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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47:52 作者: 無有竹
徐知安這邊,既然跟氏族豪族撕破了臉,那之前的一切安撫的手段就全棄了,橫豎這仇是結下了,如果不能完全壓制住他們,讓他們緩過勢頭來,則後患無窮。
那就乘亂出擊吧。
這些人家的底子都不清白,此時查來,定能查出些東西。
徐知安與老同知商量了一番,同知暫時沒定主意,回府想了一宿,心下一狠,幹了。
隔天就帶人赳赳昂昂的去了這幾家氏族家裡,說要普查人口,重量田地……
那些還躺在床上養傷的家主們聽得此言,頓時一頭栽下床來,心知破家之難,已在眼前了。
……
天氣愈發轉涼,到了該醃酸菜的時節了,地里的大青芥長的好,砍了之後得用繩子綁著放在擔子裡挑回來。
新來的三個女孩子都有名字,一個叫黃梔子,一個牛雀兒,一個叫江佃伢,膽子都小,身子也細瘦,手腳卻勤快,聽說家裡要醃酸菜,早早的洗了菜瓮,又燒好水,等著地里幹活的人將菜送回來。
院裡有條不紊,玲瓏倒顯的多餘,索性也不摻和了,由她們自己做去。
她披了件衣裳,揣上半兜子瓜子,去前院的大門口找老吏說話,事實上,她也沒心思做事,只想在這裡等著結果。
老吏穩的很,他從屋裡挪了兩個小竹凳,一個給玲瓏,一個自己坐了,然後咔嚓咔嚓的開始嗑瓜子,一點兒都不急。
他不急,玲瓏也不急了,這人老油滑,整個南浦的事門兒清著,只是人不問他就不說,有時問了他也不一定說,只管守著門,曬著太陽,喝著小酒,挪著日子。
也難怪徐郎君與他相處的來,他這作派,與隨瓮是一般樣的,都是心裡裝著一肚子貨,神色半分不露,掃地僧一般的人物。
瓜子皮嗑了一地,嗑的人也渴了,老吏又悶不聲兒的去後院提了一壺開水過來,倒了一碗,慢慢吸溜著喝。
玲瓏沒磕瓜子,口也不渴,倒是坐的發了困,扯了把披風后面的大斗帽遮在頭上,就靠在牆上小憩,也不知是太陽曬的舒服的緣故還是這段時間真的太累了,這一靠,都是真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聽老吏邦邦邦的敲了幾下菸斗,含糊著說了句:「回來嘍。」
玲瓏一下子就清醒了。
第103章 略
這一趟行動, 極為迅速,未等許多人反應過來,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身上有人命關司的, 都入了大牢, 等日後處置。
四個家族,查抄出山地水田幾萬畝,而在衙門在錄各戶不過區區三千畝, 其中還有幾千畝之數是納在有功名的讀書人名下,不曾徵得一分之毫稅賦。
徐知安和一眾屬官商議後決定:那些未在衙里錄契的田產,如果主家以銀錢相贖, 則可歸還, 但贖回去的田產必上在衙里上契, 每年的糧稅課賦要按量繳納;如果主家不願贖買回去, 則衙門會對此產業進行公開售賣,並且寫契,日後的新地主也要按時按量的繳納糧稅, 不得藉故拖延。至於之前一直隱瞞未繳的稅賦, 只追繳三年內的額量,三年之前的, 網開一面, 不予追究。
那幾家聽了此令,真真是打落了牙齒和血吞進腹里, 田產乃是立族根本, 若沒了田產,家族就難以維繼,為了不使碩大的家族在頃刻間分崩離析,那些家主們只能掏出大量的銀錢將田產贖買回來, 上了契錄,補交了三年的稅賦……就這麼一遭,各家都如受重創,大約幾年之內是恢復不了往日榮光了。
而經了這麼一遭,一貧如洗的官衙公庫里總算有了些東西。
劉同知拿著自已的辛苦錢,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有了這些錢,他們就能買到合用的農具和更換武器了。按著徐大人的規劃,要推行民墾,還得推行軍墾,墾了田地,養上牲畜,以後的守備軍所再不受上面的掣肘,他們完全能自給自足。
反正徐大人在任時,各寨多半是不會發生附亂或暴動之害,如此一來,守備軍就會輕閒很多,完全可以半農半軍,累是累了些,總比腦袋別在半腰上強出許多。
誰不想過太平日子呢?
平民百姓最怕的就是,日子不太平,人禍是一個,天災也是一個,蜀中也不是年年風調雨順,一時旱了,一時澇了,還要發生些地動山火,真要太太平平的年景,卻是許多年都找不出一個平順年了。
災景頻繁時,人們也就習慣了,澇了就往山上走,旱了就去江邊討生計,出了山火就往山腳跑,總能想出個逃命的法子。只地動確是沒法子的,只能聽天由命,好運氣的人能活下來,沒福氣的,沒就沒了……
好在許多年沒遇著地動了。
才說著今年還算平順,一場大雪就猛猛的降了下來,溫度也驟降的利害,秋衣穿身上一點兒隔不住寒氣,屋檐下的雨水瓮結了厚厚的冰,火塘的火一直不敢熄,屋裡還是冷的受不了。
玲瓏將所有冬衣都翻了出來,急著打發人給徐郎君隨娘子送去,家裡幾個女孩子的冬衣也單薄,回屋能縮在火塘邊取暖,出了門,都縮著肩膀似受凍的雞崽兒一樣,看著可憐的不得了。
這時候也管不得許多了,凡家裡能收拾出來的厚衣裳都拾掇出來,給幾個女孩子分著穿。
這天氣太寒冷,船夫挑夫都歇了,江邊也結了冰,人在邊上行走懸的很,一不小心就得滑進江里,這樣寒的天,掉水裡上來必是要生一場大病的,這一病,說不準人就沒了,索性先歇幾天,待天氣回溫冰雪化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