沈槐序羞於解釋,直接拍板定案,「就吃肯德基。」

    *

    沈槐序回到教室的時候,段喆正在切蛋糕。

    他買了個八寸蛋糕,側面圍著一圈復古奶油花邊,中心有幾大朵白色玫瑰裱花,數顆紅色草莓點綴於花間。

    沈槐序忍不住駐足圍觀:「你怎麼買這麼大一個?」

    段喆瞥了他一眼:「雙喜臨門,慶祝一下。」

    沈槐序品出他的言外之意,臉上好容易散去的熱意捲土重來,他看看自己的桌面,又看看紀春山的桌面,問:「憑什麼我的是花,他的是草莓?我也要吃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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