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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43:39 作者: 許我無憂
[現代情感] 《你野到我心上了》作者:許我無憂【完結】
文案:
知名音樂人Longai(常晴)成名五年,卻從沒有在人前露面,有人說她長得醜不敢露面,也有人說她性格孤僻不喜見人。
直到她參加了某音樂節目,害羞內向小可愛的形象驚呆了眾人。
當晚,害羞內向小可愛醉酒把人強行推進房間,「心肝,你說,我是你的寶貝小甜甜嗎?」
紀敘:「……」
戀情曝光那天,Longai人設一夕崩塌,有人傳她私生活混亂,和投資商有見不得人的交易,跟車行老闆牽扯不清,還被爆和一個修車師當街擁吻。
眾人群嘲,說她葷素不忌。
直到有人拍到邋遢修車師的全球限量版越野車:對不起,打擾了。
事實證明,不會修車的車行老闆不是一個好的投資商。
不以身相許的英雄救美都是耍流氓!
[一句話文案:五年前做了我的英雄,五年後就要做我的男人]
移動嗶嗶機小鋼炮音樂人*坐懷不亂點讀機退伍車行boss
小劇場:
常晴小號的簽名:當我說車壞了意思就是我想你了。
後來,一望無際的荒野,黑色的公路延至遠方,火紅色的越野車肆意停在路中間。
紀敘傾身把人困在車前蓋上,「怎麼?想我了?」
常晴像妖精一樣纏上來,「不,這次是真爆胎了。」
他嗤笑一聲,低下頭,狠狠咬上了她的紅唇。
這姑娘嘴裡沒一句實話,唇型好看誘人,卻不適合說話,只適合接吻。
曾經我征服過這片土地,如今,在這土地上,我心甘情願臣服於你的紅唇。
常晴:我喜歡絕對的崇拜,或者絕對的自由。
紀敘:我喜歡幫你補輪胎……
#我的車胎又破了,我的車胎又又破了,ps:別問,問就是我太美車見爆胎#
#以為我饞的是他的車子?不,我更饞他的身子#
內容標籤: 豪門世家 情有獨鍾 娛樂圈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常晴紀敘 ┃ 配角:下本《舞至心尖》求收 ┃ 其它:最野蘿莉再線撩漢
一句話簡介:我饞的不止你的車,還有你
第1章
南大位於南尋市的市中心,占據一塊很大的地皮,被市民譽為土豪級皇家學院。
可音樂學院作為學校最消耗錢的專業,卻有著最樸素的宿舍。
普通的四人寢,上床下桌,並沒有外人傳的那麼壕。
常晴的運氣好,正好被分到樓梯轉角的兩人寢,空間大,且清淨。
午後兩點,宿舍里很安靜。
電腦顯示器上閃著綠色的光芒,機械鍵盤上五顏六色的光芒跳躍著。
常晴修長白皙的食指搭在機械鍵盤上輕敲著,半分鐘敲出一個字,又被她刪掉,如此循環往復。
她擰著眉對著電腦屏幕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仿佛每刪掉一個字就會掉一把頭髮。
桌上的小垃圾桶里金色被口香糖的包裝填滿,她口裡的口香糖已經被嚼到沒了味道,眼前的文檔卻還是空的。
作為音樂系的才女,常晴照樣也有沒靈感的時候。
不巧,這段時間就是。
她耗了近一個星期,文檔就只寫了歌名,還是瞎寫的。
校園歌手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她的原創作品庫里還是一窮二白。
聽說隔壁的師姐已經創作出佳麗三千,她卻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生出來。
鬧鐘響了,莫言晚午睡醒來。
她下床湊到常晴的桌子邊,往她的電腦屏幕上瞄了一眼,忍不住噗簌笑出聲,一字一句的念出了歌名。
「人性泯滅,靈感乾枯卻還是要被逼著寫詞作曲的花季音樂天才少女該何去何從?」
「哈哈哈哈,這就是你耗時一個星期的傑作?歌名這麼長陳老師知道嗎?」
常晴嚼口香糖的動作一頓,「……就你會叨叨!」
常晴手指習慣性地敲打這鍵盤,敲出一連串無序的亂碼,深深嘆了口氣。
「陳老師上次說我的作品好聽有餘可情感不足,簡而言之就是三個字,假大空。」
「呵~」
莫言晚嘲笑了一聲。
「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母胎單身寫出來的情歌你不狗誰狗?隔壁那位可不像你,人家情史都能出書了。」
常晴苦著臉,本來還想做作的悲秋傷春一番,卻被莫言晚一句話堵得沒話說。
「我都要自閉了你還跟我說這個?晚晚,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嗯哼,是的,你當時還說吃不飽來著。」
常晴:「……」
莫言晚一邊說著一邊將爪子伸向桌上的口香糖。
最後一片。
就在她馬上就要成功的時候,常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行!」
莫言晚癟癟嘴,「小氣。」
她一邊嘟嘟囔囔,一邊掙扎。
桌子小,東西又多又雜,也不知道兩人的手碰到了什麼,桌上的瓶瓶罐罐咕嚕咕嚕滾了滿桌。
還有一個黑漆漆圓溜溜的東西滾到了桌邊。
「嘶~」常晴深呼吸了一口氣,睜大了眼睛,想伸手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東西越過了她的手,直接掉進了……
桌邊的水桶里。
黑色的圓柱狀固體沉下去又浮上來一點,最後徹底地沉到了桶底。
速度快到常晴連驚呼都來不及,只來得及哀鳴。
「小度!」
莫言晚被她悽厲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連忙把已經在水裡遊了一圈的小度撈起。
看著手裡濕漉漉的東西,她腦袋裡突然閃過了什麼。
下一秒,她把小度像個燙手香芋一般扔到了桌子上,瘋狂甩手,一臉嫌棄地看著常晴大聲控訴。
「常晴,我艹你大爺,你又不倒洗腳水。」
常晴不理會抓狂的莫言晚,正抱著小度給拿紙巾它擦水。
短路的小度,發出斷斷續續「茲茲茲~」的聲音。
常晴連忙拔了插頭,憤怒地看向莫言晚。
莫言晚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要不我們去修修,隨便去逛逛街?」
……
決定出門就兩分鐘,出門卻要兩小時。
「可以走了。」
常晴走到莫言晚面前,好奇的看了眼莫言晚的手機,「你看什麼呢?」
莫言晚收起手機,挽住常晴的手漫不經心道,「就一條關於拐賣父女兒童的新聞。」
「拐賣?」常晴側目。
「嗯,這些人販子真的不是人,我們邊走邊說。」
……
常晴今天穿著簡單的連帽衛衣百褶裙,及鎖骨的中長發被扎了個小小的丸子。
小姑娘生得唇紅齒白,臉圓圓的有點肉,身體的骨架子卻很小,看上去很可愛。
因著單純無害的樣子沿路被人搭訕無數,可只有莫言晚知道這都是假象。
常晴是她見過的最有迷惑性的人。
看著街上的一對對小情侶,常晴抱著懷裡的小度,看向身邊高了她快一個頭的莫言晚直嘆氣。
「為什麼她們都有男朋友呢?我也想有啊。」
莫言晚嗤笑了一聲。
這話她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早就習以為常,並從不當真。
她抬頭看了眼紅綠燈,一把攬住常晴和人流一起上前走。
「走吧小晴晴,待會跳紅燈了我們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五星路口的路況很複雜,五條長短不一斑馬線組成五角星的形狀。
五個紅路燈立在五個角上,無論是行人還是車輛,每次等紅綠燈都要很久。
不過每次走過複雜的斑馬線再回頭看人流的時候都很震撼。
莫言晚再次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讚嘆了兩聲。
常晴卻沒反應,她又看到那輛車了。
這幾天她老是能看到這輛車,一輛又高又帥的黑色越野車。
每見一次她就心動一次,每次都控制不住想要坐上去的欲望。
這次也一樣。
有些東西對某些人像是有天生的歸屬感,比如撒哈拉沙漠之於三毛。
再比如這輛越野車之於她。
常晴走著走著就忍不住偏離了原來的路線,離那輛越野車越來越近。
莫言晚拉都拉不回來。
「晴晴你又犯病了?」
常晴抓緊她的手臂,指著眼前的越野車,故作深沉。
「晚晚,你看那輛越野車,它像不像是我未來的男朋友?」
莫言晚:「……」
她摸了摸常晴頭頂毛絨絨的小丸子,子。
「晴晴崽啊,你要認清楚,這車的裝備和氣質一看就知道是輛警用車。」
「人都說了,這是因為節假日人多,為了維護五一廣場秩序才派過來的,每年情人節勞動節國慶節春節都有。」
「你清醒點吧,若沒有意外,這車你這輩子都坐不上。」
話雖如此,可常晴依舊不想放棄,她盯著那輛車眼底光芒閃爍。
「若我硬是要上呢?」
莫言晚使力掰過她的小腦袋。
「看到那邊那個金光閃閃的標誌沒有?還是某某福的總店,金銀財寶一定很多。」
「你現在推開門進去,讓櫃姐給你試戴一個最大的鑽石戒指,然後戴上馬上掉頭就跑。」
常晴:「……」
「再看那邊,南尋市最大的銀行,喏,你現在去隔壁超市隨便買把刀,然後進銀行,你什麼都不用干,直接掏出刀就行。」
「以上兩個方法隨便你用哪一個都可以成功上你的心肝寶貝蛋。」
常晴一哽,然後義正言辭地譴責莫言晚。
「晚晚,蠱惑一個積極向上的青春美少女知法犯法,這是作為一個好室友好朋友好市民該做的事嗎?」
莫言晚揚眉,「難不成你這小身板還想要去考警校?」
常晴癟癟嘴,不服道,「我就不能找開這輛警車的人談個小戀愛什麼的嗎?」
聞言,莫言晚上上下下地掃視了常晴一番,輕嘖了兩聲,然後捏著她的小臉蛋一臉壞壞的笑。
「看這車的底盤和氣勢就知道開這車的男人身材多棒,你確定你這小身板扛得住?」
常晴怒了,掙開莫言晚的手,「滾!」
……
她們笑鬧著在黑色的越野車前停留了很久,越野車駕駛座上的男人也看了她們很久。
事實上,莫言晚的話只對了一半。
每年的長假五一廣場確實會派警車過來維護秩序,可這輛警用越野車裡的人並不僅僅是為了維護秩序的。
他們只是借著這個名頭執行另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車窗外的小姑娘看著很是眼熟,紀敘下意識的就多看了兩眼。
他看到她不停地煽動著嘴在說著什麼,太陽光下她的笑容燦爛、表情生動。
看著看著,他就走神了,眼前突然閃過之前看到的新聞,和在局裡看過的檔案里的照片,他瞳孔微縮,眼底冰冷一片。
直到那個穿著短裙的小姑娘側過頭抬腿踢了同伴一腳,白色短裙小弧度的往上掀了一下,長腿一眼盡覽,他才回神。
紀敘收回思緒,垂下眼眸,眼神淡漠又冷靜,手指卻不自覺地在方向盤上輕敲了兩下。
想吸菸的衝動來得如此突然,他將手伸向口袋,摸出了一顆薄荷糖。
撕開塑料包裝用牙咬住糖,舌尖一卷,糖果觸及舌尖的味蕾。
薄荷味炸開,清冽的味道瞬間在口腔內擴散。
坐在副駕駛上的李滸看了紀敘一眼,轉過頭也看向了常晴那個方向,疑惑地問道,「隊長,那倆個女生有什麼不對嗎?」
「現在這麼年輕的小姑娘都加入拐賣組織了嗎?」
紀敘:「……」
他收回視線,搖搖頭,舌尖抵著薄荷硬糖。
「她們沒什麼不對。」
「哦。」
李滸傻愣愣地應了一聲,下意識的同意了自己隊長的話,卻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吃糖嗎?」
眼皮子底下突然多出了一顆糖,李滸往後一躲,瞪大了小眼睛,連連搖頭,頭,「不用了,不用了……」
別人都是逢人髮根煙,他們家大隊長卻是逮到人就發糖。
千篇一律的薄荷硬糖,五塊錢一大包,一包有五十粒,特別小氣。
紀敘點點頭,眼前的小姑娘已經走遠,他指尖不自覺地使力,又撕開了手裡的糖。
撕開了半個口子,他又意識到自己嘴裡還有一顆,於是他抬手將糖直接放在了李滸的腿上。
「少抽菸,多吃糖。」
李滸:「……」
他捏著糖,指腹摩挲這包裝紙上的缺口,下意識的就捂住了口袋裡的半包煙,黝黑臉上隱隱約約能看到一絲紅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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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開《舞至心尖》,靈感來自於《舞蹈風暴》,大家可以先收藏鴨,隨便收藏一下作者專欄,謝謝~
文案1.《心隨舞動》節目一播出便爆火,引起全民熱議。
瑜安之是國內最頂尖的古典芭蕾舞者,因開場驚鴻一舞被國民譽為活在音樂盒裡的女人。
傳說她會走路就開始學舞,如今年紀輕輕就已是舞壇前輩;傳說她數次代表國家參加世界級舞蹈比賽,卻總是與冠軍失之交臂。
傳說她的團隊為她的腿買了天價保險,一雙腿可抵一座城;傳說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從不喝奶茶也從不吃糖……
面對這些人設,安之微笑不語,直到傳說還說她將一生獻給藝術,今後不結婚也不生子時,她偷偷跑了……
看著網上的議論紛紛,時懷瑾端著奶茶笑了,低頭問懷裡下了凡的小仙女,「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小仙女咬著棒棒糖看著他手裡的奶茶眼中閃閃發光,「你讓我喝一口我就告訴你。」
時懷瑾低頭湊近她,「親一下就給你喝。」
小仙女仰頭在他唇上啄了兩下,「都是假的,我是你的未婚妻,這是真的。」
「我親了兩下,要喝兩口。」
安之:他們以封閉式訓練讓我的生活里只有舞蹈,可那一座金獎我從未得到,讓我得到它的,是你給的自由。
他們企圖用輿論讓你解除婚約,可既然命運讓我遇到你,我就不會放手,從小到大,我被迫堅持舞蹈,主動堅持你。
#我不食煙火,食你#
2.時懷瑾從小就知道他有未婚妻,他從未謀面也從不在意,直到那天,他被妹妹拉著看了一個舞蹈視頻。
安之一襲紅裙在舞台上高飛,一轉身,一回眸,每一個動作都像舞在他的心尖,所有評委都說她完美詮釋了蝴蝶的輕盈,只有他看出了那是被困牢籠的金絲鵲在叫囂著要自由。
沒曾想第二天,金絲鵲咬著一塊草莓慕斯飛到他的廚房,躲在他的懷裡捂住他的嘴,一臉緊張。
「我不是壞人,我只是聽說這裡的甜點特別好吃過來嘗嘗。」
「有人在外面找我,我能躲躲嗎?」
看著她清澈的眼,他轉身將她帶進了房間,「喜歡喝奶茶嗎?」
金絲鵲搖頭,「我沒喝過。」
他調了一杯珍珠奶茶放她手邊,笑容溫和,「那就嘗嘗?」
這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他想放飛的金絲鵲。
時懷瑾:他們說你下巴以下都是腿,可是只有我丈量過,以身體,也只有我體會過你的身體有多軟,心志就有多硬。
真正的愛不是牢籠,是讓你肆意遨遊人間的自由,那一座金獎和我一樣,天生就屬於你。
假不食人間煙火小仙女真大可愛小吃貨&一言不合就餵糖家裡有座美食城的私廚美食家
不出意外,以後每晚九點更新,記得看噢,麼麼噠
第2章
於浩歌狂熱中之際中寒,於天上看見深淵;
於一切眼中看見無所有,於無希望中得救。
--魯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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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半點左右,商場準備關閉。
廣播裡的音樂放到第二首,常晴才從裡面出來。
今年的天氣冷得晚,正值十月初,白天的溫度還有點高,晚上溫度突然就低了不少。
常晴穿著衛衣,還是覺得夜間的風有點涼颼颼的。
五一廣場是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霓虹燈閃爍不斷,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遠處的夜色濃重,這一塊,卻亮如白晝。
常晴抱著盒子站在商城門口,搓著手臂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車。
南大女生宿舍有門禁,如果十一點半門禁系統被打開,她就不能刷卡進宿舍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離十一點半越來越近。
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她決定步行。
旁邊的勞動西路是著名的酒吧一條街,有很多小道,她曾經被學長學姐們帶著走過,很快就可以到學校。
這片是很神奇的地方,魅麗又危險。
是深夜妖精四躥的山林,往往半夜兩三點,才是它最熱鬧的時候。
常晴有幾次凌晨路過時就見識過,見過從酒吧里出來的穿著性感、妝容艷麗的女人,和搖搖晃晃、瘋瘋癲癲的醉鬼。
現在才十一點,準備在夜裡出來嗨的人還在打扮自己。
所以現在人並不多,只路邊有幾個喝醉的人,和半夜相比,不過是大巫見小巫。
常晴抱著裝著小度,一邊低頭回著莫言晚的消息,一邊在小巷內穿梭。
也許是因為她打字打得太認真,於是也就沒注意路越來越黑。
更沒注意到,身後鬼鬼祟祟跟上來的人。
突然,後方躥上來兩個黑影,還沒等常晴反應過來,她的手被人給拽住。
濃烈的酒氣湧入鼻尖,手肘被握住的地方很涼,像是纏上了一條冷冰冰的蛇。
常晴覺得噁心,狠狠甩了兩下,沒甩開。
她生氣地抬起頭,就看到一個陌生的一男一女。
那男人緊緊握著她的手,張口就喊了她一聲,「女兒。」
常晴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愣了零點幾秒,然後才開始掙扎。
「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那中年男人搖著頭,手越收越緊,然後一臉失望又擔心地看著她。
「女兒啊,我知道爸爸媽媽工作忙,平時對你的關心少,可你也不能不認爸媽啊!」
路上很黑,常晴看得並不十分清楚。
他說的情真意切,常晴的腦子突然閃過莫言晚和她說過的那些新聞。
這套路她聽過,可卻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常晴抖著手指緊緊抓著手機,打算找準時機就報警。
可下一秒,女人搶過了她的手機砸在地上,用力的擰著她的耳朵,拖著她走,還厲聲罵著。
「小小年紀不學好,羽毛沒有長齊就敢跟男同學來酒吧這種地方。」
「我要問問你們學校的老師,問問他們都是怎麼教小孩的。」
懷裡的盒子掉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常晴兩手都被拖拽著,被迫往前走。
手被掐得疼,她掙扎著,拿腳死死摳著地面。
她害怕地大哭,不斷叫著救命,卻被女人捂住了嘴。
唇縫溢出的「嗚嗚」聲,也被男人的聲音擋住。
「老婆,小孩子嘛,不聽話,你冷靜點。」
兩人一唱一合,挾持著她越走越遠,越走越偏。
嘴巴被死死捂住,常晴掙扎著想往街對面有人的地方靠,卻沒那麼大的力氣,逃不開兩人的壓制。
路很黑,眼看著離角落的一輛麵包車越來越近,常晴的心裡也越來越絕望。
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只要上了那輛車,她就完了。
她的下場會和新聞里的那些被拐賣的少女一樣,被賣到貧窮落後思想封建的小山村永遠也逃不出來。
或者被賣到國外,更或者,被利用完之後,再賣掉身體器官……
想到那些畫面,常晴渾身一顫,她咬著牙舞動著手臂,奮力地掙紮起來。
可頭髮卻突然被拽住,皮筋也被扯斷,髮絲散開,凌亂的黏在滿是淚水的臉上。
常晴感覺到自己的背上被抵上一個鋒利的東西,身體一僵。
「小姑娘,別掙扎了,沒用。」
耳邊的聲音陰冷狠厲,像眼鏡蛇在吐信子。
常晴身體狠狠一抖,眼淚越發控制不住。
內心的絕望越來越大,像霧一樣蔓延,冷意擴散至五臟六腑。
這裡不像是五一廣場前白如白晝的那一片地帶,眼前的黑夜,似無邊無際。
……
紀敘和往常一樣,一到晚上十點他就偷偷下了車,在這幾條小街上逡巡。
按理來說,這幾天是那些人下手犯案最好時機。
零點過後,前來遊玩不小心落單的女學生不少,午夜時分撿爛醉在街頭的女人也很多。
他剛從一條小道出來,轉角就看到了黑暗處,扭來扭去的幾個身影。
老舊的街道,夜間光線太模糊,他看得並不分明,只隱隱約約能看到是三個姿勢詭異的人。
那邊的聲音吵吵囔囔的,聽著很像是夫妻間的吵架,並沒有什麼不對。
讓他感覺到不對的,是被他們抱在中間的人,太過安靜了。
紀敘敏銳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卻依舊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很自然地向那三個人走近。
押著她走的兩人動作似乎慢了一點,常晴偏過頭,模模糊糊的視線里,她看到一個逆著光的男人正在向他們靠近。
她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下意識地想求救。
這個人,很可能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於是她掙扎的動作更用力了,後腰突然一疼。
冰涼的觸感讓她控制不住往前挺了挺腰,冷汗直冒,沾濕了背後的衣料。
常晴知道中年男人的動作是什麼意思,她不得不閉上了嘴,只能用眼神向那人求救,只希望那人能看得懂。
可她並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有多狼狽。
披散的頭髮遮住了她一大半的臉,此時要看清楚她,實在是太難。
紀敘走到路邊,轉頭,視線在她身上短暫地停留了零點幾秒,又收了回來。
常晴急了,管不上後腰汩汩留出的溫熱液體,她直接張開嘴,狠狠咬上了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趁著女人呼痛鬆開手的一瞬間,大聲喊道,「求你,救我。」
「我不認識他們,報……」
「警」字還沒說口,她被人打了一巴掌,背後的痛,更是讓她失了聲。
她能感覺到冰冷的利刃,緩緩刺入了皮肉。
「你這死孩子在胡說八道什麼?泡酒吧也就算了,你還真要把自己的親生爸媽弄到局子子裡去才安心嗎?」
「我這麼多年養你算是白養了。」
女人像潑婦一樣破口大罵,看起來就像是蠻橫無理的暴躁母親,在用不正確的方法教育自己的孩子。
就在這時,前邊突然走過來一個穿著學生氣的男生,朝他們著急的、懇切的哀求著。
「叔叔阿姨,你們別打了,我們知道錯了,我不該帶她去酒吧,你帶她回去吧,別打她了。」
常晴目光一滯,害怕的眼神里染上了不敢置信。
他們的戲太全,動作語言表情都很真。
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
可很快,她又反應了過來。
這幾個人,根本就是一夥的。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個沒成年的男生會是拐賣團體中的一員……
就比如這個逆著光朝她慢慢走過來的男人。
她唯一的希望,他想的到嗎?
見男人沒有直接離開,常晴還抱有一絲希望。
可接下來的事實證明,他沒想到這是一群騙子。
他終於開口了,卻不是想救她。
「小孩子犯錯能教育,但是不能動手。」
手抵在常晴背後的中年男人憨厚的笑著連連點頭。
「年輕人說的是,老婆,閨女還小,你就消消氣吧。」
紀敘沒再多說什麼,徑直走了。
耳邊的男女還吵吵鬧鬧著說著話,常晴卻能清晰地聽到,男人離開時的腳步聲。
很穩重矯健的步子,不輕也不重。
每一步都狠狠踏在她的心上,碾出讓人絕望的疼痛。
那一抹期待已久的光,才是會讓人死心的東西。
拼命維持的那根弦斷了,男人的離開,很殘忍地切斷了她的所有希望。
常晴終於停下了掙扎,她絕望的想著,也許,她本來就是可以被輕易放棄的人。
從小就是……
車門被打開,她背後冰冷的堅硬終於被挪開了一下,她正要被人推進車內……
就在這時,後方突然傳來了幾聲慘叫,常晴的臂彎處傳來一股大力的拉扯。
電光火石之間,她被扯著轉了半個圈,離開了車門。
過大的動作拉扯到了她背後的傷口,她頓時冷汗直冒,緊緊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殘破的娃娃,連身體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上。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她被人攔腰帶進了懷裡,背上貼上的溫熱,讓她忘了疼。
睜開眼,入目是硬朗的一張臉,往上,是一雙狹長而冷淡的眼。
這個剛剛一直逆著光的男人終於不再逆著光。
他低下頭緩緩啟唇,「疼嗎?」
……
作者:感謝在2020-01-02 18:28:31~2020-01-03 20:57: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折枝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九木子阿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章 (雙更)
我們經歷那樣多的爆烈,然而我們追求的,不過是溫柔的生。
--黃碧雲
夜,又深了幾分。
街對面昏暗的路燈投射過來,過暗的視線里,男人的頭髮很短,露出飽滿的額頭。
他的臉很暗很暗,像是蒙著一層陰影。
可那雙和深潭一般沉斂的眸子,裡面卻有著很亮很亮的光。
扶著她的男人很高很高,常晴仰著頭微眯了眯眼,努力嘗試著看清楚他的樣子。
可卻都是徒勞。
這麼近的距離,她還是看不清他。
常晴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柳暗花明」四個字對她而言,似乎也淺顯單薄了點。
她像是一顆不小心滾落進無底洞的石子,每次撞到洞壁的時候,她都以為自己會停下了。
可是沒有,她跌跌撞撞,掉進了更深的深淵裡。
就在她快要放棄了的時候,她聽到了「嘭」的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
她掉進了水裡。
水把她帶了出來,重見光明的她順著瀑布往下。
「嘭」。
她聽到了更大的一聲,霧霾散去,萬里晴空。
水用他獨特的溫柔告訴她,她沒有被放棄。
她沉浸在水裡,渾身的每個細胞都感受著水的溫度,可她卻看不清水的樣子。
「疼嗎?」
這兩字像是有回音,一直在耳邊循環。
常晴回神,遲疑而笨拙地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揪住了他的衣服,用力地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抓住她,唯一的安全感。
……
估計是看他們人少,對方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麵包車的車門突然被推開,隨後傳來一陣很重很重的腳步聲。
常晴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幾個持刀的男人,朝他們逼近。
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常晴大概能猜到,那是幾個多麼兇狠的亡命之徒。
常晴臉上血色盡褪,她收回視線,緊張地咬了咬唇,「我們……我們會死嗎?」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沒見經歷過多少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學生。
這些都是在電影裡才能看到的情節,她只能按照她看過的情節往下猜。
和被拐賣相比,她寧願死,可她不能拖這個男人下水。
「要不你走吧……」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手被他扯下,男人把她推到了一邊。
「不會。」
「疼你就忍一忍,會沒事的。」
他冷靜的聲音穩重低沉,無端讓人安心。
音落,他放開她的手臂,轉身站在她的面前,向前幾步,迎上了那幾個持刀的男人。
背後疼到麻木,有什麼溫熱的液體一點一點地往外涌。
常晴反手按著自己背後的傷口,咬牙忍著疼,勉強地站著。
昏暗的夜裡,她只能看到幾個快速移動的身影。
對方人多,雙拳難敵四手,她本來還擔心他會落下風,可他的動作利落,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幾個來回便將那幾個人打得無力招架。
常晴不懂這些,只覺得那個高大的身影異常的帥氣。
她不會拳腳,唯一能做的,是躲在角落裡,保護好自己,不讓他分心。
那幾個人倒在地上,刀子都被卸下,紀敘偏過頭,餘光看到街那頭跑過來幾個人影,他收回了手。
他轉身走向他剛剛救下的姑娘,想先看看她的傷口,卻沒注意有人爬起來想偷襲。
突然……
「小心。」
常晴大喊了一聲,用平生最大的速度沖向前。
可紀敘的動作更快,就在她跑到他身後的一瞬間,他抱著她轉了個身。
常晴清晰地聽到了刀子劃破衣料插進身體的聲音,卻不是她的。
抱著她的男人放開她,回身把人一腳踹了很遠,然後自己也倒了下來。
月亮躲進雲層,夜突然靜了,又似乎更喧囂。
濃烈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浮動,常晴睜大了眼,視線卻開始慢慢變得模糊。
她的意識也漸漸朦朧起來,只隱隱約約聽到有人焦急地喊了幾聲「隊長」。
後來,是一陣混亂,她聽到了警鳴聲,也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
那輛她最想上的越野車,她沒上,那群人販子被押了上去。
而她,死裡逃生,被抬上了救護車。
看來莫言晚說的對,犯罪的人才能上那輛車,她這輩子,可能是上不去了。
趴在救護車裡的常晴胡思亂想著,車門被關上。
她費力地睜開了眼,轉頭看向了對面的床。
救護車車頂的燈光很亮,亮到晃眼睛,常晴用力眨了兩下眼睛,終於看清了她的救命恩人的臉。
他頭髮又短又黑,閉著眼睛,長長地睫毛在眼斂處投下陰影。
薄唇緊抿,蒼白的臉色掩不住眉宇間的英氣,五官深邃,下頜線透著堅毅。
光看臉,這是一個連平頭都能hold 住的年輕男人。
硬朗帥氣,冷靜而沉穩。
她好像聽到人叫他「隊長」……
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眼前回放,常晴緊盯著他的臉,連眨眼都忘了。
這是她從小到大遇到了唯一一個,把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人。
也是第一個,讓她有安全感的人。
即使,他們只是陌生人。
莫言晚總是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
她喜歡只要抱著她,就讓她覺得什麼也不怕的。
喜歡像一道閃電一樣,帶著雷聲,轟隆一下劈開黑暗,帶給她光亮的男人。
想到這兒,常晴感覺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一下快過一下。
她忍不住淺淺地勾了勾唇,笑了。
她想,她是戀愛了。
「不好,李醫生,病人心跳過快……」
「你看看她的傷口,看她的血有沒有被止住?」
「奇怪,血已經止住了啊。」
……
在醫生和護士交談的聲音里,常晴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還在想著:
心跳和傷口有什麼關係?
這醫生和護士一定是不懂愛情……
******
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常晴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病房。
她眨眨眼,轉動著腦袋往四周看了看,才意識到這是在醫院。
常晴猛得一下從床上彈起,過於激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口。
她擰著眉扶著腰深深地吸了口氣。
「嘶~」
剛剛打水回來的莫言晚一推開門看到坐在床上的常晴,被嚇了一跳,連忙沖了進來,放下熱水瓶,就要扶常晴躺下。
常晴咬著牙拒絕。
她伏在床上,閉了閉眼,拽住了莫言晚的手,又吸了一口氣,忍住背後劇烈的痛,然後側過頭問道,「晚晚,他呢?」
莫言晚被問得一臉懵逼,「誰?」
常晴一臉焦急,她不知道那人是誰,也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只能儘量說清楚。
可這事,三言兩語根本說不清楚。
「救我的人啊,就那個很高很高的男人。」
莫言晚還是一臉迷惑,她搖搖頭,「什麼男人,我不知道啊?」
常晴愣了一秒,然後抬起了頭。
「那是誰通知你過來的?」
「護士啊。」
莫言晚拍拍常晴的手在床邊走下。
「你可別說了,你嚇死我了。」
「醫院向學校問了你爸媽的電話,你爸媽說在陪你弟弟考試沒空過來,學校就通知了我。」
「接到電話的時候,可把我嚇死了,差點連手機都摔了……」
莫言晚說得心有餘悸,也沒注意到聽到某處常晴的眸子暗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
「然後我趕緊打車過來了,沒看到什麼男人,就只看到你躺在病床上,還好沒什麼事。」
「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陪你一起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突然進醫院?怎麼會受傷……」
莫言晚一連串問了很多個問題,一個也沒有得到回答,她甚至懷疑常晴根本沒有在聽。
「晴晴,晴晴?」
「你怎麼了?」
常晴抬頭快速看了她一眼,然後一把拔掉手上的針頭,不顧手背還冒著血的傷口,掀開被子赤腳就跑了出去。
「晴晴,你要去哪?」
「晴晴!」
莫言晚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常晴跑到護士站,隨便抓了一個護士便問,「麻煩問一下昨天和我一起受傷,坐同一個救護車被送進醫院的男人在哪個病房?」
護士想掙開手又不敢用力,只好停下動作。
她看著常晴想了想,答道,「他被轉走了。」
對那個男人她還是有印象的,畢竟昨晚的事挺轟動的。
那一群身材魁梧的漢子焦急的衝進醫院,連院長的兒子和副院長都被驚動過來了。
「轉去哪了?」
「不知道。」
護士搖搖頭,「我只是一個護士,這個不歸我管。」
「那你能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嗎?」
常晴退而求其次。
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她就有找到他的可能。
女護士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再次搖頭。
「抱歉,這個我不能說。」
「這是病人的隱私,我們不能說,無論是對誰,都不能。」
她說得很堅決,常晴失望地放開了手,看著護士的眼睛,祈求道,「那你能帶我去他昨晚住過的病房看一眼嗎?」
護士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追上來的莫言晚站在常晴身邊,不明所以,但也只是安靜地聽著不置一詞。
現在並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常晴的焦急很明顯。
她扶著常晴跟在護士身後,能感受到她拽著自己的手很用力。
把她們帶到病房後護士就離開了。
門半掩著,常晴抬眼看去,看到了一個皮膚黝黑男人。
不是他。
莫言晚朝常晴使了個眼色。
你在找他?
常晴搖搖頭,她緩了緩情緒,抬手敲了敲門,禮貌地打招呼,「你好。」
房間裡的人聞聲回頭看了過來,看到常晴,他眼睛一亮,「常小姐?」
常晴挑眉,仔細看了看他。
他穿著黑色的運動套裝,剃著小平頭,眼睛很大,皮膚有點黑。
一雙招風耳看起來還有點可愛,看得出來他年紀還很小,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是大男孩。
意識到一直看著別人的臉並不禮貌,常晴收回視線。
「你是……你認識我?」
「我叫李滸,你昨天應該見過我,是我送你和隊長上救護車的。」
「哦,不對,太黑了,你應該沒看清。」
說著,李滸撓撓頭,憨厚地笑笑,有點不好意思。
「對不起,昨天情況緊急,找你家人朋友的聯繫方式的時候我看翻了你的包。」
「不過我報告隊長了。」
常晴:「……」
她頓時有點哭笑不得,報告隊長是什麼意思?
她的包又不是他隊長的。
「那你隊長呢?」
常晴看到了希望,連忙追問道。
「隊長轉院了,我只是來給他收拾東西的,馬上也要離開了。」
常晴眼神一滯,眼中的期待消散了一半,她手指拽住了衣角,試探性地問道,「你隊長轉去哪裡了?」
「你別誤會,他昨天救了我,我想等我好一點就去看看他。」
李滸看起來是一個很老實可愛的人,只要她誠懇一點,他也許會告訴她的。
可是李滸沒有,他是個唯隊長命是從的小伙子,於是他搖搖頭,「隊長不讓說。」
「那你隊長叫什麼?」
「隊長不讓說。」
「你隊長是哪裡人?」
「隊長不讓說。」
常晴:「……」
也許是拒絕了太多次,李滸自己也覺得不好意識,他又撓了撓頭。
「常小姐,隊長讓我告訴你,救人是他的職責,你不要內疚。」
「還有,女孩子不要一個人在晚上的時候還在外面,特別是在酒吧附近那些比較亂的地方。」
「他還讓我告訴你,好好念書,以後考個好大學。」
他這話說得誠懇而認真,莫言晚沒忍住噗簌笑出了聲。
常晴卻低著頭,紅了眼眶。
李滸完成了隊長交代的任務,提著背包就要離開,轉身的時候看到桌上的刀,他腳步一頓,想了想彎腰把刀拿了起來,也準備帶走。
常晴看著他手上的刀熟悉的刀柄,然後幾步走到了他的身邊,朝他伸出了手,「這個你能給我嗎?」
李滸有點為難。
這……
隊長沒說啊,咋辦?
看出了他的猶豫,常晴抬頭真摯地盯著他的眼睛,放軟了聲音,把自己聲音的特質用到了極致。
「我不知道你隊長是誰,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人。」
「他什麼也不告訴我,我報不了恩,就連謝謝,我都不能當面和他說。」
「我知道他認為救人是他的職責,可是對我,和每一個被他保護過的人來說,卻不單單如此。」
「他以為的職責,拯救了我的一生,我只是想記得他,記得他曾經救過我。」
說著說著,常晴就哭了。
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眼看就要流下來卻又被她抬起胳膊抹去,看起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李滸心一軟,把刀遞向前,還貼心地握著刀面把刀柄對著常晴。
「常小姐別哭了,給你,你小心點。」
「謝謝。」常晴接過了刀,順勢抓住了李滸的手,哭得梨花帶雨。
「你就告訴我,你家隊長叫什麼吧!」
「常小姐,你饒了我吧,這個隊長真不讓說,我就死也不能說。」
李滸掙扎著,避開常晴的視線,簡直想立馬從病房逃出去。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會說,常晴也不為難他了,放開了手抹去眼淚。
「那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他……他傷得嚴重嗎?」
李滸毫不遲疑地連連搖頭。
「不嚴重,常小姐放心,隊長沒事,他很好。」
常晴鬆了一口氣,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才放他離開。
在他出門之前,她卻又叫住了他,聲音略帶哽咽。
「李滸。」
「回去替我向你的隊長說一聲謝謝,告訴你們隊長,讓他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受傷了。」
「還有,告訴他,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的。」
她語氣里的篤定讓李滸愣住,他遲疑了片刻,而後點點頭,背著包轉頭走了。
看著李滸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一直沉默的莫言晚轉頭看向常晴,笑著捏了捏她的手臂。
「晴晴崽,你剛剛的演技可以啊!奧斯卡都差你一座金獎。」
可常晴卻突然轉身撲倒莫言晚的懷裡,毫無預兆的開始嚎啕大哭。
「嗚嗚嗚……晚晚,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他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他的名字?」
晚晚連忙往後躲,「別,晴晴崽,你的手上有刀啊,天!」
常晴抽抽噎噎,「我要換病房,我要住這間。」
「我要住他住過的。」
「好好好,小祖宗,只要你放下刀,住哪裡都行,我去跟我爸說還不成嘛?」
莫言晚一邊哄著常晴,有一邊扒開她的手,帶她回自己的病房。
……
那天過後,常晴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不哭不笑也不鬧,天天躺病房裡捧著電腦冥思苦想。
除此之外,更讓莫言晚匪夷所思的是,最討厭消毒水味道的常晴居然拒絕出院。
那把刀就被她放在床邊的柜子里,莫言晚每天去醫院看她的時候都想報警。
直到校園歌手比賽開始,常晴才戀戀不捨地出了院。
……
******
歌手比賽當天,南尋市通報了一條地方性新聞:
「近日,南尋市發生了一場重大案件,民警聯合武警輾轉了多個城市,成功破獲了一起大型跨國拐賣婦女案,解救了被拐賣婦女數名,並抓獲了躲藏在勞動西路的拐賣集團內的所有成員。
這次涉案人數眾多,還查出了許多違禁藥品和品,並藏有刀、槍等危險器具。
不幸的是,抓獲嫌疑人途中,一名武警因公殉職……
特在此再次呼籲廣大市民加強自己的防範意識,外出遊玩需保護好自己,特別是單身獨居女性。
未成年不允許出入酒吧網吧等場所,南尋市將加強對這些場所的管理和防範。
警方將繼續積極和違法犯罪分子作鬥爭,保護市民的安全。
據悉,犯案人員中有一名曾經是武警中的一員……」
這條新聞出來之後,市民對昨天勞動西路發生的事情此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南大校園歌手比賽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常晴站上了賽台,演唱了她在醫院這幾天創作出來的作品:《逆光》
「
……
我追逐夢想,也追逐著光,
你是逆光的人,不懼黑暗,守護希望;
這世界繁雜,黑與白交織,
白是我的歲月靜好,黑是你的負重前行;
誰不是血肉之軀?誰不是家裡的寶貝?
你和我一樣,會受傷流血,也會傷心流淚。
後來,傷疤變成最堅強的地方;
願只願你眼中有太陽,笑容有坦蕩;
最重要,是身體健康。
光劃破了黑暗,你走向我,
我的萬般皆苦有你渡;
十月夜間的風是無聲的告別,
相遇後是重逢,
你回來,我就還在。
……」
她唱得情真意切,甚至聲音哽咽。
陳老師坐在台下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欣慰地直點頭。
他曾說過,常晴無論是作詞還是編曲都完美得找不出一絲瑕疵,但卻像是華麗的空殼子,缺乏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情感。
最好的音樂,是能真真切切地表達出創作者的感情的音樂。
常晴的這首歌的詞曲都不如之前,但卻最讓他驚艷。
它的曲,勝在前面的壓抑,中期的激盪和後期的平和,特別是在最前面加入了特意模糊處理過的軍人誓詞。
詞的美感雖不及之前的那些歌詞,卻最為真誠質樸。
再配上常晴充滿故事性的聲音,可以說,從頭至尾都很完美。
一曲畢,台下掌聲雷鳴。
女評委問道:「很好聽,我很喜歡這首歌,我能感覺到歌里有個很感人的故事,你能和我們說說嗎?」
常晴笑了笑,舉著話筒回答道,「這只是一個普通到微不足道的英雄救美故事。」
「海晏河清,四海昇平,我們之所以覺得歲月靜好,是因為總有人為我們負重前行。」
「我想把這首歌唱給所有默默無聞的無名英雄們,唱給我們的守護神。」
「瑾以此,向這群最可愛的人致敬!」
說完,她在台上鞠了一躬,道了一聲「謝謝。」
她希望那個男人,能聽到她的感謝。
底下的聽眾們想起剛剛看到的新聞,沉默了一下,然後又響起了一陣掌聲。
……
《逆光》這首歌一炮而紅,被舉辦校園歌手大賽的樂聽音樂收錄到校園歌曲原創精選歌曲榜單中,位居榜首,在網上傳唱度很高。
樂聽也因此主動找上了常晴。
和樂聽音樂簽好約後,常晴拉著莫言晚一起去了紋身館。
推開門,粉色頭髮的紋身小哥很熱情地將她迎了進去。
「請問小姐自己有想紋的圖案嗎?」
常晴點點頭,然後從包里掏出了刀,還來不及說話,紋身師就一臉驚恐地後退了一大步,卻還是撐著笑臉,強裝鎮定地和她開玩笑。
「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錯門了,隔壁才是銀行。」
莫言晚:「……」
常晴:「……我只是想在身上紋這把刀。」
莫言晚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轉頭看著常晴。
「晴晴,你是來真的?」
「對。」
……
紋身很痛,出了紋身館之後,常晴挽著莫言晚慢悠悠地走回學校。
路過五星路口,她往路邊看了一眼。
那輛帥氣的黑色越野車已經不在了,可能就和新聞里說的那樣,它只是被派來執行任務的。
他也是,任務執行完了,他就離開了。
指示燈跳到了綠燈,看常晴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莫言晚偏過頭順著常晴的方向看去,然後嘆了口氣。
「晴晴,還在想他?」
「是。」
常晴並不否認。
她收回了視線,和莫言晚手牽著手往馬路對面走。
五星路口還是和往常一樣繁忙,綠燈亮,各種名車停了一排又一排。
行人走在複雜的人行道上,從高處看,像是人組成的五角星。
那輛越野車的離開,對這片地方的人並沒有什麼影響。
人們日復一日的行走在路上,忙著自己的生活,注意著自己腳下的路,習慣於已經形成規律的事物。
他們甚至沒有注意到,那輛車它曾經來過。
可常晴永遠記得,那輛帥氣的越野車,那個驚險的夜晚。
還有,那個將她帶出黑暗,給予她無限全感的男人。
常晴捂著胸口紋身時痛到麻木的地方,眼前閃過那個男人的眼睛。
他是她的心上人,且將永遠烙印在她的心上。
……
作者:歌詞的押韻什麼的就請不要在意了,畢竟我並不是學音樂的,現在很多音樂對歌詞的押韻要求應該也不高?
hhhh
我知道自己寫的……不咋地~
雖然評論沒達到六十條,但是我還是雙更了,嘿嘿,我是不是很優秀?
第4章
愛之所以為愛,或許在乎缺失,從不可得,因此思念終身。
--黃碧雲
******
「後來呢?」
「後來我沒有再見到過他。」
「那Longai,對於這件事,你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常晴聽到這個問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笑。
「最大的遺憾應該是我還是沒有坐上過那輛越野車吧。」
「我的粉絲們應該都知道,我很喜歡越野車。」
「Lonai的這個故事很精彩,音樂也很精彩。」
……
採訪完出來之後天已經是傍晚,常晴一出大樓,抬眼,路燈正好一盞接著一盞亮起。
廣場中央的大噴泉也亮起了五彩的霓虹燈,無數的小水珠掉進彩色的光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常晴立在一旁,愣愣地看了很久。
高樓林立,直衝天際,霞光從高樓背後投射出來,印在巨大的廣告牆上,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昏黃之中。
晚風帶著還未消散的熱度襲來,今年夏天好像比去年炎熱幾分。
時間過得很快,她畢業後因為工作的原因來了帝都,轉眼間,這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
帝都和南尋市差別很大,地方大,人多車也多,她經常換地方住,三年的時候,她快住遍了半個帝都。
天色愈晚,常晴仰頭看著天上飄動著的紅霞,不由自主地就出了神。
南尋的晚霞,要比帝都的紅。
……
中午之後就一直放在包里沒有拿出來過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常晴拿出來看了下名字,然後接通了電話。
「喂,溪姐。」
「嗯,採訪結束了嗎?」
「剛剛結束。」
「那今天晚上還過來錄demo嗎?來的話我讓人過去接你。」
常晴拿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想了想回答道,「會晚一個小時的樣子。」
「我前幾天把車送去安行車行修了,約好了今天晚上去拿車,我待會兒拿完就自己開車過去。」
「那好,新歌的評論你先暫時不要看,晚上過來的時候開車小心。」
又耐心地聽童溪叮囑幾句後,常晴才掛了電話。
自從和樂聽音樂簽了約之後便是童溪一直帶著她。
童溪大她三歲,是個很乾練的女強人,但是在和她有關的事情上卻總是婆婆媽媽。
可能是被她歷來的不良行為給嚇的。
想到這兒,常晴笑著搖搖頭,然後走到路邊攔了輛車,準備去安行車行。
正是下班的高風期,路上車流擁堵,常晴覺得無聊,糾結著要不要把童溪剛剛交代的話放到一邊,直接去看新歌的評論。
但就在她打開了app,伸出手指蠢蠢欲動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
突然的震動聲嚇了她一跳,手指一抖,退出了app。
手機開始震動的一瞬間她還以為是童溪在她身上裝了智能監控。
常晴鎮定下來定睛一看,發現電話不是童溪打來的,而是大學四年的舍友---莫言晚。
電話一接通,莫言晚聲音就急急地傳了出來,「晴晴,感覺怎麼樣?」
常晴被問懵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怎麼樣?」
「就我給你介紹了海歸博士啊,相處得怎麼樣,你可別跟我說你又放人家鴿子了啊?」
常晴:「……」
她懊惱地拍了下腦門。
完蛋了,她就說她這幾天老覺得忘了什麼事情來著,原來是忘了這個。
為了不友盡,她只好軟著聲音很誠懇地解釋道,「晚晚,我這幾天太忙了,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那邊的莫言晚一聽這句話就立馬炸了。
「這話我今年不知道聽你說了多少次了,常晴,你知道你的晚晚最近因為你被多少個朋友拉黑了嗎?」
常晴看著窗外,手指無意識地在窗戶的玻璃上劃拉了幾下,然後努努嘴,小聲叨叨,「動不動就輕易拉黑的不算是好朋友。」
「你還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拉黑?」
「別別別,別拉黑。」常晴連忙哄道,「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
「算了,你直接和我說吧,你這一次兩次的是不是故意的?」
常晴手指停留在窗戶的某點上,不動了,然緩聲道,「晚晚,你以後還是不要給我介紹男生朋友了。」
「我還不想談戀愛。」
「行。」莫言晚深深嘆了口氣。
「晴晴,我不逼你,但就算是不談戀愛,你多認識幾個朋友也是好的啊。」
「常晴,我沒時間去帝都,你不能老是一個人。」
常晴盯著窗外的人群一時無言。
他們大多都是一對一對的,閨蜜、兄弟、情侶或同事。
她靜默了片刻,然後故作不耐道,「哎呀,晚晚,你就不要擔心我了,我明明粉絲千千萬,什麼時候一個人了?你……」
突然,她的掃到街邊的一個人影,視線一滯,本來懶懶散散靠在椅背上的她倏然坐直身體,伸手直拍駕駛座。
「停車!」
「停車,停車,師傅停車!」
開車的大叔被她焦急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還沒等車停穩,常晴握著手機,伸手打開車門沖了出去,垮著大步子朝剛剛看到的那個身影跑了過去。
她很急,不但車錢沒付,甚至連包都忘了拿。
「姑娘,姑娘,你還沒給錢!」
師傅探頭叫喚了半天,她頭也不回。
人潮擁擠,常晴踩著高跟鞋在街上跑著。
莫言晚擔心地在電話里喊,「晴晴,晴晴,發生什麼了?」
看著那個身影就在眼前,常晴舉著手機笑,「晚晚,我看到他了。」
「武警大帥逼?」
「對。」
說完,常晴剛好也走到了那個身影背後,她放下了手機,雙手握在身前。
看著正在舉著手機打電話的熟悉背影,常晴做了幾個深呼吸。
她的心跳很快,臉頰通紅,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因為太過緊張了。
踹勻了氣後,她抬高手在那人手臂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好。」
那人還舉著手機貼在耳邊,一邊轉身回頭,一邊還在說著電話。
「寶寶,電影票我已經買了,就在你公司附近,你要不要我現在去接你……」
他眉目清俊,臉上還帶著溫柔的笑,低著頭看她,眼神疑惑。
常晴仰著頭對上他的眼睛,臉上的笑容一僵,她收緊了握著手機的手,手機的稜角嗝得手生疼。
她勉強地勾了勾嘴角,「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那人笑著擺擺手,轉過身又繼續打電話。
常晴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他說,「寶寶乖,不吃醋,不是搭訕,是別人認錯人了。」
聽著男人甜到膩歪的話,常晴突然笑了。
寶寶都是別人,她從來都不是。
她緩緩抬手,將手機貼在耳邊,輕聲道,「晚晚,不是他,我又認錯了。」
莫言晚聽了又氣又心疼,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晴晴……」
「我沒事,好了,我還有事就先不聊了,下次打給你。」
「恩,拜拜,好好照顧自己。」
……
掛了電話後,常晴想把手機放回包里,卻發現自己忘了拿包。
剛剛她跑得太急,把包落在車上了。
她也不慌張,慢慢地往剛剛下車的地方走去。
下午主持人問她最大的遺憾是什麼的時候,她撒謊了。
答案其實和前一個問題是一樣的,她最大的遺憾是這麼多年,再也沒有見過他。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也不認識他的朋友。
世界這麼大,人又哪是這麼好找的。
她輾轉了很多個地方,現在才知道當年在醫院和李滸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有多天真。
五年的時間,足夠讓當年初展頭角的她在音樂界有一定的地位,她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除了他。
他不是她努力就能找到的。
這些年,每每看到背影像他的人她都會衝上前,次次都以認錯人告終,但是她也一直沒放棄。
就算認錯的情況不是一次兩次,她還是堅持屢錯屢犯。
就像莫言晚說的,她是個死腦筋的人,總喜歡一條路走到黑,怎麼也不肯回頭。
……
司機大叔人很好,還在原地等著,她上車後很不好意思地道歉。
司機大叔也沒怪她,問她,「小姑娘剛剛是看到很久沒見的熟人了嗎?」
常晴沉默了,低下頭沒說話,良久輕輕搖搖頭,「不是。」
司機估計是看她心情不好,也沒多說什麼,安靜地看著車。
被高跟鞋磨破了皮的腳踝開始隱隱作痛,常晴疲憊地靠向椅背,偏過頭,透過薄薄的夜色,怔怔地看著外面的車流不息,人來人往……
到了安行車行,常晴被人迎了進去。
那人穿著整潔的制服,招呼她在待客廳的沙發坐下,並客氣地端來了茶和小零食,彎腰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常小姐,很抱歉。」
「因為最近有修車師傅請了假,再加上出了點小意外,您的車還沒有修好,還請您再等等。」
常晴點點頭,喝了口茶,待人離開後,她窩進了沙發,發起了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後,她起身從包里拿出了一片口香糖,打開包裝把口香糖塞進了嘴裡,一邊嚼,一邊無聊的繼續等。
期間有人進來給她添茶水,是一個女人,一個板著臉的女人,她只是拿著水壺推門看了一眼,又走了。
嘴裡的口香糖都沒味道了,還沒有人來通知她車修好了,常晴漸漸開始不耐起來。
等那位女人再次過來的時候,常晴叫住了她。
出於禮貌,常晴說話前先吐掉了口香糖,用紙抱住扔進了垃圾桶里。
「麻煩問一下,我的車還沒有修好嗎?」
「沒有,您如果急的話可以明天再來。」
這人的態度比剛剛領她進來的人的態度差很多,不笑,說話的時候拿鼻孔對著人。
本來心情就不好的常晴心情就更差了,況且童溪還在等她。
「是你們讓我今天來拿車的,我都等了這麼久了,你讓我回去明天再來?」
「小姐,有意外情況發生的時候我們都會提前打電話通知,可能是您的電話一直沒打通,這不能怪我們。」
「呵~」
常晴冷笑了一聲,站起身拿出手機遞到她眼前。
「這位小姐,你要不要查一下我的手機通訊記錄,看我有沒有未接電話?」
女人沉默了,不說話。
「帶我過去,我要看你們車修得到底怎麼樣了。」
……
出待客廳之後,常晴又拿出了一片口香糖。
她現在極其需要冷靜冷靜。
走到自己的愛車身邊,看著被拆下了車前蓋露出了五臟六腑的車,常晴立刻冷下了臉。
這下口香糖也不能讓她冷靜了。
這可是她最心愛的男朋友二號,她平時很寶貝,甚至很少開,就怕不小心刮蹭到。
它什麼時候這麼丑過?
常晴一下子氣得連自己嘴裡還嚼著口香糖都忘了,厲聲問道,「這就是你們修車修這麼慢的原因嗎?」
「我只是車胎有問題,現在為什麼連車蓋都給我拆了?」
「這就是帝都第一車行口口聲聲說承包的售後嗎?」
……
發出的一連串的質問沒人回答,常晴又氣呼呼道,「我要向安行總公司投訴你們的修車師!」
就在這時,車底傳來一陣輪子「軲轆軲轆」的聲音,常晴低下頭,看到一個男人從車底下滑了出來。
男人頭髮汗濕,臉髒兮兮的躺在一塊烏漆麻黑的木板上,抬頭看著她,眼神平淡,語氣冷漠道,「女士,你擋住我拿千斤頂了。」
常晴看到那張在夢中出現過很多次的無比熟悉的臉呆住了。
她木納著往旁邊挪了幾步,低頭怔愣地看著男人的臉,微張著嘴,連口香糖都忘了嚼。
紀敘伸長手臂拿過倒在常晴腳邊的千斤頂,手不小心擦到了臉,鼻尖又黑了一塊,他絲毫不在意,又道,「投訴的話麻煩去前台,填表就可以。」
常晴:「……」
她剛剛說要投訴誰來著?
……
作者:紀敘:你要投訴我?
常晴:哈,你說什麼?
紀敘:你要投訴我。
常晴:啊?我沒戴眼鏡,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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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沒想這麼多吧?事情過後只有我一個人,冬蠶一樣吐著細細的記憶,織成思念。
---黃碧雲
******
眼看男人拿著千斤頂就要重新鑽進車底,常晴急了,連忙喚道,「等一下?」
紀敘動作一頓,「女士還有什麼事嗎?」
常晴轉過身,飛快吐掉口中的口香糖,用紙包住藏在手中,欲蓋彌彰。
迅速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她轉過頭,問道,「你……你不記得我了嗎?」
聞言,紀敘仰起頭認真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真的是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看了好幾秒鐘。
眼前的女人與其說是女人不如說是女孩,她個子不高 ,一張鵝蛋臉有點肉肉的,皮膚很白,臉頰是健康的粉紅色,向上翹起來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也小小的,但是一雙眼睛又圓又大,看著還有點孩子氣。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雙眼皮上的兩片隨著她眨眼睛的動作一閃一閃的,他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看完,紀敘得出來一個結論,這是一張很陌生的臉,他以前應該沒見過。
修車區的天花板很高,上面還有各種各樣很複雜的機械,燈很亮,光都投入他深邃的眼眸中中。
常晴低著頭看他,他很帥氣,不過不是現在流行的小鮮肉的那種帥,他帥得很有味道。
他的頭髮比五年前要長上一點點,不過依舊是利落的樣子,他臉部的輪廓很硬朗,濃眉微蹙,薄唇緊抿,唇色淡淡的,皮膚是古銅色的,很有男人味兒。
常晴無意識地咽了兩口口水,視線往上移,對上了他的眼睛。
可能和他之前的職業有關,他的眼神稍稍帶了一絲銳利,看著讓人忍不住心悸,常晴咬了下唇,繼續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一點也不膽怯。
除了那些死氣沉沉的機械,她還在他眼裡看到了清晰的自己。
她突然莫名害羞了起來,頭垂得更低了幾分,小腳在地板上嬌羞地蹭了蹭,耳後隱隱發燙。
不用看鏡子,她就能知道自己的臉紅了。
她伸手裝作很自然地撥弄了兩下長發遮住耳朵,然後在心裡暗暗吐槽自己怎麼就突然這麼沒用了,平時也沒這麼慫啊。
他用從下往上的角度看她會不會看到她的雙下巴?
想到著兒,常晴連忙抬手摸了摸下巴,摸到軟軟薄薄的肉,她梗著脖子,把頭往後仰了仰。
這樣好像比較顯瘦。
紀敘並沒有察覺到常晴的異樣,更不會想到她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他收回了視線,緩緩啟唇,「抱歉,我不認人只認車。」
「如果最近我幫你修過車的話麻煩你報一下車型,我可能會有點印象。」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而疏離,雖然是抱歉的話,但是他的語氣里其實並沒有抱歉的意思。
害羞到一半的常晴聽了他的話連害羞都忘了,臉上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她仔細觀察了下他的表情,發現他是真的不認識她。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常晴心裡漫上一股淡淡的失望和苦澀。
原來這些年來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只有她一個,她念念不忘的人其實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原來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於他而言,可能只是一件轉頭就忘了的小事。
剛剛將她淹沒的興奮頓時消退了一半。
不過很快,常晴又說服了自己,這種把用生命救人的大事當不足掛齒的小事的人才更值得她記掛了這麼多年。
她怎麼能就因為他不記得她了就覺得失望不開心呢?
思緒在腦海中轉了幾轉,常晴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她對他笑了笑,「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還有,我沒有想投訴,剛剛你聽錯了。」
「我……我是想向安行總公司反饋一下貴公司的修車師有多好,有多敬業多優秀。」
「你別誤會,我不是諷刺你,我絕對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投訴難搞的顧客,我性格很好的,脾氣也很好。」
紀敘:「……」
他狐疑地看了常晴一眼,覺得她有點奇奇怪怪的,但也並沒有多想,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然後啟唇道,「車馬上就好,你可以回待客廳等。」
「不急,不急。」常晴連連擺手,「你慢慢來,我就在這等,你修到明天都沒關係……」
你把它現場拆了重組,都沒關係!!
可惜她話還沒有說完,男人腳在地上使力勾了一下,木板下的輪子軲轆軲轆,他又滾到了車底。
看著男人消失在眼前,常晴眨眨眼,別開眼抿唇笑了。
他的腿,好長啊。
開心。
滿室的機油味似乎都不見了,常晴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嗅到的都是他的男人味兒。
她瘋狂迷戀越野車,也瘋狂迷戀像越野車一樣看起來又野又有安全感,又man又帶勁兒的男人。
怎麼說呢?
這是一個長在她G點上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是她最喜歡的樣子,她怎麼可能因為這一點點小挫折就放棄。
不記得了也好,反正她現在也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忘了那件事,她剛好可以讓他好好認識認識自己。
……
車修好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紀敘修了半個小時,常晴就在旁邊站了半個小時。
紀敘從車底爬出來,不拘小節地拍了拍灰,明亮的燈光下能看到他衣服上拍下的灰在空氣中浮動。
看到還站在車邊的常晴,他停下了動作,雙手垂在身側,一板一眼道,「女士,你的車修好了,我只是換了車胎,並給車做了內部清潔,零件保證還是原裝。」
「我們安行車行向來最重信譽,這點業內都知道,還是很值得信賴的。」
常晴笑眯眯地點點頭,「嗯嗯,我相信你。」
紀敘點點頭,把視線從常晴臉上挪開,「車可以開走了,小劉,你帶著位女士去前台簽個字。」
被喚作小劉的女人沒有再拉著臉,她微彎著腰,一臉虛假的微笑對著常晴,「好的,常小姐,請跟我來。」
常晴沒理會她,瞟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看向男人。
紀敘說完,視線從常晴彎似月牙的眼睛上掃過,然後打算轉身離開,可他才剛轉過頭就感受到衣服上有一陣很小很小的阻力。
伸手拉住他的衣服是常晴下意識的行為,她想留住他。
常晴看著他的後腦勺,收緊了手,想著,至少要留下一點和他有關的東西,一個下次可以繼續來找他的理由和可能。
紀敘不得不停下動作,回頭。
常晴仰著腦袋看著他,大大的眼睛飛快而細微地眨了一下,給了他一個不是那麼明顯的wink,而後軟著嗓子問道,「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或者給我聯繫方式也行。」
害怕這麼直接的問他會被拒絕,她臉上端著她自認為最端莊有禮的微笑又解釋道,「我不是要舉報你,只是我的車很容易壞,總是打電話給車行派人來處理也很麻煩,還是有修車師的聯繫方式比較方便。」
不得不說,她的聲音確實非常好聽,紀敘想了想,直接從髒兮兮的制服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到常晴面前。
常晴眼中閃過驚喜,慢一秒怕他會後悔收回去,她連忙伸手接過,看都沒看就寶貝似的放進了自己的包里。
紀敘看她收了名片,回頭又準備離開,小臂卻又被一陣很軟弱的力度拉住了。
紀敘:「……」
手指下的小臂很硬,常晴心中竊喜,她不自覺地收緊了手指,還小心的捏了兩下。
確實非常硬。
不行,這男人真的太迷人了。
紀敘再次回頭,垂眸,目光放在她纖長白到晃眼睛的手指上,耐著性子問道,「常女士,你還有什麼事嗎?」
嗯,這麼一板一眼地喊她「女士」的聲音也很迷人。
常晴嘴角的弧度越擴越大,笑容越發燦爛,她朝他歪了歪腦袋,「都這麼晚了,我請你吃夜宵吧,就當謝謝你給我修車。」
紀敘的視線從她的手上上移,對上了她的眼睛。
常晴假裝看不到他眼裡的審視,繼續歪著小腦袋,保持甜甜的微笑。
她一改平時灑脫的姿態,準備用她最軟萌最甜蜜的笑容迷死他!
垂眸大概看了半秒,紀敘嘆了口氣,「常小姐,這不符合規矩,你已經付過錢了,這是我的工作,你不需要道謝。」
常晴耳邊卻突然響起當時她在醫院鬧著要去找他時那個小武警李滸和她說的話:
「常小姐,隊長讓我告訴你,救人是他的職責,你不需要內疚……」
那時讓她覺得有點失望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卻每一個字都是甜的。
常晴鼓了鼓腮幫子,終於放開了手,低聲道,「那好吧。」
「不過我還是要和你說一聲謝謝。」
她也不知道這聲「謝謝「是說給今天的他聽的,還是說給五年前的他聽的。
紀敘莫名覺得她的這一聲「謝謝」太過鄭重,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嗯」。
常晴腦袋快速轉動著,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藉口了,她只好戀戀不捨地放開了他的手臂,拽著包帶往旁邊挪了一大步,移動時高跟鞋在腳踝處的傷口上擦過,帶起一陣刺痛。
「啊~」
一時沒忍住,常晴嘴角溢出一聲輕微的痛呼,她擰著眉頭往旁邊倒了一下。
要不是這突如其來的痛,她差點都忘了自己腳上還有傷了。
小劉輕蔑地看了常晴一眼,也沒有伸手去扶,因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常小姐是裝的。
聽到身後的動靜,紀敘第三次回了頭,並反應迅速地伸手拉了常晴一把,握著她的手臂問道,「你沒事吧?」
他的手臂溫熱且有力,和五年前那天一樣。
常晴腦中靈光一閃,眸子閃點點狡黠的光芒,她腿一軟,虛虛靠在紀敘的手臂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踝。
「我晚上本來還有事,急急忙忙跑來拿車,腳踝被磨破皮了,沒想到還等了這麼久。」
「現在我不能開車了,你能開我的車送我嗎?就當……就當是對浪費了我的時間的補償。」
一旁的小劉:「……」
紀敘低頭,看到她被磨紅了甚至帶著血絲的腳踝不由得眉頭緊鎖。
他的眉很濃,眉骨高,身上好像總是帶著一股凌人的氣勢,不怒自威,現在緊擰眉頭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嚇人,可常晴一點都不怕。
她知道他內心其實是一個很難溫柔善良的男人。
她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苦兮兮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小幅度的挪動了一下腳,「嘶,好痛……」
大眼睛眨巴眨巴,「我這樣踩不了剎車。」
「你可以送我嗎?」
……
作者:常晴:踩不了剎車我可能會踩油門我給你說,那你可能就沒老婆了!
這章有個烏龍重點,大家猜猜,讓我來看看你們的第六感,猜中有獎,下章揭曉
看到有很多催更的小可愛,在這裡抱住那麼親一口,因為要等榜單,最近這幾天估計不會加更,但是偶爾會掉落小肥章,麼麼~
之後會加更噠,留言的都是眼熟的小可愛,我差不多都記住了,愛你們~
新可愛看到這裡不要忘了點收藏了鴨
第6章
冷漠和淡薄,是對不喜歡的人和事,最有力的反擊。
--《你的孤獨,雖敗尤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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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送我嗎?」
紀敘垂眸看著身前可憐兮兮的常晴,看著她大大的眼睛陷入了無言的沉默。
常晴也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表情十分的坦然自如,一點也沒有占了人家便宜的自覺。
紀敘斂眉,他常年待在部隊和一群大老爺們混在一起,退伍過後除了家人,他更多的時間都耗在了車上。
這樣難纏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鼻尖,是少女身上清新好聞的馨香,紀敘不由四肢僵硬。
他習慣了那群不拘小節的大老爺們滿身的臭汗味,還有車廠里濃重的機油味兒,現在懷裡的溫香軟玉,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想想也是好笑,再惡貫滿盈的人他都見過,身體再強壯的人他也打過,他從不曾心慈手軟,可對於這個靠在他身上個子小小的,渾身軟綿綿的,他收緊手就能掐斷腰的女人,他居然會覺得束手無策。
就在小劉實在是看不下去,開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紀敘終於出聲了。
他說:「好。」
畢竟,不管怎樣,這次的確是他們車行業務上的疏忽。
聽到他答應了,常晴的臉上立馬揚起了笑,並暗暗在心裡比了個「耶」。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她虛掩著唇,說得虛假又客氣。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一旁滿臉不甘的小劉,微笑著溫聲道,「小劉是吧,你能幫我去一趟前台嗎?」
小劉很想拒絕,可是看了眼紀敘,她還是轉身走了。
常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越發溫和了起來。
小劉對她的態度好不好,她一點都不在意了。
……
紀敘脫掉制服回來的時候,常晴剛好半靠在車上拿著筆在簽字。
他的視線從文件上掃過,看到她簽下的名字不由得眉心微蹙。
常晴?
這名字……
常晴簽好字後,將筆和文件一起交給小劉,她抬頭看向紀敘,眼中笑意濃厚,聲音輕快,「好了,我們走吧。」
「嗯。」
一上車,常晴就伸長手從紙盒裡抽出兩張紙,然後突然傾身湊近紀敘,紀敘反應迅速地抓住了她纖長的手指,往後躲開了她的靠近,並偏頭盯著她,眉峰微微隆起。
「你躲什麼啊?你鼻子上有東西。」
常晴被他的反應逗笑,紅潤的嘴唇上揚,眼眸微彎。
她從椅子上起身又往前湊了一點,食指在他鼻子上輕輕蹭了一下,然後豎起手指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諾,你看。」
她的手指很軟,帶著溫熱,觸在自己的鼻尖,微微有點癢。
紀敘垂下眼睛,眼底是她細膩纖長的手指,指腹上的一點黑色和她白嫩的手指形成鮮明的對比。
紀敘輕咳了一聲,別開眼,放開了她的手。
常晴不在意地將紙巾塞到紀敘手心,「剩下的你自己擦吧。」
紀敘沒說話,接過紙巾隨意在鼻子上擦了兩下,扔掉紙巾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合著手伸到常晴眼前,打開,裡面是兩張創口貼。
「自己處理一下吧。」
常晴眨眨眼,「謝謝。」
她拿過創可貼,手指還很心機地故意在紀敘手心蹭了一下。
看著手中白白的兩張可愛的小東西,常晴嘴角的笑都快要裂到耳後根了。
低頭脫下黑色高跟鞋,她小心翼翼地在腳踝上貼上了創可貼,而後低頭笑著看了一路。
越野車不快不慢的在路上行駛著,亮眼的火紅色車身劃破了迷濛的夜色。
透過車鏡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常晴抿了抿唇。
這是她男朋友二號小紅的駕駛座上第一次換人坐,她很開心,也很滿意。
……
越野車穩穩地在樂聽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停下,常晴從車上下來,紀敘鎖好車走到常晴身邊,低下頭,目光從她的高跟鞋上掃過。
「開車的時候不要穿高跟鞋。」
「嗯。」常晴笑著點頭,表現得十分乖巧聽話。
若是莫言晚看到她這副樣子,一定會嘲笑她是個虛偽做作的女人。
紀敘沒再多說什麼,伸手將鑰匙還給她。
常晴卻沒有接,只是勾著食指撥了兩下車鑰匙,建議道,「很晚了,要不,你開我的車回去吧,有時間我再去開回來。」
「不用了。」
紀敘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保持著遞鑰匙的動作,堅持要還給她,「我家不能停車。」
「哦,這樣啊。」
就算知道這可能是他隨口說出來的藉口,常晴也不能怎麼樣,她只得收下鑰匙,可卻捨不得就這麼放他走。
她好不容易才再次遇見他……
於是她開始找話題,「你們車行是可以辦VIP是嗎?」
紀敘點頭,「是。」
常晴:「我想辦VIP。」
紀敘無奈地在心裡嘆了口氣,他實在是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你辦過了。」說著,他拿出了手機打開點了兩下放到常晴眼前,「車行送的,還是至尊鑽石會員。」
「……」
常晴捂臉,怪她買車買得太多。
「那我……我想買車。」
紀敘側目,「嗯?」
「我說真的,我相信你的眼光,我們就這麼說好了,我買車的時候去找你,我們電話聯繫,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就掐著點響了起來,常晴連忙拿起手機,和他道了聲「回見」,轉身就火急火燎地走了,腳邁得飛快,像是有人在後面追她似的。
「溪姐,我到了,嗯,我馬上就上去,剛剛有事沒聽到你的電話,沒什麼,就是出了點小意外,我上樓再和你說……」
常晴一邊說著,一邊還回頭笑著對他揮了揮手,然後進了電梯……
紀敘:「……」
這個活潑的小姑娘根本沒有給自己拒絕的機會,目送她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紀敘微曬。
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要怎麼找他?
又要怎麼和他電話聯繫?
看著電梯門被完全關上,他勾了勾嘴角,雙手插進褲兜,轉身往停車場外走去。
餘光掃過那輛紅色的越野車,他腳步微滯,而後繼續邁著長腿向外走 。
這輛他沒有買到的限量車還挺帥的,開起來也很舒服,倒是沒想到她那小小的個子倒喜歡這類帶著野性的大型車。
……
而與此同時,坐上電梯的常晴從包里掏出了她寶貝似的名片,她仔仔細細的翻看上面規規矩矩的黑色的宋體字,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名字。
嗯,王鐵樹?
這名字……
非常可以!
這男人連名字都這麼帶勁兒,霸氣中帶著一絲野味兒,野味兒中又暗藏幾許質樸。
是個好名字,不虧是她的心肝寶貝蛋!
常晴喜滋滋地想著,然後給手機解了鎖,輸入電話號碼,並備註:心肝寶貝蛋。
點擊保存,她又欣賞起來這串數字來,大概是愛屋及烏,她甚至覺得這串電話號碼如行雲流水,怎麼看怎麼好看。
看了好一會兒,她才收了手機,低頭在名字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看著白色名片上留下的紅色唇印,她笑眯了眼。
硬漢柔情,完美。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鐵樹啊鐵樹,遇到她,不想開花也得開花……
電梯停下,電梯門才打開一點兒逢,常晴就聞到了一絲熟悉的香水味兒,不算難聞,但稍稍有點膩。
常晴收斂了臉上的笑,將名片重新塞進了包里,抬眼,她看到了正站在電梯門外的女人。
江漪漪帶著助理站在門口,她穿著緊身小黑裙,長長地波浪捲髮披散在腦後,紅唇輕輕揚起,對常晴展示了一個美麗動人的笑,嗓音柔美,「師妹,好巧。」
可常晴卻連招呼都懶得和她打,仰著頭目光不偏不倚,徑直往外走去。
腳剛踏出電梯門的時候,她的肩膀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常晴擰著眉頭,挺直脊背,不耐得偏頭看過去。
在身高上,她已經和江漪漪差了一截,那在氣勢上,就絕對不能輸。
「我都準備回家了,師妹現在還來公司,這也太努力了吧。」
江漪漪開口就是陰陽怪氣的話,常晴的視線淡淡的從她的小黑裙上掃過,「哦。」
「哦」完,她收回視線,走了。
江漪漪笑容掛不住了,回頭,看著那個遠去的身影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一個在連面都不敢再公眾面前露的人憑什麼這麼神氣?不就是幫電影寫了幾首歌嗎?公司憑什麼就這麼看重她!
就在這時,助理張涵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一陣熟悉的女聲傳來:
「……我有我的倔強,誰都不能管;
就算看不上,又能拿我這樣……」
是Longai的新歌:《態度》,也是Longai這幾年來第一次嘗試快歌,才剛發出來,憑下載量就爬到了榜首。
同樣身為歌手的江漪漪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她花了重金給自己在各個平台上做宣傳,卻抵不過Longai簡簡單單的一條動態。
越想越氣,江漪漪狠狠瞪了張涵一眼,「誰讓你用她的歌當鈴聲的?」
張涵手忙腳亂地掛了電話,一臉緊張地看著江漪漪,對上那雙生氣的眼睛,她腳控制不住地往後退了一步,嚇得不敢說話,「漪漪姐……」
江漪漪哼了一聲,踩著高跟鞋踏進電梯,回頭看著張涵,「站那愣著幹嘛,還不進來?」
……
常晴來得太晚,童溪沒讓她錄demo,她轉身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疊像明星片一樣的東西放在常晴的眼前,「歌迷福利,簽字吧。」
「我不想問你堅持不露臉的原因,但是你沒有照片,這是公司給你弄得漫畫形象,簽吧。「
五年前常晴和樂聽簽約的唯一條件就是不露臉,這些年公司把她的隱私保護得很好,除了當年她在南大校園歌手上唱歌的那幾張模糊的合影之外,網上幾乎沒有她的照片。
知道自己不得不簽,常晴聳聳肩,抽出一張,看著靠在越野車旁頭大腿短手裡還抱著一個小炮彈的卡通人物陷入了沉思。
這麼別出心裁的人物形象是哪位漫畫大家設計的?
良久的靜默之後,常晴緩緩啟唇,「溪姐,反正大家都不認識我,公司為什麼不弄個搔首弄姿的長腿御姐什麼的?」
童溪把筆遞到常晴手邊,青蔥長指將垂落耳際的短髮撩至而後,淡聲道,「因為歌迷們給你的人設。」
「擁有n輛……男朋友的小鋼炮。」
「OK,fine。」
常晴揚了揚筆,「很好,我懂了。」
她無奈一笑,然後開始埋頭簽名,才剛簽了一張童溪就壓住了她的手。
童溪從她手裡抽出筆在桌面上點了點,「王鐵樹是誰?」
「嗯?」
常晴低頭,紙上是龍飛鳳舞的三個字「王鐵樹」。
嗯,她寫他的名字可真好看。
常晴嘴角一彎,回頭對童溪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聲音粘膩,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嬌羞。
「溪姐,你,戀愛過嗎?」
聞言,童溪腦海中閃過一張男人的臉,她臉上的表情一頓。
「咚」
筆掉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輕響,童溪回神,看著還盯著她等她答案的常晴,她別開的視線,冷靜地回答道,「沒有。」
對,沒有。
童溪甩甩頭,在心裡又默念了一遍。
「唉,那就太遺憾了,溪姐你不懂。」
常晴搖頭嘆氣,一臉惋惜。
童溪低頭笑笑,重新將筆塞進常晴的手中,「你別管我懂不懂了,趕緊簽字,我還有事,簽完你自己回去,開車慢點。」
常晴:「好的,溪姐。」
童溪見她答應了,拿起包走到門口,忍不住又回頭叮囑道,「答應我,小祖宗,先不要看新歌評論,就算看了,也不能發言,就算發言,語氣也溫柔點,注意文明用詞。」
常晴:「……」
她什麼時候用詞不文明了?
……
簽完之後,常晴開車回了家,推開門,她立馬踢掉了高跟鞋,赤腳跑到客廳,頹廢地倒進軟軟的沙發里。
她又拿出名片看了看,然後拿出手機點開了通訊錄,她盯著著自己的心肝寶貝在打電話和發簡訊之中猶豫不決。
略一思索,她還是選擇了後者,畢竟,以他們現在的關係,這麼晚給他打電話不止唐突,而且略顯得她有一絲輕浮。
常晴考慮了很久,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她只保留了很簡單的幾個字,外加一個標點符號:
睡了嗎?
這句話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省了主語,結構簡單,但是語法嚴謹,用詞巧妙,鬼斧神功,令人佩服。
特別位於句首的那個「睡」字,把她真情實感和小心思表露無遺,最後再以問號收尾,在直接的語氣中又增添了一絲含蓄委婉,簡直是點睛之筆。
常晴對這條簡訊非常之滿意,食指輕輕一戳,無比輕快地點擊了發送,可是三分鐘過去了,手機沒有動靜。
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後過去了……
手機還有沒有動靜。
哼,王鐵樹!
這個男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這麼無情嗎?
常晴有點生氣,看了眼時間,她給莫言晚撥了個電話,在莫言晚朦朧的睡意中,她說了自己晚上去安行拿車時的奇遇。
她才剛說一點點,莫言晚的睡意就消失得無蹤無影,聽完,莫言晚拍著被子哈哈大笑。
「我的晴晴兒啊,爸爸是不是和你說過喝酒的時候花生米和酒最配?你是不是又忘點花生米了?」
「崽啊,但凡有顆花生米你也不至於喝成這樣啊!」
常晴:「……」
……
作者:哈哈哈哈哈哈,王鐵樹,沒想到吧?
上章在評論提到名片的都有紅包哦,但我有強迫症,一定要整整齊齊我才開心,所以從這章開始我還是每個評論都發紅包吧,第二天更新章的時候發,就發到你們可以用我的發的紅包看完我的這本書為止。
請在評論區往死里愛我,請讓我發到破產,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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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今夜月色很好。——夏目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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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聽到了客廳的動靜,親親抬起爪子推開臥室的門,帶著抱抱一起邁著小短腿挪了出來。
「喵喵喵~」
「汪汪汪~」
常晴聽到聲音回頭,趴在人型大的抱枕上朝它們招了招手,兩小傢伙抬著圓圓的腦袋,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向沙發。
這是她剛來帝都的時候莫言晚送她的禮物,一隻短腿柯基,一隻短腿柯基貓,狗叫親親,貓叫抱抱,都是從流浪動物樂園抱來的。
常晴本身是喜歡像金毛和阿拉斯加那種體型大一點的生物的,聽到這話的莫言晚很是鄙視,然後直接送了兩隻小短腿給她,用行動告訴她,她不配。
之後,她有一次在公園看到一個身形和她相似的小姑娘在遛一隻很大很大的阿拉斯加,阿拉斯加突然賴在地上不肯走,那姑娘急著去上班,無措地坐在路邊捂臉大哭。
她看姑娘可憐,便上前幫忙,兩小姑娘合力把大狗抱了回去,差點沒累死在路上。
那姑娘感激地向她道了謝,然後低頭用力拍了下狗頭,抽抽噎噎道,「拉拉,以後你爸爸不在家你就別想出門了!」
從此之後,常晴便放棄養大型犬了。
她確實不配,因為她不僅矮,還單身。
……
讓親親坐在自己腿上,常晴擼著抱抱的小翹臀繼續講電話,「莫言晚,你說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對,我想當你爸爸。」
人都說:不想當爸爸的舍友不是好朋友。
說完,莫言晚自己就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不行了?」
常晴:「……」
exm?好笑的點在哪裡?她怎麼get 不到。
莫言晚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晴晴崽啊,我幫你總結一下你剛剛的發言啊,你聽聽對不對。」
「曾經救你於水火之中的英勇武警大帥比,哦,對了,據你所說,武警大帥比帥到慘絕人寰,現在是車行朝九晚九,滿身機油和汗臭味兒的修車糙漢子……」
「卻依舊帥到慘絕人寰。」常晴插嘴補充道。
「……好的。」
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大帥逼修車師,但是……
「爸爸選擇相信你的眼光,我們繼續剛剛的總結,大帥比修車師張口叫你女士,開你的車送你去公司,還溫柔貼心地給你買創可貼,像個暖男一樣叮囑你開車不能穿高跟鞋,最重要的是,他名字還叫做王鐵樹?」
「越說越玄幻,這些東西我用意識都沒法把它們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
「慕容雲海叫慕容狗蛋還會是艾斯頓皇家學院的校草嗎?你能忍受金城武哥哥叫金鐵牛嗎?反正我不能接受,四不像你知道嗎?你不覺得這像是很多個人組合在一起嗎?」
莫言晚發出一連串反問,最後得出結論:「常晴,你肯定喝酒了!」
「要不,就是你搞錯了。」
常晴停下擼貓的動作,無奈而蒼白的解釋道,「我真的沒騙你,我手裡還有他的名片,那麼大一個人站在我面前我還能搞錯誤我不就是一個傻子了嗎?」
「晴晴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對。」常晴斬釘截鐵道,「我絕對沒搞錯人。」
兩人聊了很久,最後電話那邊的莫言晚打了個大大哈欠結束了話題。
「算了,再聽你說下去我晚上可能會做噩夢,我要睡了,還有,我提醒你一下,南大校慶沒幾天了,你記得買票。」
「哦,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
「晚安,爸爸帶著宴宴在南尋等你呦,愛你麼麼噠。」
「你滾去睡吧。」
……
掛了電話後,常晴和親親抱抱玩了一會兒,然後洗漱好躺上了床。
關燈閉上眼睛,她卻久久不能入眠。
輾轉反側了半小時,她終於還是沒忍住拿起了手機,又給她的心肝寶貝蛋發了條信息,道了聲晚安。
一句晚安而已,應該不會太唐突吧?
算了,唐突就唐突。
她破罐子破摔的想著,抱著手機側過身,閉上眼睛等他的回信,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
童溪忙工作忙到深夜,回家的時候她打開樂聽音樂後台看了一眼,看著安安靜靜的評論區,她懸了一天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小祖宗今天終於聽話了,難得啊。
她心中備感欣慰,看來她反反覆覆、苦口婆心的勸告還是有用的。
******
紀敘回紀家大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平時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回房休息了,可今天一樓客廳還亮著燈。
電視畫面切換著,液晶屏跳動著彩色的螢光,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聲中,穿著黑白相間性感禮服的女模化著濃妝,妖嬈的靠著車身或坐在車上微笑著,撩發或叉腰,風情萬種。
紀敘剛踏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的兩人齊齊回頭,他們坐姿筆直,表情一模一樣,像是專門在這等他。
紀敘看了他們一眼,神色不變,淡定地走到沙發上坐下。
見小孫子坐下,紀行雲一把拿過遙控器按下了靜音鍵,剛剛還熱熱鬧鬧的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什麼音樂,吵死人了,難聽。」
老人聲音暴躁且不耐煩,可聽起來卻更像是在無理取鬧。
紀曜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緩聲道,「爺爺放心,我們車行大部分品牌都是攜手樂聽音樂定製車載影音系統,所以在車展上請的是樂聽音樂人現場演唱,一點不吵。」
「而且這次車展在南尋,爺爺要過去嗎?」
「不去。」紀行雲沒好氣道,「去南尋就能找得找我孫媳婦嗎?」
紀曜沒應聲,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紀敘一眼,帶笑的眼中暗含著只有他們兩人看得懂的訊息:
你自求多福吧!
「哼!」
紀行雲用力哼了一聲,卻是面朝著紀敘的方向。
這兩人聊著自己的天,卻硬是要對他陰陽怪氣的,紀敘抿了抿唇,轉過身雙手搭在膝蓋上端正地坐著和紀行雲面對面,「爺爺,有事直說。」
「我有事?我能有什麼事?我沒事,有事的是你!」
紀行雲緊皺的眉頭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他生氣地直拍沙發。「你跟我好好說清楚,今天晚上的飯局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老鄧剛剛給我打電話說讓我不要勉強你們年輕人。」
「嗯。」面對暴怒的紀行雲,紀敘依舊不慌不忙,反而點頭贊同道,「鄧爺爺說得對。」
紀行雲氣得差點站起來把茶几上的茶壺扣紀敘臉上,「你還有臉說,你是不是在修車廠待了一整天然後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去赴約了?」
紀敘摸了摸鼻子沉默了。
不但如此,送鄧小姐回去的時候看到路上有人車壞了,他還順便下去幫人把車給修好了。
怕人等太久,他動作很快,也沒耽誤多少時間,一身髒兮兮回來的時候那位鄧小姐臉色蒼白地從他的車上下來了。
她站在車窗外看著他,勉強的維持著禮貌微笑,隨口找了個藉口坐上了路邊的一輛跑車走了,然後他又開車回了修車廠,剛好有個修車師臨時請假,他上去頂了班。
紀行雲了解自己的孫子,他看著紀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他有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卻沒一個讓他省心。
特別是他的小孫子,大學時鬧著要報軍校,罰他跪了半個月也沒有改變他的想法,最後還是堅持去了軍校,畢業後就去當了兵,常年不回家,每年過年家裡都沒有他的影子。
幾年前家裡出了事,大孫子紀曜進了醫院,短時間不能出院,小孫女紀奕又還小,還在上大學,算他心裡還有家,還知道家裡的生意沒人管著不行,終於退伍回來了。
可回是回來了,等他哥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出院了之後,他就跑去了車行的售後,天天裹著機油在地上打滾。
安行車行是帝都最大的車行,幾乎在每個城市都有,服務全,涉獵廣,甚至連二手車安行車行都插上了一腳,線上線下、售前售後全包,一條龍服務,全方面保證顧客購車、出行、二次換車無憂。
紀行雲本來對車行的經營模式很自豪,可是因為紀敘,他差點沒把車行的售後承包出去。
早知道當初他就不應該把紀敘放在他外公家,那一家子全是莽夫,不僅拐走了他兒子,還帶偏了他好好的小孫子。
越想就越氣,紀行雲聲音更大了,年過八旬的他訓起人來卻依舊中氣十足。
「說出來讓人笑掉大牙,堂堂紀家二少爺卻偏偏去當了個修車師,鄧家孫女能看得上你嗎?誰會喜歡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修車師?」
「一個個的天天就知道車車車,車難道能給我生孫子嗎?」
「不能。」紀敘搖頭,而後一本正經道,「鄧小姐也不能。」
「是嗎?哥。」
正幸災樂禍的看戲卻突然被cue的紀曜:「……」
紀敘對上紀曜無辜的眼睛,淺淺地勾了勾嘴唇,秉著有難同當的想法把自己的哥哥拖下水,「爺爺,長幼有序,哥都沒有結婚,我不敢逾越,也不急。」
紀曜:「……」
他先是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後失落地低下頭,語氣低沉。
「爺爺,你也知道,我的腿……我怎麼能耽誤那些好姑娘呢?」
這是他的終極殺手鐧,只要提到這個,他爺爺保證心軟。
果不其然,紀行雲嘆了口氣,也不氣了,連聲音都蒼老了幾分,「睡覺吧,很晚了。」
說著,他回頭大聲喚道,「小陳?小陳?」
「誒,老爺子是要回房休息了嗎?」
「嗯,扶我回去吧,紀敘,你送你哥回去休息,都早點睡。」
……
看著老人駐著拐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紀敘轉身盯著紀曜的眼睛,「哥,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爺爺會難過。」
「咚」
茶杯碰上木質的茶几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紀曜扯了扯腿上的薄毯,臉上笑容情淺,眼中卻是掩不住落寞。
在親弟弟面前,他也沒什麼好裝的。
反正裝了也騙不到。
「想過。」
「可這就是事實,無法逃避。」
聞言,紀敘斂眉,眸子裡都是不贊同,「哥……」
「別說了。」
紀曜出聲打斷了紀敘的話,他微笑著拍了拍紀敘的手臂,溫聲道,「好了,送我回房吧。」
紀敘只好息了聲,吞回未出口的話,起身將紀曜扶到輪椅上,推著他往房間裡走。
輪椅的輪子在地毯上無聲地滾動著,出大門的時候微微顛簸了下。
夜色深沉,月色如水,淺薄的月光輕柔地灑下,籠罩住諾大的院子,像是給院子蒙上了一層白霧,兩兄弟誰也沒說話,安靜地過分。
路過天井時,紀曜突然出聲打破了微微沉鬱的氣氛。
「阿敘,鄧小姐漂亮嗎?」
紀敘:「我忘了,不過她的跑車還不錯。」
紀曜:「……」
……
作者:知道名字的真相後,莫言晚:噗哈哈哈,晴晴傻子?
常晴:一定是我喝多了。
昨天看了個熱搜:周冬雨拔智齒,看了照片後覺得她又可憐又好笑,笑完我牙齦就發炎了,腫得比牙齒還高,好痛,痛就算了,還不能吃東西,好餓啊,我已經餓兩天了
這是要在年前讓我瘦一波嗎?哭唧唧,我的牙齒長在我的嘴裡,可是它不愛我,我想要你們愛我,嗚嗚嗚~
第8章
哦,我們都喜歡這光,雖然轉瞬即逝,但你還是你,有我一喊就心顫的名字。
--余秀華
******
聽了紀敘的回答,紀曜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阿敘,其實你今天在鄧小姐表現稍微好一點點,爺爺就不會這麼生氣,爺爺說的對,你也不小了……」
「呵~」
聞言,紀敘冷笑了一聲,「難道不是你說鄧小姐有輕微潔癖?」
紀曜:「……」
知道自己瞞不過紀敘,他只好說了實話,「在爺爺和鄧老頭聯繫上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爺爺是準備撮合你和鄧小姐。」
他從路邊拽過一片葉子捏在手裡玩,輕笑了一聲,又繼續說道,「我以為爺爺算計的,是我。」
而鄧小姐曾經在公共場合透露過她對自己有意思,這種人才最難纏,他需要直擊人的弱點。
「我懂,知己知彼。」
紀敘說著,低頭越過紀曜的頭頂看向他薄毯下的腿,不由得放慢了步子,手不自覺地拽緊了輪椅的扶手。
他偶爾會幫紀曜按摩,他知道那是一雙多麼細瘦的腿,肌肉一年比一年萎縮,沒有直覺,不知冷熱,穿褲子只是為了好看,蓋毯子是為了防涼,更是為了偽裝。
那年的事情是他們全家的痛,最痛的,是如今坐在輪椅上的人。
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曾經是天之驕子,達到了很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被很多人奉為自己的人生目標。
而如今碧玉蒙上了塵,卻依舊保持體面挺直脊背,努力要讓自己驕傲的活。
……
將人送回房間,紀敘轉身準備離開,紀曜又突然叫住了他,「阿敘,南尋的車展我去不了,你替我去吧。」
紀敘回頭,盯著他哥看了好一會兒,他哥臉上的笑容溫和而純良,良久,他收回視線,微曬,「好。」
他哥總喜歡以弱示人,會和他耍心機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也是最愛他,支持他所有決定的人。
即使這決定最後害了他,他也從來不責怪自己的弟弟。
……
臥室並沒有開燈,房內漆黑一片,落地窗前的窗簾被拉開一半,月光透過透明的玻璃投進室內,在地上留下淺淺淡淡的光暈。
紀敘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套裝伏在窗前,他手撐在木地板上做著伏地挺身,衣袖被卷在肩膀處,露出結實的肌肉,不算太誇張,只一上一下的起伏間,肌肉賁起,線條非常漂亮。
時間飛逝,他退伍已經快五年了,有些在部隊養成的習慣到現在還是改不了。
比如運動,比如……性格。
他在部隊待了太多年,脾氣硬,不服軟,退伍後他回了帝都,紀曜住院的那近兩年的時間裡,他一人承擔了公司所有的事務。
部隊和公司是完全相反的兩個地方,他壓抑著自己所有的性子,每日重複著一樣的事情,接受著那些人虛假的阿諛奉承,還有另一些人在背後批判的言語。
日復一日,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可是他哥一出院,他立馬就退到了幕後,兄弟倆一人明,一人暗,配合得十分默契和諧。
他並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修車和改裝車都是他的個人興趣愛好,他覺得這不丟人。
一百個伏地挺身還沒有做完,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下動作,躺在地板上,側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勾唇笑了。
爺爺說的話只說對了一半,他清楚地記得今天他上車時鄧小姐嫌棄的目光,也記得,那個叫常晴的小姑娘靠在他懷裡時狡黠的眼神。
他雖然一直待在部隊,可是因為家庭的原因,從小到大,他見過的女人並不少,但他習慣性的不在意。
去年春節之後,爺爺明里暗裡介紹他認識了很多女人,到頭來,他沒有記住哪個人的名字,倒是記住了幾輛不錯的車。
但是偏偏,他就記住了常晴的名字。
「叮~」
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新簡訊來了的聲音,紀敘收回思緒,拿起手機點開一看,是他哥給他定的機票。
去南尋的機票。
紀敘盯著「南尋」兩個字,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漆黑深邃的眸子漸漸深沉,裡面像是暗藏了一場大風暴。
一場一直被他藏在心間用力壓制的大風暴。
南尋啊,是他小時候待過的地方,長大後他離開了,五年前為了執行任務他去過一次。
後來,退伍了,他就再也沒去過。
紀敘放下手機,起身走向床邊,拉開床頭柜上層的抽屜,裡面只躺著一顆孤零零的薄荷糖,薄荷糖外包裝被淺淺撕開了一個小口子,並沒有撕到裡面,所有這顆糖這麼多年還是完整的。
他伸手拿起糖放在手心,然後緩緩收緊了手……
******
南尋市。
常晴到南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一下飛機就拉著來接她的莫言晚去了五一廣場。
五一長假第二天,五一廣場上依舊是人來人往,相較五年前,人只有多沒有少。
五年過去了,這裡的變化並不是很大,近年來新媒體越來越發達,各種直播分享平台興起,網紅一年比一年多,在他們的宣傳下,五一廣場儼然變成了一個網紅打卡地。
特別旁邊這兩條歷史悠久的小吃街,常晴挽著莫言晚走過的時候不知道看到多少個人正舉著手機直播。
兩人向以前一樣喝著奶茶東逛逛西逛逛,提了滿手的好吃的,擠了很久才擠出小吃街。
脫離擁擠的人潮到了大馬路上,常晴有種逃出生天,重見光明的感覺。
她回頭看向擁擠的小吃街,被震撼住了。
這條街的店鋪被政府修整過,都是一樣的格局和顏色搭配,每個店鋪前都掛著紅色的燈籠,燈光很亮。
食物的香氣濃郁,熱氣蒸騰,冷氣也不斷,處處充滿著生活的氣息,人歪歪扭扭的拍著長隊,擠在一起,不冷不熱的天氣里,偏偏出了一身汗。
很多小販拿著彩色閃光的氣球走過,吆喝聲一陣一陣。
常晴突然覺得有點恍惚,在南尋上大學的四年,這是她經常看到的,有點像千與千尋中漫畫裡的熱鬧場景,也像古裝劇中的燈火闌珊。
可她回首了好幾年,心中那人,卻不在燈火闌珊處。
……
莫言晚放開常晴的手,一邊整理自己略凌亂的長髮,一邊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常晴回神,看著手上的吃的搖搖頭,「你想去哪?」
她也沒主意,她很久沒回南尋了,想去的地方太多,就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了。
莫言晚咬著吸管沉吟了片刻,而後低頭問道,「你酒店定了嗎?」
「定了。」
「你今天坐飛機也累了,我們就先回酒店吧,我今晚陪你。」
聞言,常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不管你家親愛的宴宴了嗎?」
看著常晴臉上過於浮誇的表情,莫言晚翻了個白眼,「常戲精,你給我省省啊,他今天也有朋友來南尋,現在正在接待他朋友呢。」
莫言晚一邊說著,一邊拉攬著常晴的肩往停車的地方走去,「說起來還挺巧,他朋友也是今天來南尋。」
「原來如此,我就說好好的假期他怎麼會捨得讓你來陪我這個拖油瓶,我真該謝謝他的朋友。」
……
兩人很久沒見了,想說的話很多,聊了一路。
又到了熟悉的五星路口,隨著人流一起走過斑馬線,常晴習慣性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停在路邊的那輛警用越野車。
她曾無數次想坐上去,可也清楚,上面沒有她想找的人。
見常晴突然不說話了,莫言晚扯了扯她的胳膊,「晴晴,怎麼了?」
「唉。」
常晴收回視線低下頭,突然就變得矯情了起來,她深沉地嘆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啟唇,「不知道現在的他,又在修著誰的車呢?」
莫言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說誰?」
「王鐵樹。」
莫言晚:「……」
說實話,自從第一次在常晴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她就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很驚悚。
「晴晴,我真覺得這名字有點……該怎麼形容呢?就……就有點土直土直的。」
常晴立馬抬頭,微怒地瞪著莫言晚。
「我不要你覺得,反正我就覺得這名字很我特別配,在晴天裡樹才能茁壯成長,我們的名字簡直是天生一對。」
「而且晚晚,你沒有覺得我們兩的名字放在一起有種鐵漢柔情的感覺嗎?」
莫言晚聽了這話開始雙目無神,她轉過頭目視前方,拽著常晴的手大步走向停車的路邊,「晴晴,我看你是中了他的毒吧?」
「沒,他給我下蠱了。」常晴笑眯眯,一臉甜蜜,「情蠱。」
莫言晚忍不住瑟縮了下脖子,雞皮疙瘩掉了滿地,「隨你吧,反正我大概是get不到這種男人的帥點。」
「話說這都好幾天了,你還沒什麼行動嗎?」
「我有啊,我每天晚上都給他發簡訊。」
莫言晚一臉無語,她嗤笑了一聲,嫌棄道,「都是成年人了,你追人能不能有一點我們成年人的樣子。」
常晴沒談過戀愛,更沒追過人,她有點好奇,「你們成年人是怎麼談戀愛的?」
莫言晚居高臨下,鄙視地看著她,張嘴吐出了兩個字,「生撲。」
常晴:「……」
她下意識地想吐槽這太直接,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車,下一秒,她將手上的東西全部塞進莫言晚手裡,背靠著車拿起手機打開了通訊錄。
莫言晚被迫提了滿手的吃的,她對常晴突然的舉動很不解,「你幹嘛?」
常晴一邊撥通名為」心肝寶貝蛋」的電話,一邊意味深長地朝莫言晚眨眨眼,「進行成年人追人的方式。」
語畢,她手指了指車一本正經道,「我的車壞了,我要把王鐵樹召喚過來,生撲。」
車壞了?
莫言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當她看到車前蓋上的幾條劃痕時她沉默了,然後勉強抬起手對常晴豎起了大拇指,而後一點點挪動著步子,偷偷朝常晴靠近。
這車壞得她不得不服氣。
常晴瞥了離她越來越近的人一眼,索性打開了揚聲器,「來,給你個榮幸,讓你聽聽我家心肝寶貝蛋迷死人的聲音。」
莫言晚:「……」
有病!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常晴有點緊張,她咬了下唇後緩緩開口,「喂,是王師傅嗎?我的車……」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就傳來了一陣暴躁的吼聲:
「你到底是誰啊?天天晚上給我發簡訊吵人睡覺,現在還給我打電話,這是你們詐騙的新方式嗎?」
「我老婆這幾天預產期,不能受刺激,你再這樣我就告你性騷擾了,死變態!」
……
常晴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莫言晚也懵了,「老婆?大帥比修車師結婚了?」
常晴抬頭怔怔地看著莫言晚,良久才出聲,「這不是他的聲音。」
「那他是誰?」
常晴呆呆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莫言晚:「……」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常女士?」
常晴:「!!!」
低頭,手機里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喂喂喂,怎麼,不敢說話了嗎……」
常晴握著手機的手指一縮,慌亂地掛了電話,看著上面「心肝寶貝蛋」五個字,她差點咬舌自盡。
她直接給自己的手機關了機,然後回頭看向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裡是五一廣場最繁華的地方,燈很亮,亮如白晝,人很多,多如螻蟻。
他站在路燈下,身後是商場門口巨大的音樂噴泉,水珠折射著霓虹燈的光芒,將他的身後渲染成五光十色的模樣。
常晴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首詩。
她反應很快,先是一臉驚訝,而後微笑著很淑女地揮了揮手。
「嗯?好巧,這裡也能遇到你。」
從驚訝到欣喜之間,她的表情切換地無比流暢而自然。
「嗯。」紀敘點點頭,將目光轉向藍色的越野車,「常女士的車有什麼問題嗎?」
「……」
常晴看著車蓋上淺淺的幾個刮痕不知道該說什麼。
它沒有,我有。
本來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的莫言晚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個很符合常晴口中描述的大帥比的男人之後秒懂,差點笑到原地出去。
「哈哈哈哈哈……」
「鐵漢柔情,果然最為致命。」
……
作者:王鐵樹:死變態!
紀敘:罵誰呢?
王鐵樹:對不起,老闆我錯了~
常晴: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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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留評都有紅包,請你們用評論砸窮我,愛你們喲~
第9章
下了飛機,紀敘就接到了宴彥的電話,跟據宴彥說的他找到了停車的位置。
宴彥還是和以前一樣,開著無比風騷的跑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紀隊長,歡迎來南尋啊。」
說著,他伸長手臂傾身打開門,做了個手勢。
「請吧,哥幾個的聚餐也已經安排上了,不過虎子忙,要過兩天,今天就我先給你辦個接風宴。」
紀敘上車好笑地錘了他一拳,「什麼紀隊長,早就不是了。」
「誒誒誒。」宴彥捂著胸口往後躲,「別,紀敘,我可經不起你的第二個錘子。」
紀敘嗤笑了一聲,收回了手。
車緩緩駛出了地下停車場,飛馳在暢通無阻的路上,路燈拖出長長的黃色虛影,一晃而過,路邊的綠植連成一片,像是綠色的幕布。
紀敘靠在椅背上,側著頭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
他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薄荷糖,撕開把糖果塞進口中。
宴彥側頭看了他一眼,笑道,「當初你說當上隊長就戒菸,我就讓你吃糖,沒想到你這糖一吃就吃了這麼多年,也不怕得糖尿病。」
「作為一個醫生,你應該知道糖尿病和吃糖兩者之間並沒有必然的關係。」
紀敘說著,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顆糖,遞到宴言眼底,「來一顆?」
宴彥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嫌棄道,「我不吃,除非你幫我撕開餵我。」
紀敘:「……」
他也沒把糖收回去,隨手拋到了駕駛台上。
「冷漠。」
宴彥吐槽了一聲。
紀敘沒接他的話,繼續側著頭看向了窗外,像是在想事情,也像是在發呆。
車內陷入了沉寂之中,安靜了一會兒,宴彥又開始不甘寂寞,路遇紅燈,他將車穩穩地停下,偏頭看向紀敘,問道,「紀敘,你怎麼突然想來南尋了。」
紀敘剛張口想回答,他又道,「別說是想我們這些老朋友了,我他媽不信。」
紀敘:「……」
這戲精真的這麼多年來一直就不消停。
「你戲這麼多當醫生真是浪費了,應該要進演藝圈,等我回帝都和傅薄言通個氣,給你個揚名銀幕的機會。」
宴彥嘿嘿一笑,擺擺手。
「謝邀,咱技多不壓身,所以,你到底為什麼突然來南尋?之前我生日的時候一群哥們聚在一起,讓你來你死活不肯來。」
紀敘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臉下方投下陰影,他沉默良久,最後緩緩啟唇,「我爺爺最近在張羅著給我相親。」
聽了這個理由宴彥沒忍住噗簌一聲噴笑了出來,不敢置信地問道,「所以你來是避難的?」
「不全是,南尋的車展馬上就要開始了,負責人是我。」
估摸著大概到了時間,紀敘抬頭看了一眼,提醒道,「綠燈。」
宴彥連忙重新啟動車子,「好的吧。」
「不過你爺爺做的對,你年紀挺大了,再老一點就沒人要了。」
紀敘:「……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
宴彥控制不住地拔高了聲音,「我怎麼了,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假期,如果不是要來接你,我現在正跟我家親愛的晚晚花前月下。」
「哦,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我女朋友有個最好的朋友,她性格挺好的,人也長得很可愛,現在也是單身,要不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不用。」
紀敘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這半年了類似的話他聽太多了,已經產生了本能的抗拒。
「不要就算了,人家估計也不喜歡你,我之前就想撮合你們,但是她有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很多年了,不過這麼多年也沒找到人估計也沒有以後了,我覺得你們可以試試……」
本就是閒聊,說的人隨口說的,聽的人也沒聽到心裡去。
……
南尋連續好幾年被評為全國最具幸福感的城市,不在於消費和GDP,而在它的人間煙火氣。
這個城市,是美食天堂。
正是五一長假,前來旅遊的人很多,五一廣場有名的餐廳都坐滿了人,店外面還拍了長長的對,服務員拿個麥已經喊到了第六百零一位,生意好到爆棚。
還好宴彥有先見之明,去接紀敘之前他就先訂好了餐,兩人吃了晚飯之後從餐廳出來,紀敘打開了手機軟體準備定房間卻發現根本沒有空房可定。
市中心的這一塊賓館和酒店都被訂爆了,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
宴彥偏過頭來看了一眼,「你沒訂房啊?」
紀敘沒說話,繼續低著頭翻看著手機,宴彥一把壓住了他的手,「別翻了,肯定沒有。」
「要不,你就住我家吧。」
宴彥建議道,這事怪他,是他考慮的不全面,事先也沒問。
紀敘搖搖頭,拒絕了。
據他所知,宴彥現在是和女朋友同居,他還不認識宴彥的女朋友,貿然過去很唐突,也不方便。
「你送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那就只能這樣了。」
宴彥應了一聲帶著紀敘往停車的地方走。
這個時間段所有的地下停車場都停滿了車,所以廣場旁平時專供人遊玩鍛鍊的地方劃出了一個區域,專門給人停車。
途徑五星路口的時候,紀敘看著路對面那輛熟悉的警用越野車,腳步微頓。
有幾個拿著氣球的女生正站在離車不遠的地方說說笑笑,發光的氣球將她們的臉照得很亮很亮。
看著她們臉上青春張揚的笑,紀敘突然想起了當年他坐在車裡的時候,車外也有一個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越野車,笑眯眯的眼底虎視眈眈。
宴彥看紀敘突然發起了呆,還以為他是想起了五年前在勞動西路的那個案子。
那年的事,他知道的其實並不多,只知道一點點,那個殉職的小武警才十九歲。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紀敘的肩膀,安慰道,「已經過去的事就別想了,不是你的錯。」
知道宴彥是誤會了,不過紀敘也沒有解釋,他抬腳繼續往前走,淡聲道,「我知道。」
兩人過了馬路,也不知道宴彥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你還記得你當年還救了一個小女生嗎?」
「嗯。」
紀敘點點頭。
「我聽說你從我們醫院被轉走後,那姑娘第二天醒來就自己拔了針跑去找你,打聽了很久知道找不到你後,她還哭著轉去了你住的那個病房。」
「我本來還想去看看她,只可惜我臨時被我爸突然派到國外交流學習了。」
看紀敘不說話,直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又繼續道,「挺可惜的,多浪漫又刺激的英雄救美,這要是落到編劇手裡就是一個唯美的愛情劇本,是傅薄言的商機,剛好你也不用被你爺爺逼著相親了。」
紀敘聽完他的長篇大論後搖搖頭,哭笑不得,「想太多,人家當時還未成年。」
「是嗎?」宴彥皺著眉頭摸了摸下巴,有點納悶。
據他所知並不是這樣,難道這個故事還有兩個不同的版本?
……
停車的地方車也很擠,得前面的那些車挪開他們的車才開得出來,在等挪車的過程中宴彥覺得無聊,便說要去旁邊的咖啡廳買咖啡。
紀敘沒去,他繼續站在路邊等,眼睛突然瞄到了一輛藍色的越野車,他的視線一滯。
這又是一輛他想買最後卻沒有買到的車。
於是,他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
等他看第三眼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他前幾天見過,名字他也還記得,叫常晴。
他看到她拿著車鑰匙看著車和另一個女生在說著什麼,然後她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看起來好像是車出了什麼毛病。
他聽到她對著手機叫了一聲王師傅,再然後,她就被罵了。
他記得那天就是王師傅說他老婆懷孕了不舒服臨時請了假,他擔心忙不過來上去頂了班。
修好車後她說有修車師聯繫方式會比較方便,他還給了她王師傅的聯繫方式,走之前他還和前台說了讓她通知一下王師傅。
現在看來王師傅還在請假,而且根本沒人通知。
他們車行的售後的服務態度和執行業務的能力什麼時候時候差成這樣了?
看來他得抽空好好整治一番了。
他朝那邊靠近了一點,看著被罵得愣住了的人叫了一聲,「常小姐。」
下一秒,她回頭看向他,笑著和他打招呼。
她眼裡的驚訝和欣喜讓他確認,她的車一定是出了問題。
只是他還來不及詢問,她的朋友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
宴彥端著兩杯咖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詭異的一幕,他將其中的一杯咖啡塞進紀敘的手中,然後走向莫言晚。
看著自己幾乎笑到岔氣的女朋友,他無奈地輕輕拍著她的背給順氣,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後,他和常晴打了聲招呼。
常晴瞪大眼睛看了看紀敘,然後又看了看宴彥,最後把視線投向莫言晚,用眼神詢問道:他們,認識?
莫言晚接過常晴的電波,用胳膊肘撞了撞宴彥,「這就是你去接的好朋友?」
「對。」宴彥點點頭,把手伸向紀敘,向他們介紹道,「這位是我多年的好朋友,紀敘。」
說著,他摸了摸莫言晚的頭髮,繼續介紹道,「這是我的女朋友,莫言晚,還有那位,是我女朋友最好的朋友,常晴。」
他介紹的時候特意加重了「最好」兩個字,並朝紀敘眨了眨眼。
紀敘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卻依舊錶情寡淡,只當自己沒看到。
沒得到回應的宴彥不在意的聳聳肩。
常晴沒注意他們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她現在就像被五雷轟頂,耳鳴得厲害。
紀敘?
常晴咬著唇瞳孔顫了顫,把已經關了機的手機又往身後藏了藏。
他是紀敘那王鐵樹是誰?
她這幾天的晚安簡訊都發給了誰?
她叫誰叫了這麼多天的心肝寶貝蛋?
艹,王鐵樹這麼土的名字她之前怎麼會覺得好聽?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是瘋了嗎?
……
作者:感覺晴晴可憐巴巴的,我太壞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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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黎熙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章
你是非常可愛的人,真應該遇見最好的人,我也希望我就是。
---王小波
******
突然想到了什麼,莫言晚墊著腳尖湊近宴彥,看著像是要親他其實只是在說悄悄話。
「這就是晴晴去帝都的時候,你和我說的剛好也在帝都的好朋友?」
宴彥點點頭,然後也學著她的樣子湊近她,小聲在她耳邊道,「對,當時我還打算把他介紹給常晴,但是被常晴給拒絕了。」
剛剛才收住笑的莫言晚聽完忍不住又想笑了,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常晴,低下頭像個傳聲筒一樣湊都常晴耳邊。
莫言晚拼命忍住笑,可是笑意卻還是從她的眼角眉梢鑽了出來,常晴偏頭瞪大眼睛看了莫言晚一眼,然後默默低下了頭。
想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她靠在車蓋邊沉默了,看起來情緒非常的低落。
縱使是神經大條如宴彥也發現了她不對勁,他對莫言晚使了個眼神,問道,「他們之前認識?」
莫言晚偷瞄了一眼渾身散發著消極氣息的常晴,偷偷踩了宴彥一腳,用眼神示意他:你別說了。
宴彥這話不問還好,一問常晴就更難過了,她又往後靠了靠,頭更低了。
內心的悲傷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眼淚都快被氣出來了,她也不知道是在氣誰。
原來上天早就給了她認識他的機會,只是被她傻傻地拒絕了。
這該死的緣分,真的太磨人了。
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可笑又沒用,她不想被人看出來,於是偷偷伸手在眼角抹了一下。
一直默默看著她的紀敘沒錯過她的動作,還以為她是被剛剛王師傅的罵聲嚇到了,於是他朝她靠近了一點點,低聲道,「抱歉。」
常晴聞聲抬頭,看著他愣了一下,而後直搖頭。
她並沒有真的哭出來,只是大眼睛裡水蒙蒙的一片,在燈光下極其的亮眼,又讓人心疼。
紀敘摸了摸鼻子,有點為難的皺緊了眉頭,心裡有一瞬間的無措。
氣氛一時靜得過分,四個人站著略微有些尷尬,莫言晚扯了扯常晴的袖子,伸長手臂攬住常晴的肩膀,然後出聲打破這片寧靜。
「都這麼晚了,你們看要不我們就……」
各開各車,各回各家。
她話還沒說完,垂在身側的手就被常晴用力掐了一下,疼得她差點沒跳起來。
低頭,她就看到常晴在給她瘋狂使眼神,她臉雖然是對著自己這邊,眼珠卻一直往對面的高樓上撇。
轉頭看到對面高樓上的電影宣傳視頻,莫言晚恍然大悟,「要不我們就去看電影吧。」
說完,手背上的力度一松,莫言晚鬆了口氣,感覺自己跟玩碟中諜似的,她眼角餘光一掃,看到常晴偷偷勾起了的嘴角。
莫言晚:「……」
認識了這麼多年,她剛剛居然被晴晴崽兒給騙了?
其實常晴的傷心並不是演的,她是真傷心,但是她更知道合理利用自己的情緒,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她不能浪費自己的傷心。
宴彥舉雙手贊同,「我沒意見。」
紀敘覺得和情侶一起去看電影好像有點不合適,剛想拒絕,可是看著正仰著頭期待地看著他的常晴,他又猶豫了。
她看起來好像想去看,可大概她也覺得自己一個人陪著一對小情侶去看好像有點不好,所以想拉著他作伴,這樣就不會很尷尬。
他妹妹紀奕以前陪朋友去看電影的時候也經常會拉上他,而且,每次看完電影之後他妹妹都會很開心。
罷了……
思索片刻,他最後還是點了頭,「好。」
聽到紀敘同意了,剛剛的失落和難過瞬間被常晴扔到了腦後,她積極道,「那我先買票。」
「不用了。」
莫言晚歪著腦袋朝常晴拋了個wink,她把手機放在常晴面前晃了晃,語氣裡帶著邀功也帶著炫耀,「我已經買了。」
常晴看著眼前晃動的手機,並沒有看清楚電影的名字,但是她看清楚了另外幾個關鍵字:巨幕,床廳。
床廳啊,這是電影院多麼好的創新。
……
去電影院的路上,兩個女生走在前面,常晴挽著莫言晚的手,趁著後面的人看不到,她遞給了莫言晚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懂的原因眼神,並偷偷對莫言晚豎起了大拇指。
中國最強僚機,非莫大小姐莫屬。
莫言晚眨眨眼,也朝常晴回了個大拇指。
彼此彼此。
……
到了電影院,四個人分成了兩撥,莫言晚拉著宴彥去自助取票機取票,讓常晴和紀敘兩人排隊買吃的和喝的。
因為假期的原因,看電影的人非常多,哪裡的隊都排得很長,就在常晴低著頭想著該和紀敘說什麼的時候,前面排隊的姑娘的男朋友拿著兩張票過來了。
他回頭朝常晴笑了一下,還不待常晴反應,他就擠了進來,常晴一個不防,往後退了一步,沒站穩差點摔倒。
下一秒,她的肩膀被握住,紀敘扶她站穩,將她拉到身邊,冷冷地看向剛剛插隊的男生,那男生估計是感受到了身後的冷意,忙回頭說了一聲對不起。
「小心點。」
紀敘的聲音冷漠,沒看常晴,也沒讓常晴重新站回隊伍里。
常晴不知道他是在和前面的男生說的還是和她說的,可無論是和誰說她都很開心,心裡莫名甜滋滋的。
她像個小媳婦似的,乖乖站在紀敘的身側,時不時偷瞄他一眼……
買完吃的的時候莫言晚他們也取票回來了。
常晴拿過一張票看了一眼,然後抱著爆米花走到了莫言晚的身邊,提議道,「我們一張,他們一張吧。」
莫言晚側過頭,微眯著眼看著常晴,滿眼的疑問。
這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啊?
我買床廳給你和你家心肝寶貝蛋製造機會,結果你卻想和我睡?還讓我的男朋友和你家心肝寶貝睡?
這是什麼道理?想給我男朋友和你想追了人創造機會?
常晴回了她個高深的眼神,沒解釋,抱著她的胳膊徑直進了影廳。
看著手裡的票,紀敘冷冷地看了一眼宴彥,隨後抬腳跟上。
宴彥不怕死的靠近他,搶過可樂埋頭吸了一大口,而後挑眉問道,「你那樣看我幹什麼?如果不是沒別的票了你以為我會願意和你躺在同一張床上看電影?」
「難不成你想和我們常晴……」
紀敘:「閉嘴!」
知道這廝喜歡開些亂七八糟的玩笑,嘴裡吐不出什么正經話,紀敘連忙出聲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他一個大男人倒是沒有關係,就是怕人小姑娘會覺得尷尬。
沒想到走在前面的小姑娘突然回頭,仰著腦袋對他眨眨眼笑了一下,像個狡猾的小狐狸,好像一眼看穿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紀敘:「……」
待在床位上躺下,莫言看了眼離她不遠處的另一個床位上半躺著的兩個大男人,然後看向常晴,小聲問道,「這麼好的機會不用,你到底想玩什麼?」
「玩什麼玩,我很認真的好不好。」
常晴也往那邊瞄了一眼,她心情很好,捻起一顆爆米花扔進嘴裡,順便給莫言晚也餵了一顆,刻意壓低聲音道,「不急,事情總是需要循序漸進的。」
「待會兒,你過去,找個藉口和紀敘換位置。」
「哼」莫言晚輕哼了一聲,咔嚓咔嚓咬著爆米花,「我去?憑什麼不是你去?」
常晴伸出食指搖了搖,「我去動機就太明顯了,他很可能會拒絕。」
「有道理。」莫言晚點點頭表示贊同。
「是吧!記得,待會找個有說服力的理由。」常晴附在莫言晚耳邊繼續低聲說著,又捻了顆爆米花塞進莫言晚的嘴裡,「我親愛的晚晚寶貝真棒,這是獎勵你的。」
莫言晚耳朵一麻,連心都蘇了,她控制不住地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一點。
「別說話,你的低音太撩了,叫寶貝的時候連我都有點招架不住,還有那個男人頂得住?」
聽完這話,常晴往旁邊挪了挪,離莫言晚遠遠的,緊緊挨著床邊躺著。
莫言晚拿不到爆米花,往常晴那邊靠近,納悶地問道,「你幹嘛?」
常晴看也不看她,又往旁邊挪了挪,壓著嗓子冷聲道,「我怕你會愛上我。」
莫言晚:「……滾!」
……
兩人小聲鬧著,電影開始後,她們才安靜下來。
很快,都不用常晴提醒,莫言晚主動從位置上起身,佝僂著身體走到隔壁床位,抖著聲音問道,「紀敘,我能和你換下位置嗎?」
說著,她朝宴彥伸出手,癟癟嘴,「宴宴,我怕。」
紀敘還來不及答應,宴彥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就一把用力推開了他,伸手把莫言晚抱在了懷裡,柔聲哄道,「晚寶乖,都是假的,不怕不怕啊。」
紀敘:「……」
他無奈走到常晴那邊,看見常晴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巨大的熒幕,一副很入迷的樣子。
紀敘抵唇輕咳了一聲,怕打擾到其他人看電影,他彎腰俯身湊近她,「抱歉,我能……」
他話還沒說完,旁邊響起了一陣驚叫聲,下一秒,他手臂被拽住。
常晴用力拉過他的手臂擋在眼前,縮著身體直往後躲,「啊~嚇死我了,好可怕。」
本就彎著腰的紀敘被她猝不及防地往前一扯,直接撲倒在床上,上半身懸在常晴的身上,若不是他反應快,用手撐住了,他可很能就直接壓她身上了。
電影院的味道其實很重,可他們距離太近,紀敘一呼一吸之間都是少女身上清新淡雅的香味,他不由得僵住了,連呼吸都慢了許多。
常晴仰著頭看著他,目光錯愕。
屏幕的光亮驟然變暗,黑暗中和她對視的那一瞬間,紀敘突然覺得她的眼睛很熟悉。
只是還不待他想清楚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耳邊又傳來一陣尖叫,「啊~」
接著,是後面那個床位男孩溫柔安慰女伴的聲音,「寶貝不怕,怕就躲我懷裡,我會保護你的。」
紀敘:「……」
他越發麵無表情,剛想起身,常晴卻拽著他不放。
「我也怕。」
她的聲音就在耳邊,軟軟的,很小聲,像小貓咪伸出小肉爪撓人。
紀敘耳尖一酥,手一軟,差點沒倒下去。
恐怖的劇情過後,天亮了,廳內的光線也變亮了不少,明暗交錯的光線里,常晴分明看到撐在她上方的男人耳根紅了。
她垂下腦袋,偷偷勾著嘴角,笑彎了眼。
……
作者:常晴:好怕怕哦,嚇死了人惹~
莫言晚:我覺得你的好聲音耽誤了你,你應該去混演藝圈。
紅包還在繼續哦,評論都有紅包,我發炎牙齦好多了,從評論里挑一個小可愛發個大紅包慶祝一下,讓我看看誰對我的愛最深~
第11章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
——梵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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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廳內的燈光很暗很暗,只有熒幕上投射出來的忽明忽暗的光。
這是一部恐怖片,大部分的場景都是在夜間,藍綠的色調陰森森的,故作玄虛。
人對極端情緒的感知都是來自綜合感官,恐懼也是,影廳音箱的質量很好,恐怖畫面突然到來的同時音效加入,一陣一陣的,層層疊加,將恐怖的氛圍渲染到極致。
可國內審查嚴格,恐怖片的尺度也就那樣,大多只是虛驚一場,並不會有多恐怖血腥的場景出現,不可怕,剛好可以滿足某些明明膽子很小,卻渴望感受刺激的人的心理。
陰森森的音樂又響起,恐怖的畫面突然出現,主人公說了什麼紀敘一個字也沒聽清,就聽到一陣又一陣高潮迭起的尖叫聲。
來自在坐觀眾的。
躺在他身邊的這位倒是一直沒叫,可也一直沒有放開他的手。
她縮著脖子抱著他的手臂,只要音樂一出現,她就舉起他的手擋在自己眼前,一直往裡挪,往他這邊鑽。
將近兩個小時的電影,他被迫貼著她,不僅手沒了自由,人也被擠到了角落。
第一次在床廳看電影的體驗很複雜,演了什麼劇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身邊瑟瑟發抖的小姑娘身上軟軟的,還很香。
常晴同樣沒注意電影演了什麼情節,她在專注的演,比電影裡的主演還入戲……
電影看完爆米花還有半桶,幾人又在樓上的電玩城玩了一會兒,把爆米花解決之後準備回家。
停車的地方已經空了一半,小跑和越野車一前一後地停著。
越野車很大,小跑卻小的只能坐下兩個人。
紀敘視線在兩輛車上掃過,沉默了一瞬,他還來不及說話,宴彥就率先上了車,順手還把莫言晚也拉了上去。
坐好,車門「嘭」的一聲被關上,他探出頭,叮囑道,「紀敘,人常晴一個女生回酒店不是很安全,你送她回酒店,剛好你也可以在她住的酒店住下。」
「好睏,我明天白班,就不陪你了。」
說完,他打了個很誇張的哈欠,不等紀敘答應,他就啟動了小跑,一個掉頭揚塵而去。
跑車轟隆隆的引擎聲中,莫言晚說再見的聲音越飄越遠,看著急乎乎的車屁股,紀敘:「……」
等騷紅色的小跑消失在視野,常晴轉頭看向紀敘,抬手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擺,然後仰頭沖他微笑。
她手從包里掏出遙控鑰匙摁了一個,「啾啾~」
車鎖被打開。
常晴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朝越野車歪了歪腦袋,「上車吧。」
「上次你送我,這次換我帶你,算我們扯平了。」
她話都這樣說了,紀敘無奈一笑,只得上了車。
拉上安全帶,放在旁邊的包里手機震動了一下,常晴打開一看是莫言晚發過來的消息。
晚晚:崽啊,爸爸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加油,看好你喲~[筆芯]
晚晚:注意安全哦~
結語處妖嬈的波浪線極其容易讓人想歪。
常晴咧嘴一笑,一腳踩下去,動作帶著瀟灑和肆意。
越野車像炮彈一樣沖了出去,紀敘因為慣性往後倒了一下,看著車速他忍不住皺眉,提醒道,「慢點,注意安全。」
常晴纖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嘴角上揚的弧度又大了幾分。
「不用擔心,我車技很好。」
紀敘:「……」
他看了一眼坐在大大的駕駛座上的小個子女人,挑挑眉,也揚起了嘴角。
這姑娘有求於人的時候笑得像個小狐狸,趴在耳邊小聲說話的時候像小貓咪,剛剛在影廳里瑟瑟發抖的像只被嚇到的小白兔,現在熟練的操縱著越野車又像只蓄勢待發的帥氣小豹子。
挺有意思的。
微涼的深夜,外面的人依舊很多,車也很多,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內很安靜。
常晴習慣性的打開了車載音箱,熟悉的音樂傳出來,是她自己的歌,嚇得她立馬切了歌。
她餘光小心翼翼地往旁邊瞄了一眼,看紀敘臉上沒有什麼異色,才放下心來,也沒再繼續放歌。
前路擁堵,常晴將車速放到最慢,走走停停,車在馬路上慢慢挪著,按照這個速度,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酒店。
明明沒有多遠,車卻開了很久,到了酒店已經是深夜兩點,送常晴上樓之前紀敘去前台問了下,前台微笑著告訴他這個酒店房間已經定滿了,附近的酒店估計都沒有空房了。
坐電梯上了樓,看著常晴刷開門,紀敘準備離開卻被叫住了。
「紀敘,要不,你今天晚上也住這吧。」
紀敘:「……」
他低頭認真的看著她,面無表情。
他以為她會害羞,或者不好意思,可是她沒有,她很坦然地和自己對視。
坦然到他覺得是自己的思想不端正。
可她今天晚上的一舉一動的確都很容易讓人誤會,紀敘突然想起在車上的時候宴彥和他說過的話:
「……人家估計也不會喜歡你,我之前就想撮合你們,但是她有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很多年了……」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收了心思,只是看著眼前小小個子的小女人,他的眼底更深沉了幾分,晦澀不明。
他盯著她看了很久,然後什麼也沒說,轉頭就走,衣袖卻被她用力拽住了。
「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可能對這兒不熟,依我對這片地方的了解,你現在是找不到其他地方住的,我訂的是套間,你可以睡沙發。」
「不用,我隨便找個地方待一晚上就可以。」紀敘繼續拒絕,撥開了她的手。
他沒那麼嬌貴,在部隊的時候什麼地方沒睡過,連草地上他都可以過一夜。
「要不我睡沙發也行。」常晴的聲音很急切,剛從他衣服上下來的手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她聲音軟軟的解釋道,「我就是有點害怕。」
紀敘這才想起來他們剛剛看恐怖片時,她一直抱著自己的胳膊瑟瑟發抖。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小姑娘明明害怕卻還偏要看恐怖片,她也是,他妹妹也是。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淡聲問道,「就這麼相信我?」
常晴抬頭看著他,用力點頭,語氣堅定,「相信。」
看他態度不再那麼堅決,常晴推開門,歪著腦袋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歡迎光臨。」
紀敘突然有點想笑,這一刻,他在她眼底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光。
和當初那個站在越野車前的女生一樣,虎視眈眈。
相似的兩雙眼睛重合之後,兩張相隔了五年的臉也重合在了一起。
原來是她啊。
五年前站在車前笑著和同伴談天談地的小姑娘現在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也是挺有緣的。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退伍,還在執行任務,想到這兒,紀敘覺得眼前的小姑娘親切了不少,他臉色柔和了一點,抬腳進了房間。
「我睡沙發,下不為例。」
常晴暗喜,「是的,長官。」
她笑道,也跟在他身後進去了。
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下不為例那是不可能的,她只知道再接再厲。
……
作者:四捨五入晴晴也算是和紀敘同床共枕然後同居了,哈哈哈哈哈
第12章
常晴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知道人都是有底線的,一個人的底限在哪大概可以在交談時從他的表情動作語言上看出來。
她伸出小她的小jiojio在懸崖邊緣金雞獨立,一次又一次地試探紀敘的底線,她大概猜得到自己現在若是再靠近一點點,很可能就會掉入懸崖。
把人請進自己的房間已經是她做的最大膽的事情,所以她不敢再造次。
她並沒有騙人,她訂的確實是一個套間,客廳和臥室分開,兩人待在一個套間裡面,一人睡在客廳沙發,一人睡在臥室大床上,相安無事。
錯就錯在這個套間只有一個洗手間。
洗完澡後常晴回了臥室,關了燈躺在床上,眯著眼睛強迫自己睡覺,卻久久無眠。
她只要一想到紀敘現在就睡在外面,她的大腦皮層就一直處於興奮激動之中,瘋狂想著要找什麼藉口出去,更或者找個什麼藉口讓他進來也行,可最後都被她一一排除。
她不能表現得太過分,她要時時刻刻謹記,她是個女生,是個可愛的、矜持的女生,不是飢不可耐的大色狼。
一直到了後半夜,她終於有了睡意,也終於有了……
尿意。
常晴悄悄下床,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活像個小偷似的,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客廳很黑也很安靜,她不敢開燈,就怕不小心吵醒躺在沙發上的人,於是只能借著薄薄的月色,儘量按著白天的記憶避開柜子和茶几,進了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她想了想,沒有直接回臥室,而是拐了幾個彎,偷偷摸摸地走到了沙發邊盤腿坐下,安安靜靜地看著躺著沙發上閉著眼睛的男人。
也是是常年呆在部隊的原因,他連睡姿都很規矩,平躺在沙發上,雙手交疊搭在腹部。
夜,靜謐的過分,常晴就這樣背抵著茶几坐著,靠著沙發邊枕著自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這樣近的距離,她還是看不清他,但她能感受他安靜沉穩的呼吸,能感受到他那份屬於成熟男人的氣息,也能感受到,他帶給她的安全感。
她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外婆去世之前的那幾天,她也是這樣,一個人縮在床邊,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地守著外婆,聽著外婆輕柔的呼吸,生怕外婆會像鄰居婆婆說的那樣,永遠離開她。
可是後來,守了好幾天的她忍不住打了個盹,外婆就不見了。
她最終沒能守住,甚至不知道外婆是什麼時候走的。
媽媽帶走了她,之後的歲月里,她再也沒能感受到外婆對她的那般的重視和安全感,直到他出現……
遙遠的夜空中,彎彎的月亮又往下滑了幾分,微涼的晚飯穿過窗戶的縫隙,吹動了半掩著的窗簾。
常晴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啟唇喃喃,聲音輕得像是囈語,「我能,永遠留在你身邊嗎?」
音落,她朝他輕輕抬起了手,放在臉的上方,眼看著手指離他的臉越來越近,她又很快的收了回去,握著自己的手,她淺淺一笑,無聲地道了聲晚安,而後從沙發邊緩緩起身,回了臥室。
臥室門被關上,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剛剛還躺在沙發上熟睡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紀敘靜默著聽了一會兒,他隱隱約約能聽到臥室里細細碎碎的聲響,卻沒聽到落鎖的聲音。
他心中無奈地深深嘆了口氣,她還真是對他信任的過分,信任到連基本的常識都忘了。
不過也是,一個夢遊的人哪會想這麼多。
紀敘轉過頭,順著發聲的地方看去,盯著那扇門,墨色的眸子又黑了幾分,越來越沉。
良久,他收回視線,轉頭盯著漆黑的天花板,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警覺像是長在了他的骨子裡,所以他的睡眠一向很淺,雖很快就能入睡,可是只要身邊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他就會馬上被驚醒。
她剛剛靠近的時候,他就醒了。
夢遊並不是一件多麼奇怪的事情,他之所以裝睡不是要窺探她的秘密,只是怕驚醒夢遊中的人。
但是,她想留在誰的身邊?
這個疑問在腦中一閃而過,很快又被他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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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這樣把人騙著跟你一起睡了?」聽了常晴的話,莫言晚不敢置信,忍不住拔高了聲音問道。
反正校慶的現場人多,舞台上的音樂聲很大,她們說話說得再大聲旁邊的人也聽不清,常晴也不在意,她擰開水瓶喝了一口,不屑道,「什麼叫騙?我說的都是實話好嗎?」
不過「一起睡」這三個字倒是挺悅耳,雖然沒在一個臥室也在一張床上,不過四捨五入完大概也是這麼個意思。
隨後,她又問:「晚晚,你是怎麼追到你家宴彥的?」
「你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清。」莫言晚轉頭靠近常晴的耳朵,大聲地喊道。
大廳內燈光驟然變暗,台上五顏六色的射燈亮起,閃爍搖晃個不停,校園樂隊齊上場,搖滾樂吵得人血液都開始躁動,鬧得人腦仁發疼。
「我說,你當初是怎麼追上你家宴彥的?」常晴也學著莫言晚的樣子大聲喊著。
「哼~」
終於聽清楚常晴的話,莫言晚大聲地哼了一聲,「我什麼時候追他了,是他先追的我好嗎?」
「咦?你當年不是你總找藉口拉著我往隔壁的醫學院跑的嗎?」
「你記錯了,明明是他老往我們學院跑,還請我們吃了很多次飯,你仔細想想,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那次不是他請的客……」
……
在嘈雜的音樂聲中,兩人毫不顧及地揪著這個話題,大聲喊了一首音樂的時間,直到下一個壓軸節目開始。
「……接下來要上場的人就厲害了,最近她可是熱的不行啊,在各大音樂節目上憑著自己美麗的歌喉贏得了大家的青睞,話題度飆升,相信台下大部分人都是她的粉絲。」
「是的,特別是我們親愛的學弟和學長們,我偷偷地告訴你們,我的屏保也是她的照片。」
「哈哈,我也是,接下來就有請我們南大的驕傲,曾經的優秀畢業生學姐,著名的歌手江漪漪學姐為我們百年校慶獻上她的最新單曲,大家鼓掌熱烈歡迎。」
聽完男女主持人搭檔吃的一大堆彩虹泡,舞台中央亮起一個晃眼的大光圈,重量極嘉賓穿著性感的小短裙緩緩上台。
期待已久的人終於出現,台下的觀眾頓時掀起了一陣響徹演播廳的尖叫聲,差點掀翻了天花板。
莫言晚看清楚台上的人後嗤笑了一聲,「原來神秘嘉賓是她啊,我說今天人怎麼這麼多。」
「還什麼南大的驕傲,說出來真是笑死人。」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小,但是旁邊的人都忙著歡呼鼓掌尖叫去了,注意力都在台上的人身上,所以也沒聽清她說了什麼,除了常晴。
常晴沉默著沒說話,她只當自己沒聽到。
音樂聲響起嬌嬈造作的聲音傳來,她
莫言晚拿手肘懟了懟常晴的腰,「你真不上台嗎?」
常晴往旁邊讓了一下,躲開莫言晚的手,她盯著台上的人看了一會兒,而後低下頭勾唇笑笑,「不上。」
莫言晚也沒追問,只道,「可惜了,你要是上台絕對碾壓她。」
她就是看不慣江漪漪在人前那幅小人得志的威風模樣,其實假的要死,唱歌也不好聽,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還被封為什麼宅男女神,其實不就是靠臉,還有那些不能搬到明面上的交易嗎!
當年若不是常晴主動退出,現在站在台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她?
關鍵是她非但不感激常晴當年對她的幫助,有點名氣之後反而對常晴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在背後不知道用她那虛偽的聲音明褒暗貶說了常晴多少壞話,捅了常晴多少刀子。
這些年一直有人說Longai因為長的丑所以不敢露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哦是出自誰的手筆。
莫言晚嘲諷地看著正在台上跳著熱舞帶起全場熱潮的江漪漪,感嘆道,「嘖,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常晴沒搭話,只是盯著頭頂著自己的腳尖,保持微笑,可嘴角卻漸漸漫上苦澀。
「可惜了」這三個字她聽過很多遍,有諷刺的,也有真為她惋惜的。
都說人言可畏,但他們一定不知道,有時候,親人更可畏……
因為百年校慶,很多很久沒見的老同學都回來了,同學聚會是一定會有的,但是常晴並不是很想參加,她本來只是想回來看看老師而已。
所以她拉著莫言晚刻意避開了老同學,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人發現了。
她們才剛出演播廳大門,討論著什麼時候去看陳老師的時候,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班長陳華,連躲都沒有機會躲。
「常晴,晚晚!還真是你們。」
陳華爽朗一笑,「我就說你們一定會來吧,他們還非不信,不過我在群里問的時候你們為什麼都不出聲了,來來來,我包廂都訂好了,既然都回學校了那就別推了啊。」
常晴和莫言晚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的這個老班長什麼都好,就是過於熱情,喜歡班級活動,且熱愛八卦,特別是感情上的。
如果去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常晴剛想找個理由拒絕,陳華就像看穿了她心思似的,笑呵呵道,「陳老師已經過去了,剛剛他還和我們說起你,還說這麼久沒見你想你來著。」
一下被戳進死穴的常晴只能點頭 ,「……好。」
去包廂的路上莫言晚掩著嘴巴湊到常晴耳邊,悄聲道,「陳老師在的話江漪漪一定會去,還有,我聽說沈學也回國了。」
常晴側目,「他也來了?」
莫言晚挑眉,「你說呢?」
常晴:「……」
她抬手狠狠掐了莫言晚一下,氣急敗壞道,「你怎麼不早說!」
她只要一想到會見到沈學就覺得太陽穴一陣一陣的抽著疼。
偏偏莫言晚還在一旁落井下石,幸災樂禍,「要不我讓我家宴宴把紀敘拉過來?」
常晴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叫他過來幹什麼?看兩個男人為我打架嗎?」
聞言,莫言晚憋不住噴笑出聲,「你哪來那麼大的信心?」
這時,走在前面的陳華突然回頭,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莫言晚馬上上前一步,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在說好久不見班長又帥了。」
「呵呵呵呵,是嗎?可他們都說我胖了。」
「那他們肯定在騙你。」
「哈哈哈哈……」
常晴看著班長的大肚腩,陷入了沉默,「……」
論睜眼說瞎話,估計沒人比得過莫言晚。
……
作者:昨天打開愛奇藝突然發現愛5開播了,沒忍住通宵追完了,畢竟是情懷,結果因為呂子喬哭到半夜,他真的變了好多,感動死我了,我淚點奇低,嗚嗚嗚~
第13章
我何必想這些屁事,這根本不該是我的事。
——王小波
******
雖然知道這次聚會和沈學避無可避,可是常晴也沒做好在餐廳大門就看到他的準備。
本來笑著小聲和莫言晚說些亂七八糟的垃圾話的常晴,幾乎是在看到站在門口,正往這邊張望的沈學的那一瞬間就閉上了嘴。
上揚的嘴角驟然被拉直,她微抿著唇,剛剛還掛著笑容的臉立馬變得面無表情起來,那速度簡直比四川變臉的速度還快,讓莫言晚嘆為觀止。
停留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直接而熱烈,常晴眉心微蹙,別開了眼,看向餐廳門口的兩棵大樹。
這麼多年沒見了,看來他對她還是沒死心,而她對他這個人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反感。
常晴知道每個人都有喜歡的權利,也有追求的權利,她自認為她在大學期間從來沒有給過人希望,對她的所有追求者都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架不住就是有人聽不懂拒絕的話。
不,他根本就是聽不懂人話。
沈學在班裡的人緣很好,因為他玩的開,出手闊綽,捨得花錢,所以班裡「熱心腸」撮合他們的人很多,班長陳華就是其中一個。
「熱心腸」陳華對站在門口的沈學擠眉弄眼,一邊走向沈學一邊意有所指道,「這有的人面子就是比為我們大,來了還有人專門站在門口接,剛剛我過來的時候怎麼沒人接啊!」
沈學像個好哥們似的拍拍陳華的肩膀,笑道,「怎麼敢怠慢我們的老班長啊,我這不是出來接了嗎?」
他話是這麼說,可眼神卻是一直往常晴這邊掃,生怕自己表現得不夠明顯似的,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常晴:「……」
不就是想引起大家的同情心理然後幫他說話嗎?
心機男!
她在心裡翻了白眼,簡直想轉身就走,可是想想,本就是不常見的人,她沒必要把氣氛鬧得太僵,畢竟陳老師也在裡面,她至少要表現得表面和平。
演戲誰不會?
於是她挽著莫言晚的手假裝什麼也聽不懂,淡定地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和他們一起去了包廂。
上樓梯的時候,莫言晚偷偷往後看了一眼,而後收回視線湊到常晴耳邊悄悄道,「別說,這要是在愛情劇里,沈學這張臉和家世也算是男二了。」
「呵~」常晴冷笑了一聲,「別,他這頂多算個反派。」
「一個暗地裡在我和紀敘之中耍小手段,想拆散真心相愛的我們,想讓紀敘誤會,最後卻陰差陽錯地讓紀敘對我越愛越深的反派小炮灰。」
「然後我和我家紀敘哥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就可憐巴巴的躲在小角落獨自醉酒、黯然神傷。」
說著,她語氣一頓,摸著下巴又為難道,「這樣的話我好像不應該這麼討厭他,反而還要謝謝他成全了我和紀敘。」
莫言晚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嗤笑了一聲,「我看你在想屁吃。」
「莫女士,請注意文明用詞。」
……
兩人小聲的說鬧著,沒一會兒就到了包廂門口。
就在常晴想抬手推開門的時候,身後伸出一雙手替她推開了門,手的主人沈學抵著門紳士地朝她微笑道,「晴晴,進去吧。」
常晴:「……」
艹!
她覺得她太陽穴之間的那根緊繃的線馬上就要斷了。
門推開的瞬間,包廂內大圓桌邊正坐著的說說笑笑的人停下說笑,同時轉頭看向門口,看清來人後,他們開始起鬨。
「喲,我們大東家終於把人給接過來了啊!」
像往常一樣,這樣的班級聚會的所有費用一般都是沈學全包,所以大家會戲稱他為大東家。
這也是他在班裡混得開的原因之一。
常晴面上平靜,可心裡的小人早就已經開始面目猙獰的撓牆了,「謝謝。」
她客氣地道了聲謝,勉強維持著尷尬的微笑,拉著莫言晚的胳膊大步跨進的包廂,悄悄在莫言晚耳邊咬牙切齒。
「我很窮嗎?」
「若不是不想出風頭,我現在就去外面把帳先結了,讓這群人叫我大東家,然後把沈學趕出去。」
被她拖著走的莫言晚輕嘶了一聲,把眉毛擰成了一個「囧」字,她小聲哀求道,「你不窮,你老有錢了,我的小祖宗,你輕點,又不是我讓他追你的,你這麼用力抓著我幹嘛啊?」
常晴其實根本也沒用多大的力,聞言,她鬆開手,轉頭看了莫言晚一眼,立馬被莫言晚臉上搞怪的表情給逗笑了。
……
桌上的人差不多已經坐滿了,只沈學旁邊留了幾個位置,常晴看著座位,一時有些為難。
她不想坐在沈學旁邊,主動給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獻上話題。
她猶豫不決地站在桌邊不動,最後,還是陳老師出聲幫了她。
陳穆青推開坐在他旁邊的一個男生,在椅子上拍了拍,抬頭看著常晴微笑著溫聲道,「晴晴,坐這兒,和老師聊聊天。」
常晴應了一聲,轉了個彎,朝那邊走過去。
沈學看著往桌對面走的常晴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看著一臉溫和的陳老師,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那邊的兩個男生還算是有眼見力,看了莫言晚一眼然後主動起身坐到了對面。
常晴拉著莫言晚在陳穆青身邊坐下,頓時鬆了口氣,心情也好了不少。
大學四年,除了莫言晚,她最熟悉的,就是這位嚴肅的老師。
常晴抬手拿過茶壺給陳穆青倒了杯茶,閒聊似地問道,「老師最近身體還好嗎?」
陳穆青接過茶笑笑,「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
「倒是你,該談男朋友了吧?」
常晴目光閃了閃,腦中出現紀敘那張硬朗帥氣的臉,只要一想到他,她就像個懷春少女一樣忍不住有點開心。
莫言晚見常晴突然發起了呆,忙用手肘推了推她。
常晴回過神,見陳穆青還看著她在等她的回答,她搖搖頭輕聲答道,「還沒。」
也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臉上的笑容有多明顯,陳穆青用審視的目光看了她好一會兒,而後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垂眸笑了笑,也沒再多問。
同學聚會除了聊現狀,就是聊之前在學校里的那些有意思的往事。
當初這些人從同一個起點出發,經過了幾年後,每個人的發展都不一樣,對大部分人來說,與其聊現在,他們更願意回憶從前。
一桌人笑笑鬧鬧地說起想當年,常晴很少說話,她只默默地聽著,偶爾偏頭和莫言晚聊幾句,或者回答下陳穆青的問題,一頓飯就這麼過去了。
除卻大家時不時莫名其妙的起鬨,和總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讓人不是很舒服的目光之外,常晴覺得這頓飯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大家聊得很開心,有幾個明顯已經喝高了,敲著筷子鬧著要去KTV,就在常晴以為這頓飯就這麼結束,正想著要想什麼藉口拒絕去KTV的時候,班長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掛了電話之後,他興奮的大聲喊道,「大家先等一下,我們還有一個神秘人要過來。」
聞言,常晴和莫言晚對視一眼,莫言晚做了個嘴形,常晴看懂了,她說的是:江漪漪。
常晴點點頭,垂眸沒說話,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這趟KTV 之行她是躲不了了。
一個沈學已經足夠讓人頭大了,江漪漪一來,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想想就頭疼,剛剛喝的那幾杯啤酒好像突然有點上頭。
趁著周圍太吵沒人注意,常晴軟軟地靠在莫言晚肩上,低聲道,「晚晚,我好像醉了。」
話雖如此,她的口齒卻極為清晰。
她說話時酒氣都噴到莫言晚耳邊,低沉溫軟的尾音又太過撩人。
莫言晚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抬手將她推開了一點點,「誰讓你喝酒的?」
常晴繼續在她肩頭蹭來蹭去,「不然讓沈學替我擋酒嗎?」
莫言晚還來不及回答,她又道,「他想得美,只有紀敘才有這個榮幸可以為我擋酒,再說了,我不喝一點怎麼找藉口讓我的紀敘哥哥來接我。」
他今天應該找到地方住了,她不耍點小心機根本就勾搭不到他。
莫言晚:「……」
她就說這廝賊心不死,原來在這等著呢!
常晴說完就掏出了手機,打開通訊錄差點找了一圈後差點哭出聲音來。
「自閉了,我忘了要他電話號碼了。」
莫言晚無奈,她點開手機給宴彥發了幾條消息,過了一會兒,她用手指戳了戳常晴的小臉蛋。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常晴想了想,答:「壞消息。」
「好的,那我就先說好消息,好消息是我家宴宴今天不忙,已經下班了,可以來接我。」
常晴:「……」
「現在說壞消息,壞消息是宴宴剛剛告訴我紀敘很忙,待會兒也要去接人,說讓宴宴來接我的時候一起把你接回去就好。」
這話讓常晴的酒一下子醒了,追問道,「接人?接什麼人?男人還是女人?」
說完,她又道,「不對,男人女人都不可以接。」
莫言晚無語,她沒說話,低頭繼續拿手指戳手機,又過了一會兒,她抬頭看著常晴,張開嘴吐出了兩個字,「女人。」
「女人!」
常晴聽到這兩個字氣得直接端起眼前的一杯啤酒一口燜下,「狗男人!」
莫言晚:「……」
善變的女人,剛剛還一口一個我心愛的紀敘哥哥,現在就狗男人了。
……
作者:常晴:狗男人!
紀敘:你說誰?
常晴:……沈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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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果然,沒一會兒,班長回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身姿婀娜,戴著大墨鏡的女人。
自她進包廂,大家就一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炙熱的目光簡直像要把那副幾乎遮了半邊臉的墨鏡看穿。
江漪漪從眾人的臉上掃過,而後勾唇淺淺一笑,緩緩取下墨鏡,柔聲和包廂里的人打著招呼。
「大家好啊。」
「看來是我來遲了,大家都吃完了,真抱歉。」
雖然早就猜到了是誰,可是看到她的臉的那一瞬間,大家還是覺得很驚喜,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包廂再次躁動了起來,還有人偷偷拿出手機拍照片,想在朋友圈炫耀一番。
著名歌手是自己的學姐,還參加了自己的同學聚會,這說起來是一件多麼有面的事兒啊。
「學姐好,不晚不晚,一點都不晚。」
「哇,還真是江學姐啊!」
「好久不見,我們江學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我還以為江學姐不會參加我們這種聚會,真是沒想到啊,學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平易近人。」
……
大家議論紛紛,掙著搶著要和江漪漪說話,包廂一時沸騰了起來,除了常晴和莫言晚還有陳穆青的那個角落。
陳穆青端著茶杯安靜地喝著茶,常晴安靜地靠在莫言晚肩上裝死,莫言晚則安靜地低著頭握著手機在和她家宴宴談情說愛。
他們這個小角落和包廂其它地方格格不入。
江漪漪視線往這邊掃了一眼,看到陳穆青眼睛一亮,忙擠開眾人往這邊的角落走了過來。
在眾人的歡呼聲和崇拜的目光之中,她踩著高跟鞋緩緩走到了陳穆青身邊,微彎著腰尊敬地說了一聲,「陳老師,好久不見。」
陳穆青笑笑,點點頭淡聲道,「是漪漪啊。」
其實也沒多久不見,她前不就還來學校找過他,讓他幫個小忙。
坐在陳穆青另一邊的男生見他們要說話,便主動讓開了位置。
江漪漪在椅子上坐下,溫柔地道了一聲謝,然後抬手給陳穆青續滿茶,側著頭微笑著說了一句和常晴剛剛坐下時說的一樣的話。
「老師最近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陳穆青笑笑,「挺好的。」
「那就好。」
……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江漪漪的態度積極,而陳穆青不咸不淡,跟他和常晴說話時的態度截然不同。
過了一會兒,大家準備去KTV,在班長的帶領下,大家紛紛喊著要陳穆青一起,陳穆青搖頭笑笑,以待會兒回學校還有事為由拒絕了。
常晴也想掙扎一下,雖然她知道他們放她離開的機會不大,但是她還是想試一下。
她才剛從莫言晚肩膀處抬起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漪漪就出聲來了,她像是剛剛才看到常晴一樣,一臉驚訝道,「常師妹,沒想到你也來了,好巧。」
常晴:「……」
她差點沒忍住把白眼翻到天花板,看著江漪漪臉上虛假的驚訝表情她只覺得眼睛疼。
裝什麼裝呢,您這麼大的倆眼睛張在臉上是白張了嗎?還是說雙眼皮貼太重看不清?
常晴緩了緩情緒,嘴唇微彎,也有樣學樣,她伸手將垂落的碎發撩到耳後,雙眼迷濛地看著江漪漪,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比她還要驚訝幾分。
「師姐?你什麼時候來的?怪我沒注意,都沒看見。」
江漪漪:「……」
她的表情有一剎那的僵硬,莫言晚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還好最後忍住了。
現場大都是想看熱鬧的人,都安靜的聽著不說話,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
江漪漪不在意的笑笑,表現的十分溫婉大度,她將視線投向還站在門口的陳華,笑著緩緩啟唇,「不是說要去KTV嗎?剛好我平時都沒機會去,好久沒去KTV 玩過了,介意我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學姐能來我們歡迎還來不及。」陳華興奮道,然後拍拍手,大聲喊道,「大家準備準備,我們要換場子了。」
眾人歡呼,紛紛從座位上起身。
常晴突然轉頭看向陳華,「我送老師回學校,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沈學聞言看了常晴一眼,然後也看向陳華,「常晴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了,我還有點事。」
「別介啊!」陳華連連擺手呵呵笑,看著常晴勸道,「常晴,我們班人難得聚這麼齊,你可別掃大家興啊。」
眾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
常晴不去倒是沒什麼關係,關鍵是沈學是出錢的東家,大家捨不得他不去,可沈學這態度擺明了常晴去,他才去。
常晴簡直要被沈學的話給氣死,看著眼前這不受自己控制的一切,她忍不住沉了臉色。
在沈學的推動下,她不去就莫名其妙成了罪人。
莫言晚轉頭看向心情不是很好的常晴,也有點擔心。
這廝可是喝了點酒,雖然不至於醉,可是也容易衝動,她知道這頓飯常晴一直壓著性子,對大家的起鬨和沈學的示好視若無睹,要不是陳老師在的話,依照她對常晴的了解,常晴可能早就爆發,不耐地努推椅子離開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江漪漪還上來添了一把火,她起身走到常晴身邊,一把抓住了常晴的手,柔聲道,「師妹就一起去吧,別讓大家為難,就當給我個面子。」
這話說的她好像是個多任性多不合群多不識大體的人似的,本就在爆炸邊緣的常晴聽了這話連表面和平都懶得演了,她從江漪漪手中用力地將手抽出來,拿紙擦了擦手就想懟人。
莫言晚仿佛已經聽到了綁著氣球的繩子被繃斷的聲音,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常晴張口就是「你的面子值個屁錢」,再然後她就會被傳出沒有集體榮譽感,心眼小嫉妒師姐的成就,對師姐不尊敬的流言蜚語。
陳穆青比莫言晚還要了解常晴,在常晴即將爆粗口之前,他就先發制人。
他先是笑著輕輕拍了拍常晴的肩膀阻止她說話,而後看著大家溫聲道,「想想我也很多年沒有和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玩了,我的事情也不是很急,就一起去吧,就當放鬆放鬆,也讓我感受感受一下年輕人的朝氣。」
說著,他語音一轉,偏頭看向身邊的常晴,「晴晴,你也一起吧,畢竟是很久沒見的老同學了。」
他的聲音溫柔,眼神更溫柔,常晴抬頭對上他不贊同的眼神,看到了他眼角的皺紋,也看到了水晶燈下他鬢角白了的頭髮。
她立馬泄了氣,眼底湧上一陣酸澀,低下頭,乖乖應了聲好。
……
結完帳,大家一起步行去隔壁的KTV,微涼的晚風下,常晴的情緒好了一點兒,也冷靜了下來。
點酒的時候陳華看著菜單一頓,突然轉頭問江漪漪,「師姐,明星一般不都是帶助理出門的嗎?」
江漪漪笑笑,解釋道,「我助理有點事,只是參加個學校的聚會而已,不用帶助理的。」
「那你待會兒自己開車那還是別喝酒……」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漪漪打斷了,她眼中暗含秋波,又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羞意,「沒事兒,我有人來接。」
說完,她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她不帶助理來,不就是故意想讓人來接她嗎。
陳華也不好多問,畢竟在他的印象中,每個活在銀幕下的人應該都有暫時不想讓被人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又忍不住好奇,「是男朋友嗎?」
江漪漪搖搖頭,「還不是。」
不是不是,而是還不是,差之一字,失之千里。
陳穆青去了洗手間,莫言晚攬著常晴的肩將人帶進包廂的時候正好聽到這段對話話,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她又聽到旁邊有幾個女生在偷偷聊八卦。
「你猜來接江漪漪師姐的人會是誰?她男朋友嗎?」
「可能吧,我前段時間還在網上看到她和當紅流量小生方星昀的緋聞,聽說方星昀現在正好在南尋五一廣場拍小視頻宣傳新戲,待會來接江漪漪的人會不會是他吧?」
「真的嗎?臥槽,那我豈不是能見到方星昀,我能找他簽個名嗎?」
……
莫言晚側著耳朵仔細聽了好一會兒,然後湊到常晴耳邊悄悄問道,「你猜來接江漪漪的會是誰?」
「誰知道呢?反正不可能是你家宴宴,也不可能是我的紀敘哥哥。」
常晴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又接著說道,「不過我覺得來接她的人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就是眼神不太好。」
莫言晚:「雖然……但是……我覺得你說的dei!」
……
與此同時,剛和宴彥吃完晚飯從飯館出來的紀敘突然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宴彥給他遞了張紙,摸著下巴煞有介事道,「我猜,是有人在罵你。」
紀敘瞄了宴彥一眼,「醫生還迷信?」
宴彥搖搖頭,「非也非也,我是實在想像不出你這麼強壯的人會感冒。」
紀敘:「……」
他沉默了。
事實證明,他可能真的是有點感冒了,畢竟天還有點涼,而他在沙發上躺了一晚上。
來接紀敘的人已經到了,車就停在路邊,紀敘上車前,宴彥忍不住扒住車門問道,「你還真不去接常晴啊,人家女生都主動找你了。」
紀敘動作一頓,斂眉道,「你去就行了,我還有別的人要接。」
「同學聚會肯定會喝酒,我一個人搬兩個醉鬼會累死,我家那位太能耍酒瘋了。」
想到這兒,宴彥就一陣頭疼,殷切地看著紀敘又接著勸道,「再說人家昨晚都好心收留你一晚上了,你還這麼冷漠無情,喝酒是多麼好的機會,把自己灌醉給你機會。」
宴彥越說越離譜,紀敘突然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他盯著宴彥臉上笑嘻嘻的表情不由眉心微蹙,臉上的表情也轉為嚴肅。
「她說過她有喜歡的人了,你別亂說,這話被別人聽到了對她不好。」
宴彥收了不著調的笑,放開扒拉著車門的手,挺直腰站好,認真的盯著紀敘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如果我說,她喜歡的是你,找了好幾年的白月光也是你呢?」
聞言,紀敘目光一滯,正要拉開車門的手也頓住了……
(這章麻煩看一下作話,拜託,拜託~)
作者:常晴:狗男人,不是好東西,眼神不好。
紀敘:啊嘁~啊嘁~啊嘁~
有人在罵我?
下章入V,晚上十二點後應該有萬字肥章掉落別忘了看哦,這本應該會開防盜,一本書不會太長,幾塊錢就能看完,就當大家請我喝半杯奶茶,請大家支持正版喲~
下本開《舞至心尖》,靈感來源於《舞蹈風暴》,[小聲bb:超級好看],跪求各位小可愛動動手指收藏一下,隨便戳作者專欄收藏。
文案1.《心隨舞動》節目一播出便爆火,引起全民熱議。
瑜安之是國內最頂尖的古典芭蕾舞者,因開場驚鴻一舞被國民譽為活在音樂盒裡的女人。
傳說她會走路就開始學舞,如今年紀輕輕就已是舞壇前輩;傳說她數次代表國家參加世界級舞蹈比賽,卻總是與冠軍失之交臂。
傳說她的團隊為她的腿買了天價保險,一雙腿可抵一座城;傳說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從不喝奶茶也從不吃糖……
面對這些人設,安之微笑不語,直到傳說還說她將一生獻給藝術今後不結婚也不生子時,她偷偷跑了……
看著網上的議論紛紛,時懷瑾端著奶茶笑了,低頭問懷裡下了凡的小仙女,「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小仙女咬著棒棒糖看著他手裡的奶茶眼中閃閃發光,「你讓我喝一口我就告訴你。」
時懷瑾低頭湊近她,「親一下就給你喝。」
小仙女仰頭在他唇上啄了兩下,「都是假的,我是你的未婚妻,這是真的。」
「我親了兩下,要喝兩口。」
安之:他們以封閉式訓練讓我的生活里只有舞蹈,可那一座金獎我從未得到,讓我得到它的,是你給的自由。
他們企圖用輿論讓你解除婚約,可既然命運讓我遇到你,我就不會放手,從小到大,我被迫堅持舞蹈,主動堅持你。
#我不食煙火,食你#
2.時懷瑾從小就知道他有未婚妻,他從未謀面也從不在意,直到那天,他被妹妹拉著看了一個舞蹈視頻。
安之一襲紅裙在舞台上高飛,一轉身,一回眸,每一個動作都像舞在他的心尖,所有評委都說她完美詮釋了蝴蝶的輕盈,只有他看出了那是被困牢籠的金絲鵲在叫囂著要自由。
沒曾想第二天,金絲鵲咬著一塊草莓慕斯飛到他的廚房,躲在他的懷裡捂住他的嘴,一臉緊張。
「我不是壞人,我只是聽說這裡的甜點特別好吃過來嘗嘗。」
「有人在外面找我,我能躲躲嗎?」
看著她清澈的眼,他轉身將她帶進了房間,「喜歡喝奶茶嗎?」
金絲鵲搖頭,「我沒喝過。」
他調了一杯珍珠奶茶放她手邊,笑容溫和,「那就嘗嘗,嗯?」
這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他想放飛的金絲鵲。
時懷瑾:他們說你下巴以下都是腿,可是只有我丈量過,以身體,也只有我體會過你的身體有多軟,心志就有多硬。
真正的愛不是牢籠,是讓你肆意遨遊人間的自由,那一座金獎和我一樣,天生就屬於你。
假不食人間煙火小仙女真大可愛小吃貨&一言不合就餵糖家裡有座美食城的私廚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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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如果你看向我,我會溫柔地消融, 像火山中的雪。
——米亞·科托《耶穌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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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 她喜歡的人是你,她找了那麼多年的白月光也是你呢?」
聞言, 正要拉開車門的紀敘動作一頓,手輕輕地搭在車門上沒動。
他眉頭擰得更深了, 下意識得就認為宴彥是在和他說笑,可是他回頭在宴彥臉上找了很久, 嘗試著找出一絲找開玩笑的影子, 卻沒有找到。
紀敘了解宴彥, 他的表情很認真,眼神也確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紀敘低下頭, 仔細地回憶了下與常晴認識的經過,和她的所有所作所為, 那些他當時覺得奇怪的舉動帶入「她喜歡自己」幾個字之後, 突然就變得能說得通了。
知道紀敘相信了, 宴彥立刻追問道, 「所以你準備怎麼辦?」
「不怎麼辦。」
紀敘聲音冷淡,轉身繼續剛剛的動作, 拉開車門直接上了車。
「嘭」的一聲,車門被用力地關上了。
「我還不想談戀愛」這幾個字隨著引擎聲,消失在風裡。
宴彥看著車尾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他笑了笑,轉身往停車場走去。
在剛認識莫言晚的時候, 「我還不想談戀愛」這句話他也說過,可是後來,他發現……
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真香!
……
******
雖然一整個班二十幾個同學都是學音樂的,但是這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會朝音樂這方面發展。
除了家裡本來就是開唱片公司的沈學,低調地隱姓埋名偷偷發表作品的常晴,和選擇留校深造現在是助教的莫言晚之外,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現在從事的都是和音樂無關的行業,但是起碼唱歌都不在話下,在自己的行業領域裡都是麥霸。
幾首熱鬧歡快的歌曲之後,KTV 的場子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江漪漪在的原因,很多人都點了江漪漪的歌,除此之外,點的最多的是Longai的歌。
畢竟是傳說中的榜單收割機,在KTV 里的點歌熱榜里她的很多首歌也在前排,隨手一翻就能翻到。
音樂切來切去,昏暗不明的燈光下江漪漪的臉色也跟著換來換去。
有人正在唱Longai的新歌,也有喝多了的人正拿著麥,大著舌頭,大聲地開著玩笑。
「哎哎哎,唱的難聽死了,你下來吧,你唱不出Longai的感覺,來來來,讓我們江師姐來唱,在場的估計肯定只有師姐可能能唱出感覺。」
「就是,江師姐,麥給你,你能給我們唱一首嗎?」
「還想看學姐現場表演?你們請得起嗎就讓學姐唱唱唱……」
……
大家七嘴八舌地鬧著,卻沒人發現跳躍的五彩燈光下,江漪漪的臉色已經黑了。
他們不知道Longai 是誰,可是她知道,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說什麼也不可能在常晴的面前唱Longai的歌。
她更不可能告訴他們,Longai就是常晴。
江漪漪想到這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推脫道,「抱歉,我今天唱太久了,嗓子有點不舒服,還是不唱了吧。」
「咦?」
莫言晚聞言放下手裡的酒瓶,佯裝驚訝地輕呼了一聲。
「可是剛剛不是江師姐你說好久沒來KTV唱歌了,所以才要求要參加的嗎?」
「難道是我剛剛在餐桌上喝雞湯喝醉了,聽錯了嗎?」
莫言晚臉上的表情帶著幾許疑惑,故意揚起尾音的話里每一個字甚至連標點符號卻又帶著恰到好處的嘲諷,江漪漪一時有些下不了台。
本就是些場面套話話,誰會在乎她為什麼來,可偏偏就有人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為,找她話里的漏洞。
江漪漪笑笑,解釋道,「我只是想來感受一下KTV 熱鬧的氣氛,畢竟平時不是呆在錄音師就是在舞台上,感覺不一樣。」
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精緻的小禮服,從頭假到尾的虛偽女王,莫言晚突然懶得找她的茬了。
她抿了一口酒,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淺淺勾唇一笑,「也是。」
熟悉的旋律和歌詞一首接著一首,聽著他們唱著自己的歌,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裡吃東西的常晴突然覺得有點諷刺。
看看這裡大部分的人,嘴裡唱著她的歌,說喜歡她的音樂,用盡所有好的詞語夸著她,可偏偏又希望能看她的熱鬧和笑話。
他們也許並沒有惡意,可大抵八卦是人的天性,他們都崇拜有能力能爬到山尖的人,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一個曾經站在山頂,如今卻跌落谷底的人的故事和生活有著濃厚的興趣。
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要滿足他們的興趣。
她的直系學姐同門師姐江漪漪,明里暗裡的黑她,找到機會就各種打壓她,可這些說著喜歡江漪漪,口口聲說著崇拜江漪漪的人卻又唱著她的歌,還要求讓極其討厭她的江漪漪一起唱。
最可笑的是江漪漪還不能生氣,甚至不能反駁,更不可能說出真相。
還有沈學,他說他喜歡她,追了她很常常多年,卻總是喜歡逼她做不喜歡的事,讓她處於難堪的境界裡,讓她進退兩難。
而她自己,時時刻刻被人拉到話題的中心,卻偏偏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的像個旁觀者。
甘心嗎?
並不。
常晴垂眸,盯著眼前的五顏六色的酒瓶,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
沈學雖在唱歌,但也一直在偷偷關注著常晴的一舉一動。
他想和常晴說話,可是常晴左邊坐著莫言晚,右邊坐著陳老師,他根本就沒機會。
於是就只能一邊耗著時間,一邊默默地想著辦法,讓常晴知道自己這麼多年都沒變的心意。
陳穆青沒喝酒,也沒參加這群年輕人的玩鬧,他就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不時把視線投向身邊的常晴,而後又看向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的江漪漪。
這兩人都是他帶出來的學生,但不是同一屆,常晴低江漪漪一屆,卻在同一年的學校元旦匯演之後和江漪漪被稱為南大兩大才女。
花開兩朵,發展卻各不相同。
幾年後的現在,江漪漪是著名的女歌手,擁有粉絲無數,被很多學弟學妹視為奮鬥目標。
常晴卻一直默默無聞,除了當年校園歌手大賽之後奪得冠軍的《逆光》之後再無作品,泯然眾人。
學校老師和同學談起常晴的時候都覺得可惜,說她大概是江南才盡了。
可陳穆青並不這麼認為。
在這裡所有的人中,除了莫言晚和江漪漪,就只有他知道被譽為音樂榜單收割機的Longai其實就是常晴。
這是常晴的秘密之一,他不知道常晴為什麼要這麼做。
人人都渴望的名聲,她偏偏避之不及。
……
大概兩個小時之後,時間到了,可大部分人早就玩嗨了,於是便續時繼續唱,一個個鬧著要嗨唱到天亮。
陳穆青看時間也不早了,他年紀大了撐不住便提出了要離開,眾人紛紛起身要送他下樓,卻被他拒絕了,他只笑笑說讓常晴送就好。
大家都知道陳老師和常晴的關係好,於是便沒有強求。
KTV的走廊光線很暗又很深,拐角處的整面牆都是鏡子,很有創意的設計,但是看著怪嚇人的也很容易讓人迷路。
包間的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從走廊走出來一路都是旁邊包廂里的鬼哭狼嚎。
安安靜靜走路的陳穆青聽著聽著,突然就笑了,內心有點感慨。
「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唱歌,那時候沒有KTV,我也找不到伴奏和背景音樂,我湊了好久的錢買了把木吉他,就天天站在路邊彈邊唱。」
「路過的人會停下來聽,從一個,兩個,三個……到後來的數不清,後來我就買了小音箱和話筒,那個時候的話筒音質都不怎麼樣,還是連著線的,我走到哪就把線拖到哪。」
「雖然不是很方便,但至少它的聲音大,能讓更多人聽到我的聲音,聽到我的歌,知道我這個人……」
他面容溫和地目視前方,語氣舒緩,話語中淡淡的留戀像是在回憶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青春歲月,也平淡地像是在闡述某個朋友的往事。
常晴默默地聽著,沒有打擾。
說完故事的時候剛好出了KTV 的大門,陳穆青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拍了拍常晴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問道,「晴晴,你想過讓大家都聽到你的聲音,都知道你是誰嗎?」
常晴也停下了腳步,她臉上帶著微笑,語氣輕鬆道,「已經有很多人聽到我的聲音了啊,陳老師,我現在在網上很火的。」
陳穆青盯著她的眼睛搖搖頭,「可那不是你的。」
「是Longai。」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穩重深沉,像古老的大鐘,有著直擊人心的力量。
常晴的笑容一僵,她咬咬唇,垂下眼帘盯著自己的足尖沉默了片刻,而後抬起頭著看著陳穆青。
「可您知道的,Longai就是我,Longai就是常晴。」
「別人不知道。」
「那不重要,我……」
「那很重要。」
陳穆青聲音嚴厲地打斷了常晴未說完的話。
「常晴,音樂是很純粹的東西,它能直擊人心,可你卻給它披上了一層霧,你不願意面對它,就像是一位母親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孩子,所以你再怎麼愛它,它也會覺得委屈。」
「你有很多顧忌,說明在你心裡,有些東西在音樂之上,你不在乎名利,可人不可能真的都四大皆空,總有一天你會累,那麼你的靈感,你的音樂都會離你而去。」
陳穆青的話直接又現實,每個字都很重,狠狠地砸在常晴的心上。
像是藏在內心最深處連自己都忘了的真相被人揭穿,常晴的心裡漫上說不出的難受。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確實有很多顧慮,但她從不認為那些凌駕在她的音樂之上。
她之所以隱瞞,不是因為顧慮比音樂重要,而是為了更好的創作自己的音樂。
可是現在聽了這些話,她開始懷疑自己……
陳穆青看著沉默的紅了眼睛的常晴,也覺得心疼。
他帶了很多屆學生,常晴是他最滿意的一個,也是秘密最多,最讓他擔心的一個,她心思極其敏感細膩,共情能力強,創造出來的作品總是能讓人耳目一新。
他始終相信詞以達意,曲以表情,音樂表達的是創作者的情,能被這麼多人喜歡是因為她的作品真實到讓人感同身受。
這樣的人即使看起來樂觀積極、大大咧咧,可其實心裡一定有一個極其脆弱的地方,有一個不允許讓人觸碰的小世界。
兩人無聲地站在KTV 門口,良久,陳穆青抬手拍了拍常晴的肩膀,「老師要回學校了,你好好想想。」
看著常晴萎靡無神的大眼睛,他又笑笑,柔聲道,「這學期結束我就退休了,可能是真的老了 ,以前老是想著自己的學生要有出息,可是現在覺得,你們過得開心就好。」
「老師只是說說,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也不要壓力太大。」
「嗯。」常晴點點頭,抬頭,就看到陳穆青臉上的老年斑和皺紋,她眼底的淚意又開始沸騰。
小孩子長大了也還是小孩子啊!
陳穆青在心裡感嘆著,溫和地輕輕拍了拍常晴的小腦袋。
「都快二十五歲了,隔壁歷史系教授的女兒和你一樣大,都懷二胎了,你也該去好好去談個男朋友,要是覺得可以就帶回來給老師看看,我回學校了,等你的好消息。」
他總是忍不住很擔心常晴,因為在某些方面,他們太像了。
搞藝術的人內心一定是孤獨的,也是固執的,有著自己的堅持,和一腔一往無前的孤勇。
每個人一出生都缺失了一塊,大部分人很難找到一模一樣的補上於是隨便找了個差不多的填上去,然後得過且過。
可有總有那麼一小部分倔強的人就一定要找一塊一模一樣的補上去才肯罷休,就如他。
但是他不希望常晴也這樣,他體驗過,所以知道這樣的人生太寂寞。
她雖然是只是他的學生,可在心裡,他早已把這個小姑娘當作自己的女兒了。
他希望她幸福。
這樣想著,陳穆青看向常晴的眼神越發得溫和了。
對上陳穆青溫柔慈祥的眼睛,常晴咬著唇,繼續點頭,「好。」
聽到肯定的答案,陳穆青這才滿意,他轉過身揮了揮手,「我回去了,你也上去吧。」
常晴還想繼續送陳穆青回學校,可她知道他會拒絕,於是便站在門口,目送他走遠。
今天看到陳老師,她才意識到,陳老師是真的老了。
……
畢業的這幾年,她雖去了帝都,可每逢過節都會回南尋看望陳穆青。
對她而言,陳穆青不止是她的老師,更像是她的親人。
陳穆青對她雖嚴厲,可也一直都很關心她,對她很好,倒是畢業後這幾年,對她溫柔了不少,不再動不動就生氣的拍桌子對她大喊。
她知道他其實並不想來KTV,他之所以來都是為了她。
他不想她做事說話衝動,讓人留下話柄,也不想她讓人欺負,最好的辦法,就是他也一起過來,緩解她的尷尬。
這一瞬間,她突然很氣自己,為什麼要藏著躲著,讓人可以無所顧忌的諷刺欺負,還讓愛她的人為她擔心。
她雖說是不在意,可是她從來也沒想過,在意自己的人聽到那些話會替她難受。
她可以說出一大堆為什麼不敢說自己就是Longai的原因,可說到底,只是因為她不夠強大。
歸根結底,是她自己不夠勇敢……
回到包廂,常晴在莫言晚身邊坐下,莫言晚轉頭看了她一眼,有點擔心,「怎麼了?」
常晴搖搖頭,「沒什麼。」
「哦。」
莫言晚淡聲應道,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的表示出她不相信,但既然常晴不想說她也就沒再繼續追問,又接著道,「我剛剛打電話給宴彥了,他馬上就過來了。」
「那就好,剛好陳老師走了,我也待不下去了。」
兩人頭靠著頭說了幾句話,沈學往這邊看了一眼,看到常晴身邊的位置沒人,他終於看到了希望連忙在座位上起身走了過來。
他在常晴身邊坐下,轉身面對常晴道,「晴晴,我們有快三年沒見了。」
常晴往莫言晚那邊挪了挪,避開他的接近面無表情的淡聲道,「嗯。」
「想不到三年不見,你還是和以前沒什麼變化。」
「哦。」
「我給你帶來禮物,在車裡,是我專門去瑞士給你買的,待會拿給你。」
「不用。」
……
兩人就這樣聊著,常晴的聲音越來越冷漠,能少說話就少說話,不管能不能拒絕的通通都拒絕,十句話二十個字里含量十個「不」字。
可沈學就像是聽不懂似的,越說越起勁,已經從瑞士的手錶說到了墾丁堡的森林別墅。
莫言晚默默聽著,死死憋著笑,肩膀卻顫抖地厲害。
常晴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個深呼吸了,就在她忍無可忍的時候,江漪漪端著兩杯不知道是什麼酒的酒過來了。
「常晴師妹,賞臉喝一杯嗎?」
常晴抬頭,冷冷地看了江漪漪一眼。
此刻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江漪漪,可江漪漪卻偏偏就要招惹她。
現在陳老師不在,她就不想再陪江漪漪演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戲了,啟唇就打算懟回去,「不……」
只可惜「賞」字剛冒了個前音,就被沈學的大嗓門給蓋了過去。
他接過江漪漪手上的酒杯,大聲道,「晴晴不能喝太多酒,怕醉,我替她喝。」
剛好切歌,包廂安靜了幾秒,沈學的聲音特別清晰,清晰到所有人都聽到了,於是……
正處於興奮之中的人比之前要更激動了,起鬨聲和口哨聲又開始不絕於耳。
「哦~」
「我沈哥還是很man的嘛。」
常晴:「……」
我替你個&%¥*#
真是有毛病!
江漪漪站在一旁掩嘴笑,「學弟想追我們常晴的話喝一杯怎麼夠,起碼要三杯。」
說著,她彎腰從茶几上又端起兩杯酒,遞到沈學眼前,眉目含笑地看著沈學。
「當然。」
沈學爽快地應道,他低頭剛想喝,手上的酒杯就被人一把槍走,常晴一口喝完一杯之後,又奪過江漪漪手上的酒。
「晴晴,你別……」
莫言晚瞪大眼睛驚呼。
可常晴的速度快到她連阻止都來不及,看著常晴喝完第二杯,莫言晚就知道接下來的發展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了。
估計也沒人控制得住,心情看著就不好還偏偏有人一次兩次地往槍口上撞,確實讓人心煩,
喝完三杯之後,常晴把酒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一抹嘴,冷眼看著江漪漪,「師姐,我喝完了,你呢?」
「我……」
江漪漪正想拒絕,常晴勾唇一笑,「大歌星不會是看不起我,覺得我這個在樂壇無名無姓的小師妹不配和你喝吧?」
「當然不是,我……」
「那就喝!」
這麼多人看著,江漪漪拒絕不了,畢竟這本就是她主動過來找常晴喝酒的,常晴喝了她不喝也說不過去。
再說了,她只要喝了,常晴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又會差幾分。
這樣想著,她端起一杯酒微笑著仰頭,一飲而下。
彩燈晃動著,帶動著深藏在血液里的躁動與不安,透明的液體在玻璃瓶里微微蕩漾,蕩漾起一抹誘人的波光,攝人心魂。
KTV里被刻意稀釋過的酒酒精度數並不高,不醉人,只是常晴喝得太急還混著喝了幾種酒,會比較容易醉。
燈光閃爍的頻率過快,音樂聲又太多嘈雜,挑起了血液里的躁動因子,漸漸加快的心跳像是帶動了全身,常晴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臉下的血管的跳動。
看著江漪漪放下杯子,她又指著茶几上的酒,強硬道,「三杯!」
江漪漪有些難堪,沈學也覺得常晴有點過分,於是勸道,「晴晴,算了吧,學姐也不是故意要讓你喝那麼多酒……」
常晴覺得自己的頭有點暈,裡面鈍鈍的痛,胃裡翻滾,很難受,一聽沈學的聲音她就覺得心煩氣燥,「那就你喝。」
「晴晴我……」
沈學一時愣住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可同時,他有又那麼點開心,他還以為是自己為江漪漪說話惹她不開心了。
這樣一想,在常晴心裡,他也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的,於是他伸手拉住常晴的手,「晴晴,你別生氣了,一下子喝這麼多久會難受的,我送你……」
「停!」
常晴抽出手,將手豎著擋在身前,「你別說話。」
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