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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46:01 作者: 李詩情
易常在心裡轉了百八個彎,出口的話,卻又綿又甜:「好幾日不曾見著你,乍一看,您這容色又盛幾分。」
蘇雲溪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現在有孕,擔心長斑的情況下,很久不曾認真的看過自己的臉。
「春令容色也好。」這宮裡頭的女人,奼紫嫣紅,就沒有顏色不好的。
易常在眼神閃了閃,含混道:「有人在後頭捧著,自然養的好。」
這女人想要養的好,那都是錢堆出來的。
蘇雲溪點頭,表示瞭然。
轉而又說起旁的來:「她性子不錯,若是有空,你照應一二。」
聽到這話,易常在神色微怔,有些拿捏不准為什麼。
其實宮裡頭的人都覺得,崇嬪應當恨毒了春令,畢竟就是這麼個優伶一樣的人,憑著容色上位,把她的獨寵給破了。
卻不曾想,她竟然會吩咐,叫她多照應些。
她想問恨不恨,卻有些開不了口,這沒有春令,就會有秋菱、冬令,左右萬歲爺不會閒著。
「成,嬪妾知道了。」易常在柔柔笑道。
她縱然在宮裡頭,不過是個卑微的常在,但是拿著崇嬪的雞毛當令箭,一般人還真不敢惹。
兩人又說笑一會兒,太陽愈加大了,曬的人昏昏欲睡,特別的舒適。
蘇雲溪坐了片刻,這才起身,搭著小算的手,施施然的往乾清宮去。
在翊坤宮門口,和易常在分開了,看著她走入殿內。
等她回了乾清宮,更衣洗漱完,隨口道:「傳召春令過來。」
春令身上有迷人的風情,懵懂而不自知,非長矛盾的氣質。
小算應了一聲就出去了,等他回來,神色微怔,身後並沒有跟著春令,蘇雲溪便皺了皺眉:「怎麼?」
她話音剛落,小算總算是緩過來,覷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春令,沒了。」
沒了兩個字,簡簡單單。
「沒了?」蘇雲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擺出表情。
昨兒的時候,她尚跟她說了幾句話,今兒就沒了。
「怎麼沒的。」她問。
小算低頭,跪在地上,輕聲道:「說是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掉井裡了。」
兩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樹。
「掉進去嗆了水,救出來就不成了,窩了一肚子水,好不容易壓的吐出來,又嗆肺管子裡頭,人昨夜裡就沒了。」
只是這身份卑微,也報不上來。
故而上頭的人不知道,下頭的人不敢報。
蘇雲溪聽罷怔怔坐在原地,她的生命可真脆弱,就這麼沒了。
她有些自責。
索性到了小憩的點,她直接鑽進被窩裡,躺著也睡不著,想的都是頭一次見春令的時候,她那又茶又欲的樣子。
又是春令面對她的時候,那種乖巧的小心翼翼。
她剛開始以為她是裝的,後來才知道,她被訓練的宗旨,就是要在康熙面前展現她最美好的一面,而在妃嬪面前又是最為嚴苛的宮規。
這麼來來回回的想,沒一會兒就頭昏腦漲。
金釧過來看了好幾次,都見她還睡著,不禁有些莫名,喊了幾聲,不聽說話,摸了摸額頭也不熱,就想著她是不是孕期嗜睡終於來了,這才沒吵。
但是等康熙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可崇嬪娘娘還睡著,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康熙腳步頓了頓,隨口道:「叫她睡吧。」
剛跨過門檻,見金釧這小東西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不禁多問了句:「崇嬪怎麼了?」
他一問話,金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將事情都給說了。
當康熙聽到說是因為崇嬪知道春令沒了,就一直睡著的時候,他不禁也跟著皺了皺眉。
坐在床沿上,康熙輕聲喚:「崇月?崇月?雲溪?」
他喊了幾聲,蘇雲溪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他之後,心中的委屈和害怕就再也抑制不住,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春令沒了。」她哽咽著開口。
她原本沒有得寵,應當是無事的,但是她為了迷惑宜妃,每次都揉紅了春令的唇。
對方不敢抗拒她,又因為被玩嘴唇害羞,每每都是一副貨色聲色的春情模樣。
她總覺得,她是因她而死。
「你總不會覺得,因為你,她才沒了的吧?」康熙有些好笑。
聽到他這麼問,蘇雲溪呼吸滯了滯,乖巧點頭,她就是這麼想的。
「理論上來說,一個妃嬪或者被幸過的宮女,只會在失寵的那一刻,牆倒眾人推,能不能抗住,就看得寵期間的經營。」
「只要還得寵一日,那麼謀劃的是,如何叫一個女人不再得寵,而不是一了百了殺死她。」
「朕還記著名的人,無人敢動。」
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萬歲爺不在乎了,那麼悄沒聲西的弄死,誰也懶得去管。
蘇雲溪吸了吸鼻子,道理她都懂,但就是難受。
康熙垂眸,就見她跟個小奶貓似得,可憐巴巴的蜷縮在軟榻上,露出的鼻頭,紅紅的。
她素來張揚又不可一世,明明很普通,卻總是很自信,覺得自己厲害的緊。
就算在他面前,表現的嬌柔嫵媚,那眼神也是亮晶晶的,很有神。
從不曾像這樣一樣,蔫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