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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42:49 作者: 夜吉祥
他說的字字鏗鏘,連風的胸口頓時憋了一股子氣:「笑話,連城已不是大將軍,如今護國府是我說了算,我才是主子。」
「奴才只認大將軍一人為主。」連管家胸胸挺的直直的,絲毫不被連風話里的威攝所怕,那一股子倔強,倒有一些像軍人之風,想來是在連風身邊久了,耳濡目染,即使為奴,也不畏強權。
連城心生感動:「連管家,難為你這般忠心,只是滄州不比護國公府。」
「將軍,奴才粗賤之人,什麼苦沒有吃過,將軍此次遠去,身邊沒有一個得力之人,奴才殘軀,希望能伺候將軍,夫人與小姐。」他往連城身邊走了幾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許多人都想跟著將軍走,只是他們要養家胡口,丟不得這份工,不似奴才這般孜然一身,望將軍體諒。」
連城連連點頭,如墨般的黑眸望著大門內,他明白府里有不少忠於他的人,他們有這份心已是珍貴,他又怎麼會責怪呢,連風向來自私小心眼,若被他知道府中這些人的心思,怕是日後在府里的日子必不好過。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連管家多費心了。」
慕容笑笑此言一出,也堵住了連風想要發難的心思,太子妃開口,誰還敢違抗?
「不就是個奴才,府里多的是。」連風鼻子哼哼兩聲,撫著林氏進府。
滄州雖說地處偏僻,但卻也不像涼州那般貧寒苦極,而且滄州蒞臨北朝邊境,若能細心,也能打探到不少敵情,所有人都當連城被流放,孰不知他等於是頂著落迫的名義,暗暗觀察著北朝的一舉一動。
誰會去在意一個被朝庭拋棄了的人,如此一來,連城行事只會更方便。
而南宮祺亦跟著連安寧一起去了滄州,即是流放,身上皆不能帶貴重物品,護國公府的東西更是不能帶走,幾乎可以用身無分文上路來形容,即使有南宮祺的幫襯,但南宮蕭一向清廉,能幫的也不多。
這個時候,連安寧卻拿出了數十萬兩銀票來,驚得連城等人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安……安寧,你哪來這麼多銀子?」一個女孩子家家,平白無故有這麼多銀子在手,想讓人不疑惑都難。
除了慕容笑笑與皇甫墨邪,幾乎所有人都露出驚愕的神色,看著連安寧的表情,就跟看怪物似的。
「爹,你別緊張,這些銀子來路很正。」連安寧露出得意之色,將關於凝脂樓的事情一一告知,連城的視線又瞬即轉向慕容笑笑,只見慕容笑笑頷首,一顆心才落了地,再次看向連安寧的眼中,不僅是疼愛,還帶了幾分讚賞。
不過心裡,更佩服的還是慕容笑笑的能力。
「六嫂,能不能算上我一份?」皇甫沉言萬分羨慕嫉妒,乾巴巴的要來參上一腳。
慕容笑笑很果斷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
「你可是皇子,要什麼沒有,何苦還要來分我們這一點小錢,不過,以後你若娶了正妃,可以讓她免費光顧凝脂樓。」對自己人,她還是很大方的。
皇甫沉言臉不由得一紅,卻很快苦了下去,什麼叫一點小錢,連安寧拿出來的這幾十萬兩還不是全部,可想而知她的身家有多豐厚,誰會嫌銀子多,他是皇子不錯,可也不是聖人不是。
「六嫂,你都有六哥贈你的金山,幾輩子都花不完,怎麼就不能讓我分些小錢?」
「我還是喜歡花自己賺的銀子。」慕容笑笑喝著茶,慢條絲理的回道,回眸,與皇甫墨邪相視一笑。
皇甫墨邪將金山送給她沒錯,可是眼下的情勢,內憂外患之下,戰爭難免,與其到虧空國庫,倒不如好好利用那座金山。
何況,金山再大,也終有挖完的時候,坐吃等山空,實在非她慕容笑笑所為。
皇甫沉言如清水般乾淨的黑眸無比哀怨的望著慕容笑笑,那可憐的模樣,就如小鹿般讓人憐愛,想讓人伸手摸摸他的腦袋,說一句「乖」!
慕容笑笑將頭向旁邊偏去,把無視進行到底,皇甫沉言的純淨雙眼,還真是讓人抗拒不了。
有了連安寧豐厚的家底,大家也不擔心他們去了滄州之後會吃苦。
皇甫墨邪派冷雲帶著數十人暗中護送連城,雖然葉相不一定會對沒有任何威脅的連城下手,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慕容威被關入天牢,曾經風光一時的慕容威如今也變得門庭蕭條,即使慕容府出了個太子妃又如何,不過連太子都說了慕容威的嫌疑最大,太子妃還能反了天去?
慕容笑笑明白,皇甫墨邪這麼做是讓外人明白,慕容威下獄是因為他,介時慕容笑笑不為父求情,也只會讓外人覺得她是有心無力,連自己的夫君都不幫自己的親爹,她還能求誰。
至此,並沒有任何輿論直指慕容笑笑。
而皇甫墨邪此行,在不少人眼裡卻落得一個大公無私的形象,即使有那麼一部份人直指他的冷血無情。
葉相得意,連帶著宮中的宸妃也得勢,寵冠後宮,越發的不將皇后放在眼中,而宮裡,最多的是奉高踩低的人,莫說宮中妃嬪,就連一些宮女太監也不將那鳳寧宮放在眼裡。
大將軍被貶,皇后自然也失了勢,加上又在病中,處理六宮之權更是幾乎落在了宸妃手中,她這個皇后,等於形同虛設一般。
因為擔心連城的處境,連玥本應有起色的病情也因為著急而情況變差,皇甫臨急在心裡,卻又不能對連玥明說,也不想將她引到朝堂的糾紛中來,而連玥對皇甫臨的態度,也逐漸冷淡,不說心死,心裡卻總有一絲怨言。
皇甫臨讓慕容笑笑安撫連玥急燥的心情,卻也無用,而宸妃因仗著母家在朝中獨大,在後宮中幾乎是橫著走,對連玥也多般挑釁。
「皇后失儀,苛責妃嬪,毫無國母之風,許是大病已久,就去南苑好好養病吧。」
最後,皇甫臨一道聖旨,將連玥給送出皇宮,搬去了皇郊的一座行宮之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后明為養病,實際上還不是被逐出皇宮思過去了,誰讓她衝撞了宸妃,而宸妃一狀告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素來寵愛宸妃,皇后哥哥又犯下了如此大罪,皇帝可不是要生氣了。
第195章
馬車出宮的那一天,天空下著小雨,灰濛濛的一片,就連人的心情,也跟著陰鬱無比。
皇甫臨站在角樓的最高處,望著那徐徐遠去的馬車,眼中一片痛惜與心疼,胸口像是一把刀在反覆的絞著。
「朕從來沒有在皇后的眼中看到那般冰冷的神情,她恨朕,她一定恨透了朕。」皇甫臨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對著身旁的人說道。
皇甫沉言陪在他的身旁,目光亦一瞬不瞬的望著那輛灰藍的馬車,沒有一絲華麗的裝飾。
「父皇不必自責,母后早晚會明白你的苦心,將她送出宮養病是最好的辦法,否則以宸妃的驕縱,定擾的母后日日心煩,對病情反而不利。」
「唉!」一聲極輕的嘆息聲自皇甫臨的口中溢出,帶著一絲蒼涼,直到那馬車消失在濛濛細雨中,他的視線也未曾移動半分,仿佛要透過宮牆,追隨著馬車而去,說出來的話也多著一分蕭瑟的味道:「朕貴為天之驕子,卻連普通人的生活都過了不,老六即使回到了朕的身邊,但他的心裡終究跟朕隔了一層,朕何償不明白他心裡對朕的責怪,如今,我又要承受著玥兒對朕的恨,朕……」
聲音一凝,皇甫臨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一顆心像被人扔在油鍋里的煎炸一般,更像是吞了一把黃蓮在嘴巴里,說不出的苦,而這樣的苦,也是他親手弄出來的。
綿綿的小雨飄飄灑灑,烏藍的天空如滌如染,氤氳著淡淡的水霧,悠長而又宛若情人間的呢喃。
皇甫沉言側目,靜靜的看著皇甫臨,直到此時,他才惶然明白。
「父皇,你一定很愛母后吧?」
皇甫臨神色有片刻的柔軟,隨即又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愛嗎?
的確很愛,可是他卻不能輕口說於她聽,一個皇帝可以多情,卻不能專情,否則前朝將會盪動不安,更有可能會讓連玥在後宮成為眾矢之的,他如何能忍心。
「恕兒臣冒犯,若是六哥繼位,他斷不會像父皇這般軟弱,立心愛之人為後,卻不給她絲毫的寵愛與呵護。」
「軟弱?」皇甫臨驀然回首,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他,本無痕的眼中流動著淡淡的波紋,皇甫沉言心中猝然一驚,忙要跪下請罪,一雙手卻拉住了他的手,只聽皇甫臨虛弱的聲音傳來。
「除了你六哥之外,朕最喜歡的便是你,因為你善良率真,無欲無求,這後宮之中,最缺的便是這份純真,你會對朕說這番話,是將朕當做父親來看,並非君王,也只有你會對朕說實話,朕……的確很軟弱,人人都道當皇帝好,天下盡在手中,執掌生殺大權,卻不知連最平凡的日子都過不得。」
皇甫沉言面色一松,對皇甫臨越發的敬重:「洛朝數十年來國泰民安,都是父皇的功繼,若換了兒臣,定做不來這些,是以,並不是人人都能當皇帝的,兒臣剛剛言語冒犯,請父皇降罪。」
「奉承的話,朕聽多了,你剛剛那番是心裡話,雖然犯冒,不過朕喜歡聽。」
「當皇帝的確不易,所以也只有從小天賦過人,如今能力非凡的六哥才得以勝任,但兒臣覺得,只要自己有心,不管當什麼,都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父皇因為羈絆太多,所以才會對母后相敬如賓,卻對你不喜歡的宸妃寵愛有佳。六哥鍾愛六嫂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也從未加以掩飾,兒臣甚至會覺得,來日六哥登基,後宮也只會有六嫂一位皇后,寵冠六宮。」
皇甫臨露出震驚之色:「如此一來,笑兒豈不成為後宮女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前朝又怎肯安定?」
自古君王,從未有過只有一位皇后並無妃嬪的事情,實在是因前朝跟後宮向來都是息息相關的。
「六嫂聰慧,心思玲瓏,又怎會任人欺負了去,何況,六哥若真這麼做了,他也斷不會讓六嫂受到任何委屈,至於前朝人心,歷朝先皇只是不去做而已,並不帶表六哥做不到,其實母后的聰穎並不在六嫂之下,否則也無法在後宮生存下來,即便她並不是父皇最寵愛的女人,但身居高位,難保不會有人會眼紅,宸妃便是首當其衝覬覦後位的人,其實如果父皇肯對母后多加疼愛,母后在如履薄冰的後宮之中,必定會過得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