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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槐序：「……」

    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麼閒。

    可出錢的畢竟是爸爸，他在床邊坐下，用力捏了兩下眉心：「行吧，我也去一趟，你就別去了，回公司推一下流程，省得夜長夢多。」

    這邊電話剛掛，那邊趙文茵的電話直接打了進來。

    「槐序，怎麼給你打好幾個電話都不接？」趙女士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麼高興。

    沈槐序小聲解釋：「我剛沖了個澡。」

    「我大學同學表妹的女兒，人大金融系的，比你小一歲，這周日你去見見，照片發你微信了。」

    趙文茵這些年為了他的終身大事費盡了心思，每個月至少得給他安排兩次相親，這是身邊的資源都薅乾淨了，把魔爪伸向了昔日同窗的親戚。

    沈槐序試圖掙扎：「我在海口出差呢。」

    「幹什麼去了？」

    「融資。」

    「還沒拿到投資？缺錢跟媽媽開口啊。」趙總豪氣畢露。

    「已經搞定了。」沈槐序趕緊糊弄了一句。

    他創業本來就是想證明自己給趙文茵看，要真想啃老，也不至於在這巴掌大的快捷酒店窩了將近一個月。

    「那還不回來？」

    沈槐序說不過趙文茵，心生煩躁，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煙盒。

    那邊聲音頓了頓，突然問：「你還沒戒菸？」

    「戒了。」沈槐序趕緊把煙放下。

    「你覺得你能騙得過自己親媽？」

    「媽，肺癌不遺傳，你別老大驚小怪的。」沈槐序不想忤逆趙文茵，他平時抽得不多，實在是開始融資後總有煩心事，忍不住。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電話那邊傳來一聲悶響，聽起像是拍了桌。

    「我哪敢。」沈槐序敷衍道，「真不抽了。」

    「反正這周日你必須去，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地點回頭髮你。不說了，我這還有事。」趙文茵沒等他回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沈槐序舉著手機呆滯須臾，向後栽倒在床上。

    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爸突然查出肺癌晚期，沒撐幾個月，人就沒了。

    趙文茵當時剛開始創業，沈槐序親眼看著她幾天內生出半頭白髮，但這堅強的女人一身硬骨，半邊顧家半邊顧事業，硬是兩邊都沒耽誤。

    他早早就懂得了心疼趙文茵，即使她控制欲再強，也會順著她的性子來。

    他唯一一次頂撞趙文茵是在十三年前，母子倆冷戰了兩個月，最後還是由沈槐序先妥協收了尾。

    趙文茵給他安排過無數次相親，一次見第二面的都沒有，沈槐序覺得她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但這股屢敗屢戰的衝勁兒，倒很有人的風範。

    沈槐序掀開蓋在自己臉上的毛巾，看了眼手機日曆，周日是5月22號。

    他思索片刻，給潘慎發了條微信：「先去珠海，20號早上去，21號晚上回，剩下的行程我就不跟了。」

    第5章

    沈槐序和宋睿抵達工廠門口的時候，博靈一方已經提前到了。

    紀春山站在傅平和身後，運動背包隨意地挎在右肩上。

    他上身穿件白色T恤，下身一條淺灰色運動褲，頭上掛了頂藏藍色棒球帽，帽檐上還架著副太陽眼鏡。

    沈槐序看著他欲言又止，這哪裡是來出差，分明是來旅遊的。

    宋睿帶著傅平和參觀生產線，這地方沈槐序經常來，沒什麼可看的，便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

    紀春山倒覺得十分新鮮，三步一停，看看這兒看看那兒，前進的速度和沈槐序不相上下。

    還老擋道。

    「你跟著宋睿，他會給你講解。」這參觀過道本就狹窄，沈槐序被擋了好幾次，最後終於忍不住，停下腳看著紀春山。

    「沈總不能給我講講？」紀春山也跟著停下，轉頭沖他笑了笑。

    沈槐序把唇抿成一條線，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紀春山也沒追究，快走兩步追上沈槐序，好奇道：「你不熱嗎？」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沈槐序便覺出了頸間的細汗，今天珠海二十七度，他一身西裝革履。

    沈槐序繃著臉，目光冷峻地掃過他的一身便服：「穿正裝代表對合作方的尊重。」

    紀春山不以為然：「與其在衣著上尊重我，不如在行動上給我點面子。」

    沈槐序皺眉問：「我哪兒沒給你面子？」

    紀春山悠悠對答：「聽說這次參觀沈總只陪同兩天，剩下的行程便不肯賞臉了。」

    沈槐序喉頭一哽，僵著臉解釋：「我周日有事。」

    「什麼事？」

    「要緊事。」

    紀春山沒接話，但臉色不太好看。

    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十多米，又折返回來，語速飛快：「那這兩天是不是應該全心全意陪著合作方？」

    沈槐序一臉無可奈何：「我哪兒沒全心全意？」

    他坐了最早一班飛機，落地後馬不停蹄地趕到工廠，酒店都沒來得及入住，行李現在還丟在租來的商務車上，此刻熱得像一頭悶蒸中的粽子。

    紀春山說：「我想吃粵菜。」

    沈槐序脫掉西服外套：「參觀完宋睿會帶你們去吃飯，我一會讓他重新訂個粵菜館子。」

    紀春山又說：「我早上沒來得及吃飯，餓了。」

    「只剩下兩個車間沒看，很快就結束。」沈槐序低頭看了眼表，現在是十一點，參觀完帶他們吃午飯的話，時間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