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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42:49 作者: 夜吉祥
不管路有多難,只要心愛的人能時時陪在身邊,相信母后也會甘之如飴。
皇甫臨的表情有些怔怔,眼底露出一絲迷惘,噙著一抹無耐,他到底還是辜負了連玥,不管是出於何心,這些年讓她獨居宮中,身旁沒有一個貼心的人,他的以為,卻沒有給她帶來想要的。
不知道等葉相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他還有沒有可以彌補的機會。
老六的生母已逝,他無法彌補缺憾,可是對連玥,這個他真心愛著的女子,他不想再辜負了。
「眾人都知我寵愛宸妃,你又怎麼得知我不是愛她的。」皇甫臨慈愛的看著皇甫沉言,語中的稱呼也變成了我,更增近了父子間的感情。
皇甫沉言微微一笑,清澈見底的眼中似含了一汪池水,細細的陽光灑落,溫柔無限:「因為父皇看著宸妃時,並沒有任何愛意。」
而剛剛,他望著母后離去的馬車,露出了些少有的柔情,還有那濃濃的不舍,以前他或許不知,可是如今,他的心裡也同樣心繫著一名女子,又怎麼會看不出真假。
「我渾然不知,小七長大了,是該到了娶妃的年紀了。」皇甫臨看著皇甫沉言半晌,方一手搭在皇甫沉言的肩膀之上,輕輕的拍了幾下,含笑說道。
皇甫沉言臉色一慌,連忙單膝跪了下去:「父皇明鑑,兒臣還不想娶妃。」
「是麼,那就先納妾好了,我瞧你前幾日帶進宮的女子不錯,你能直接從宮外將人帶進來而不經過內務府,想來是中意的,不如就留在身邊當個妾,待過個幾年,我再好好替你挑選。」
皇甫沉言臉色變了幾變,忽地匍匐在地,對著皇甫臨行了個大行:「父皇英明,什麼都逃不過父皇的眼睛,兒臣確是中意那姑娘,但卻萬萬不會讓她當妾室。」
「喔?為何?」皇甫臨挑眉,大惑不解。
「兒臣……不瞞父皇,兒臣想娶她為妃,她是前定遠侯的嫡女,身份本應尊貴,但如今卻被定遠侯府趕出來,只是孤女一名,縱使她的身份無法為皇子正妃,但兒臣卻只想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他磕著頭,堅定而又認真的說道。
若尹沫霜還是侯府千金,他又何苦不能開這個口,而他若要娶正妃,必定是高門顯赫家的嫡女方能匹配,他願願不想讓霜兒屈居妾室。
皇甫臨嘴角噙著一抹隱笑,低頭看著皇甫沉言:「先前還說我軟弱,怎麼現下自己也變得軟弱了起來。」
「父皇,兒臣……」皇甫沉言動了動嘴皮子,說不出一句話。
皇甫臨輕輕一笑,扶起皇甫沉言:「這麼多位皇子中,你的性子最隨朕,但卻多了朕沒有的無欲無求,不要忘了,朕雖為天子,手握至高皇權,你無法反駁,但我也是你的父親,兒子的真心,當爹的不能不顧,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為了你這一句,我也願意成全你,只是別讓我失望。」
說罷,他轉身離去,留下欣喜過望處於呆傻的皇甫沉言,許久才聽到興奮的謝恩:「多謝父皇恩典。」
南苑鮮少有人踏足,雖然是座較大的宮苑,但卻與宮中的冷宮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名字上的區別。
大門上方的牌匾上「南苑」兩個字被蒙上了厚厚的灰,讓人瞧不真切,角落裡,還結著厚厚的蜘蛛網,整個宮苑看起來蕭條凌寒,而且地處偏僻,別說人影,周圍連只動物也很少看見,然而,不足之餘也多了份清靜,給連玥養病,最適合不過。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一聲長長的嘶鳴聲,載著連玥的馬車停在了南苑門口,而此時,慕容笑笑跟連翹早已站在了門口等侯。
一見馬車,兩人忙撐著油紙傘步入雨中,最先出來的是連玥的貼身宮女雲兒,她一見慕容笑笑,便忙行禮,接著掀起轎簾打開油傘,扶著連玥走下馬車。
「長姐。」
「母后。」
連玥本憔悴的容顏在看到面前的兩張面孔時,瞬即露出淡淡的笑顏,極淺,本就擁有傾城之色,讓身在病中的她看起來越發的楚楚動人。
她的鼻子微微發酸,數年來在後宮的堅強,在這一刻突然瓦解了,如果不是努力壓抑住心中的難過,怕是要當眾哭了出來。
「見到你們無恙,我心下總算有些安心,只苦了大哥被流放到滄州,也不知道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母后,你放心,舅舅他們很好,斷不會在滄州受一絲委屈。」慕容笑笑扶著連玥,安慰道。
連玥扯起一抹笑容,充滿了苦澀的味道,安慰的話她聽了不少,可是皇上這一次如此不顧大哥惜日的功勞說罰就罰,實在讓她難受,大哥縱然有錯,但也不用流放這麼嚴重,不僅如此,她不過是跟宸妃發生了口角,他竟然就將自己發落到這偏僻的南苑。
在鳳寧宮伺候的宮人們如數跟著連玥搬到了南苑,還有數十名御林軍,保護著連玥的安危,說到底,她依舊是皇后。
慕容笑笑淡淡的向後掃了一眼,每個人都身穿蓑衣,雨水緩緩的落在身上,濺起朵朵水花,眾人低垂著頭,均是一副卑謙的模樣。
「長姐快別多說了,咱們先進去,你身子不好,若再淋著雨得了風寒可怎麼好。」連翹眼眶紅紅的,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本就柔弱,如今連城突遭此變,讓她早已心神無主,又聽聞連玥離開皇宮搬到南苑,更是憂心忡忡,現下乍一聽連玥提及連城,難免心傷。
等連玥躺下,慕容笑笑忙替她把脈,連日來她一時憂思著連城的事情,即使身子骨再好的人也要病倒,更何況連玥本就身病。
「母后,你若再這般哀傷下去,就是華駝在世,怕也治不好你的病了,要是舅舅知道了,在滄州也是過的不安心的。」慕容笑笑一邊說,一邊蹙眉,心裡不斷的嘆著氣:「母后,你向來慧質蘭心,冰雪聰明,應該看得出如今朝庭的形勢,父皇罰了舅舅一家,但並未牽連到別人,連護國公府亦在,其實舅舅遠離朝庭紛爭,也並未不是件好事。」
慕容笑笑看著連玥,最終還是不忍心,斷斷續續的說了一些話,明著是安慰著連玥,但慕容笑笑望著連玥的神情意味分明,連玥怔怔的想著,即便沒有完全明白,卻也有些瞭然。
「話雖這麼說,但是大哥一生奮戰沙場,最後卻落得個被皇上遺棄的下場,也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回京,我光是想想就覺得心酸,想必大哥身臨其境,更無法接受這樣的下場。」連翹並沒有往慕容笑笑的話中深思,拿著帕子暗暗抹淚。
此事知道的人雖然只有表姐,南宮,皇甫墨邪跟舅舅本人,但即是隱蔽的事情,自然是越要保密,這樣才能不傳到葉相的耳朵里,舅舅做這樣的犧牲,不就是為了扳倒葉相嗎?要是再些人知道,難免不會有風聲走露出去。
如今母后為舅舅一事傷神又傷心,實在對病情無異,她點到為止便罷,只要讓她知道,舅舅並不是真正被流放的就可以了,如此一來,她也能寬心些。
連玥握著連翹的手,輕輕拍著,她即知道這件事情並不是如表面所看到的那樣,相信大哥承受這些是心甘情願的,雖然安心一些,但多少還是擔心他們在滄州的日子,到底無法跟京城相比。
「笑兒,你比母后看得看,的確,身居高位,也未必是好事。」連玥順著慕容笑笑的話說道,即使這一次不是真的流放,難不保下一次會不會成真了,伴君如伴虎,就像她,前一刻風光無限,下一刻就被驅出宮,世事無常。
第196章
連翹提出來留在南苑陪著靜心養病的連玥,慕容笑笑又將會武功的玲瓏和性格活潑的盼兒留下來跟雲兒一同貼身伺候著連玥,雖然鳳寧宮的宮人對連玥向來尊敬無比,但宮中形勢突然轉變,人心難測,自己的主子雖頂著個皇后的頭銜,但怎麼說都是出了宮,南苑雖然能住人,到底不及在鳳寧宮時風光無限。
在眾人的眼中,皇后儼然失寵,跟著她的宮人們也前途茫然,孰不知這些人在到了南苑之後,不會生出一絲的異心?
若是沒有,那自是再好不過的,待母后回宮之時,這些陪著她同甘共苦的宮人自然得賞,但萬事險中求,她卻不能沒有一絲的防心,玲瓏有些身手,貼身伺候著會安全,盼兒性格外向,希望讓母后以後的日子快樂一些。
鳳鸞閣
新兒拿著刺繡坐在廊檐下認真的繡著,偶爾抬頭看一下雨,清秀的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成穩。
天巧端著一盤綠豆糕,一邊吃一邊走了過來,探頭望向新兒手中的繡活,眼中閃爍著狹促的光亮:「新兒姐平時安安靜靜的,沒想到也會有情牽的時候。」她笑眯了眼,彎彎的眼眸,宛若上弦月:「現在正逢春天,可不就是人們常說的思春麼。」
新兒面色一紅,拿起繡繃就往天巧的腦袋上打去,怒嗔道:「你這個鬼丫頭,胡說什麼呢,果然是太子妃平日裡太寵愛你了,瞧你這張嘴損的,我不過是繡點東西罷了,什麼情啊思的,你竟也好意思說出口。」
天巧吃痛一聲,委屈的抱著腦袋:「姐姐別把我當什麼都不懂的人看,你繡的這一對可不是鴛鴦麼,再瞧岸邊不是什麼楊柳,而是連理樹,不就說明想要嫁人了麼。」
「我不過是正好繡了這兩樣東西,倒被你想出這麼多來。」新兒對天巧的想像力直接無語:「依我看,是你自己想嫁人了吧。」
「我才沒有……」
「什麼嫁人,誰想嫁人了?」
天巧剛要狡辯,便聽到慕容笑笑含笑的聲音自院外響起,才轉頭,便看到綺羅打著傘同她一起走了進來,沒有看到玲瓏跟盼兒回來,兩人也不奇怪。
新兒放下手中的繡活,覷了一眼身旁的天巧,淺淺笑道:「奴婢是說天巧想嫁人了。」
「才不是呢。」天巧急得一跺腳,跑到慕容笑笑身旁,扶著她慌忙辯道:「太子妃別聽新兒姐姐胡說,奴婢是看新兒姐在繡鴛鴦跟連理樹,所以想著是不是新兒姐想嫁夫君了,哪知她卻賴奴婢想嫁人。」
慕容笑笑聞言,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驀地看向了新兒,面如芙蓉,身似扶柳,肌如凝脂,一襲翠綠的羅祒,素雅而大方,眉宇間,不卑不亢,冷靜淡然,雖為奴婢,但卻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
「新兒,你今年已有二十三了吧?」慕容笑笑問道。
二十三歲,已經是外人眼中的老姑娘了,她習慣她們陪在身邊,卻惶然不覺歲月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