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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47:52 作者: 無有竹
如此,也不必擔心他了,晚食的幾樣新鮮菜品也不必給他品嘗了。
……
顧父做事沒避著人,他也邀許多人與他一起做事,但大家的心思沒放上面,許多人委婉的拒絕了他,還有些人沒拒絕,但也不上心,只抽調幾個人手去顧父身邊幫忙。
大家說起來也諷他笑他罵他排擠他不理解他,最後也不得不在人前說一句,佩服他。
大家只以為他要寫一部類似《齊民要術》的農書,只要不損害大家的利益,他愛怎麼寫怎麼寫,橫豎要著一部書,少說幾年多則幾十年,由他折騰去吧。
這個顧兄啊!為官二十年,還是一腔書生氣,又迂又倔,不管他了。
……
今年的學子歸來的晚,因著舉試不公之案,南直隸學子不得不留在京里等著禮部最終定論,後來吵來吵去,禮部出了解決此事的辦法,額外多錄取北地的學子一百名。已在榜內的學子保持名次不變,未上榜的北地學子加試一次,由此次加試成績決定錄取名額。
最後,一直等加試的學子也授了等職,此時已入了八月,京城秋色半分,天氣開始變涼,南方學子才一齊進了通州,經運河返回家鄉。
蘇北這裡,此屆參試者三十七人,中榜者十二名,比不上應天嘉興餘姚等地,但在小小蘇北之地,已是了不得的改績。
官員考核,教化也包涵其中,又兼之今年多次賑濟災糧,今年蘇北的官員,考績一定在優等。
這確是大喜事。
眾學子一歸來,就往衙里去了,一則是報到,二則是,約定俗成的謝師宴。府尊與布政司眾官都是學子的栽培指點之師,必是要謝的。
顧父管理著所有學子的學籍與戶籍,此次的謝師宴,他也是學子們要謝的人,便放下手頭的事,經心打理了一番,往府尊府里去,謝師宴就在那裡。
三十七名學子,只有五人未成婚,這五人一進來,眾官員的眼睛就亮了……感謝京城鬧的那一出,這些苗子沒被人搶走,如今,終於輪到他們來搶人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時,這話頭就牽出來了,官員們一個個比媒婆還厚顏,不管不顧的將自家女兒拎出來(不是真的拎,就是嘴上說的),誇了又夸,渾勝去年冬天那不要臉的林指揮使。官職低微的人只能看著上官明目張胆的搶人,便是上官家的女兒長成一隻猴兒,今日這宴上,也得是花容月貌賢良淑德,別人一句都不敢說不好的。
顧父也是,有心搶人,奈何,不能搶,只能鬱郁的垂頭吃菜喝酒。
那五個學子被這場面驚了一跳,然後就穩了。
婚姻大事,若是他們肯將就,也不會單到現在了。娶個高官之女固然容易,但,經過此番京城之遇,他們更明白,娶個門當戶對的才最好。蘇北這幾大尊,身家可都不清白,與這樣的官家結親,風險太大,得不償失。
也得找個體面的推辭,既保全了大人們的顏面,也能脫身於這尷尬境地。
此際,徐知安最是沉穩,他知道,這幾個大人不會將女兒嫁予他的,於是神態自若的坐著,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場鬧劇當下酒菜。
果然,大家都喜歡魏晚俞,下意識的繞開了他。
顧父一看,嘿,還能撿漏。
便跟身邊的同僚說:「你說,我將女兒嫁予他如何?」
同僚是個蘇北通,見此便搖頭:「不如何,他父是個狂生,母親是個瘋婦,親族無依無靠,不是個結親的好人選。」
顧父又問:「他母親……是得病瘋的還是生下來便是瘋的?」
同僚撲嗤一笑:「非也,此瘋婦非是彼瘋婦,她沒病,也沒瘋,只是行事出格又膽大妄為有悖婦德,常做世上婦人所不敢做之事,故而被人稱為瘋婦。咱們家的女兒都是嬌養著長大,如何受得了那瘋婦的折魔?」
「那他父親又是怎的?」
「說來唏噓,那也是個正經科場考出來的人,只是為人狂傲,恰逢朝上不穩,忠肅公含冤,他於是大罵朝堂,君上與剦宦俱被罵了一場,然後便被奪了功名,終身不許錄用。如今也只管飲酒遊玩,俗事一概不理,日常食用全靠妻子養……」
顧父:……啊,那再考慮考慮吧。
第31章 巧 自說自話徐郎君
顧父實在是喜歡徐知安的人品, 年歲輕輕,卻有一股很從容的不驕不躁,和同窗們站一起, 有種不顯山露水的中庸平和, 也沒有驕矜自傲,溫和的很,這與時下讀書人的氣質極度不符。
如那魏守重, 心思靈動的很,兩人站一處,大家只管看魏守重了, 他在宴上受了冷落, 依然鎮定自若, 沒想過要壓下一眾仕子出盡風頭。
許多仕子初得功名之後, 就有種氣吞萬里如虎的大無畏,是書生意氣也好,是自恃甚高也好, 神態多是志得意滿, 目光之下,皆是棄於身後的凡塵俗世, 凌雲似的清高自得。
堂下在錄的仕子皆有此態, 未上榜的學子不免有些失意闌珊,好似就此低了一頭, 極不自在。
顧父想著他當年情態, 少年得志,也是目下無塵的很,入了官場之後,才知道當初的躊躇滿志有多可笑, 後來一點點磨成了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堂下這些個氣勢如竹的仕子們,許是過了幾年,再想到今日之情狀,也會悵然而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