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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47:52 作者: 無有竹
    小童想問小郎,卻見小郎此時也沒了主意,只能飛也似的向後跑去。

    沒多時,最後排那一溜空屋子果然亮起了火光,附近也有多處宅子亮起了火光,門前踢踏聲和罵罵咧咧的聲音愈近,院裡眾人面色青白交加,好不難看。

    外面的賊人在撞門,還恐嚇著,叫罵著,夾著不知哪裡來的口音,大門吱呀響,還沒撞開,畫角身子抖的篩子似的,賀嫂子也牙關響動,玲瓏握著柄火把,緊咬了一下嘴唇,生生咬出一層血來,借著疼痛緩解過度的懼怕緊張。

    見小童實在怕的狠了,就推他一把:「到牆上去,爬在上面別動,也別出聲兒。」

    小童剛爬上高牆,往外一望,嚇的立時縮了頭,只能慢慢伏在牆上,大氣都不敢出。

    大門一直撞不開,外面的人愈急,整個門框子都咚咚響。門裡的人,冷汗直流。

    忽的,小童抬頭一看,頓時溜下牆來,高叫到:「姑娘,守備營的人來了。」

    玲瓏問:「賊人有多少?」

    「不足二十人,我見別家門口也有。」

    「守備營的人離這裡多遠?多少人?」

    「就在對面那條街,有一隊人,看不清多少。」

    玲瓏壓了壓心跳,想了一瞬,看向維樘:「我想關門打狗。」

    維樘氣息一滯:「胡鬧。」

    玲瓏繼續說:「父親那裡,朝中的問責是難免了,唯今,只能盡力攬下一份功勞來減少父親的罪責……」

    「不成」

    「當下,只能聽我的。」

    維樘仍然堅持:「不成。」

    玲瓏不看他,轉頭吩咐:「張大叔,開門。」

    張大叔想了想,提著一把砍刀,一刀將門鞘打落,大門轟然而開,撞門的賊人冷不丁撲了進來,踩上繩套,前面絆倒一排,後面的人不提防,也帶倒一片……

    「扔----」

    點了火引子的面罈子盡數砸在門前懸空的青石上,麵粉四散,然後----

    「轟----」飛揚的麵粉頓時炸開來。

    ……

    待守備營趕到,便看到幾十個賊人痛苦嚎淘在地,身上血肉模糊,一進門就聞到了燒焦的皮肉的味道,一群人拿著竹削將他們圍著,正中站了兩個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個十三四的少女。

    少年目色有些呆愣,少女見了許多人,立刻躲在少年身後,推了一下少年,而後半掩著身子,悄悄退出院裡……

    守備營一時愣住。

    張大叔引著維樘上前報備事項,維樘似是才醒悟過來,往後一瞧,見不見玲瓏的身影,又見畫角和賀嫂子也不見了,心知玲瓏是悄然離開了,眼下只他一個人了,想到這個,才強打起精神和來人報備家中信息。

    他還木著,張大叔卻說:「有一伙人闖了後院,燒了一排屋子又搶了些東西走了,我家大人早在事端初起就去了衙里,留我等守在家裡,如今,我家大人那裡如何,諸位可知道?」

    其中一人說:「顧大人也帶著衙吏護衛著府衙,這時許是安全了的,你們不必擔憂。」

    「如此就好。只是這些賊人……」

    「自是府上的功勞,我等記了人數,便拘了去。」

    「有勞諸位。」

    「不敢,只是,這些人這傷……」

    「哦,是用酒罈燒的。」

    「是用酒燒的吧?」

    張大叔躬身:「小人慌亂,說錯了。」

    「無妨」

    倒有一項難事,這些賊人燒的嚴重,連走都不大會走了,要怎麼拘?

    最後扯死狗似的,扯著出了顧府。

    守備營的人還疑惑:「用酒燒的?也沒聞見酒味兒啊?」

    另一人叱他:「管他是用什麼燒的,橫豎這是顧大人的功勞,記下就了事,何必多探問。」

    張大叔重新關了門,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地下,再起不來。

    那一夜,顧父一直沒回來,家裡大門也沒開過。

    玲瓏接了顧母並幾個姨娘回屋,人心慌亂,又冷又怕,都打著顫,玲瓏也在顫抖,腿也發軟,不過還是硬撐住了。

    見大家還是無措的很,玲瓏說:「若睡不著,就去廚房拾掇一下,煮兩鍋麵條子,大家熱熱的吃上兩碗,胃裡暖了,心也就安了。別的事,等天亮之後再說,放心,咱們家現下是安全的,不會再有賊進來了。」

    然後各自回屋,玲瓏沒回自己屋,就和顧母在上房裡對付著睡了。

    再次醒來,天光大亮,顧母不在,屋裡就只她一個,起身時發現頭暈的很,摸了一下,果然有些發熱。

    這倒不礙,摸了衣裳穿好,向後院尋去,卻見家裡所有人都在燒掉了的那溜屋子那裡,清理著餘燼和未燒盡的椽子。

    關關娘一改昨日的慌張,煞有其事的跟大傢伙講燒房子的經過:「……這火一起來,唬的我愣是出了一身冷汗,還想著,好端端的屋子說燒就燒了,姑娘這心裡怎麼想的?正心疼呢,就聽外面鬧起來了,左右兩家裡鬧團團的,哭的哭嚎的嚎,可滲人哩,那伙人見了咱們屋子燒著了,又見了雞從角門逃出去,走到門口了,竟是沒進來,去了別家……阿彌陀佛,那一時,我真真要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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