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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47:52 作者: 無有竹
顧父回來時, 顧母又與丈夫說了這事, 她是拿不準主意,不知道需不需要補發請帖。
顧父略一思索說:「帖子就不發了,她們若想來, 只管來, 當做一般樣客人待她便是。不來則罷。」
人都趨勢趨利,之前這幾家總嫌顧大人沽名釣譽裝腔作態, 又擺一副清高作派, 可是礙眼。如今顧府與徐郎君結了親,顧父又受府尹大人看重, 新糧種試驗搞的風生水起, 偏他們即得不了功又貪不著利,這才令那些人不得不放下成見,想法子鑽營攀交顧府。
所以,她們自鑽營, 自家不理會就是。
「倒是玲瓏的嫁妝……可置辦妥當了?」
說起這個,顧母更愁:「其他的都好,只壓箱底銀子,我說放三百兩,玲瓏偏說這銀子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盡買成南布與她帶去,又不要湖綢杭鍛,只要松江布……也不知是個什麼成算,三百兩的松江布,不等穿完,這布就該糟化了。若去京里,橫豎要多帶幾匹綢緞綾羅的,要不出個門,只穿松江布縫的衣裳,可不使人笑話?偏我又說不通她,急的人憑白要生一場氣來。還有她那些罈罈罐罐,數一數近百個,若將這些都與她帶上,我的老爺,若抬這些物什做嫁妝,咱們家的臉橫是要沒了。我將將置了二十四抬嫁妝,也不敢實放,如今這些物什一頂上來,許是六十八抬都抬不完的……抬一溜罈罈罐罐做嫁妝,我是實抹不下那個臉的。這事,你與她說,待回門時,再將那些東西一併帶回徐家成不成?」
顧父倒笑說:「她自小就有主意,她要松江布,你只管置辦出來就是,這布在她手裡,必不是只為著穿,想是有別的用處。不過綢緞還是要備些的。你置那麼些嫁妝不過用了五百銀子,她那些香料算來,恐是有幾千的,抬到街上,只會長臉,如何能丟了顏面?依她便是。」
顧母原想找丈夫給自己拿個主意,誰知他竟也是不管的,還拿香料的事誑她,便無奈道:「你既這麼說,就隨她的意吧。你們只管由她的性,如今倒好,一個兩個都管不了她了……正日子那天,別被人說我們家給女兒陪嫁些鹹菜罈子才好。」
顧父想想那個情景,還真有可能被人這樣說。唔,罷了,說就說去吧。
顧母被安撫了一通,總算不急了,果然將那三百兩銀子全換了松江布,又使人買了一匹紅綃,將玲瓏院裡的罈罈罐罐都挽了紅綃,這就都妥當了,只餘一件----
教玲瓏為婦之道。
茹嫿那會兒是舍姨娘教的,論到顧母這裡,她窘著一張大紅臉,只說了一句話----
柔順些,疼了就略忍忍。
玲瓏:……這信息量,好高。
許夫子聽說顧母只說了這幾個字,不由的翻了個白眼,她趁無人時找了玲瓏,遞給她一個用牛皮裹的結結實實的東西,低聲說:「這原不該我來做的,只你母親的教導委實無用的很,這裡有個玩意兒,你看看……我母親那時另給了我兩件物什,我用過了,就不便給你了,原想著你母親許會準備,誰知竟是沒有,這也怨我,早該想到的……不過你如今是用不上的,我再新制兩件,等你得用時再給你。你新制的那藥膏子,婚後也能用,事畢之後就用一些,免得患上婦人症候……你如今年歲小,不宜過早有孕,與他商量著,待你十七丶八歲時再生子,那時你的身體已長好,骨頭也沒長生硬了,生孩子的時候,危險會小很多。至於夫妻之事,也不必只一味承順,你自己也要尋個舒服的法子,如此,才是真正的水到渠成……」
玲瓏聽的已然雙眼圓瞪,在這麼個天殺的理教時代,她竟也能聽到這般的虎狼之詞?
這牛皮里裹的,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小人打架?
許夫子還在說:「我以前一直未生兒女,先時是與丈夫不合,不願與他生孩子,後來他家落了罪,家裡小兒也沒能免……我未生孩子,竟是免了一重災劫……唉,這些物什,就予你吧,以後你也可傳與自己的女兒,免得到時如你母親一般,只留下粗拙幾個字就落荒而逃。」
玲瓏:……這事本來就不該由母親來教吧?想想就覺著囧的很。
許夫子說過這些,就不說這個事了,反說起別的事來:「我與你高夫子,暫時不予你去,茹婉這裡也不能停了課。教完她,我們就去隨園。我們如今……不能歸京,所幸手裡有些技藝,尚能養活得了自己,你不必擔心就是。」
玲瓏點頭:「也好,你們若覺的寂寞,也可以收幾個女學生,別的不便教,只教些雅藝。若不想累心,就做你們願意做的事,隨家有商鋪,我做些香丸放鋪子裡寄賣,你們的花銷就出來了。」
許夫子嫌棄的說:「你制的香丸子,還是自己用吧,我若用錢時,自己會制。」
玲瓏笑道:「不是怕你們清高麼,平日裡一副與商賈之人打交道可掉價的神態,我可看著了。我是弟子,有事弟子服其勞,我不是想著替你們將這腿跑了,讓你們還清清正正片泥不沾麼。」
許夫子指她:「最會作怪,我說麼,平日可不見你如此貼心,今日說了那麼多,竟是在這裡等我呢。可省些白操的心,我與你高夫子只是不耐煩和些蠢人打交道而已,我是怕用心的制的香丸給人糟蹋了,這才不願意拿它換錢。江南富庶,脂紅香軟的,我只制一款軟香,自有人捧著大把的銀子來求,實不必你操心我們,只管過你自己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