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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38:45 作者: Mr_四銀
海里坐在床上,瞧著他進來,很不好意思:「你去忙吧。」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已經颳了鬍子,換了衣裳了,現在看起來還是很精神的。
「不著急,他們肯定還是要考慮一會兒的。」袁石風說,走到桌前,把桌上一層一層裹著的毛巾打開,裡面居然包著一碗粥,用毛巾包得密不透風,現在居然還熱著,他把粥遞給海里:「先吃了,桌上有藥,吃好了再吃藥。」
海里接過,不敢再麻煩他,催促他:「你趕緊回去談事兒吧。」
袁石風點點頭,這才出去了。
海里搬了把凳子,坐在桌前,把碗放在桌上,打開蓋子,咬了一口,放進嘴裡,咀嚼,吞下。她不敢出去了,怕擾著袁石風談事兒。在房間的角落裡,還放著袁石風的行李箱。
海里吃一口粥就想一下,袁石風明晚就要離開了。
從昨天碰到他開始,一切都跟做夢似的。過得太幸福了,他冒著雨給她回去拿書,帶她去吃火鍋,吃甜品,她打一個電話他就衝過來看她,陪她看病,陪著她掛吊瓶,允許她靠在他的肩上睡覺,他的手枕在她的手下,把她的圍巾緊了又緊,把她送到他得房間,她拍拍床,他就躺在她身邊了……
這一切,多麼多麼值得回味,他走了後,她又得花多長時間來念想,怎麼舍也舍不去的回憶啊。
海里吃著粥想,她到底是明白的太晚了。也許那時候海深對陳家姑娘的感情就是這般吧。
割捨不下的,所以製造一切機會來相愛。
她那時還不懂事,不明白……現在經歷了,懂了,明白了,一想到,就是犯疼的記憶。
袁石風在外頭談事,海里坐在房間裡,吃了一半的粥,吃不下了,把藥吃掉,找來紙,撕成許多的小條子,一張小條子上寫:袁石風,我喝過的第一瓶橘子汽水就是你給我喝的,那時海深跌斷了腿,家裡沒人,我趴在你窗前哭,你開了一瓶汽水放在縫紉機上,我喝了一口就不再哭了。
寫好,對摺,打開他得行李箱,放進他的一件大衣口袋裡。
再寫一張紙條:袁石風,我吃過的所有的玻璃糖都是你買給我的。糖吃下去是甜的,糖紙留下,變成了我的書籤。
寫好,對摺,再放進袁石風另一件衣服的口袋裡。
第三張紙條:袁石風,我想想,覺得這一切都像是隨著命運而走的,大學的時候來到了你的身邊,我難過了,負氣退學了,一逃就逃到了倫敦。我們又相遇了……你說,命運是讓我們越來越遠呢,還是有意讓我們依依不捨呢?
寫好,再放進他的上衣口袋。
第四張,第五張,第六張,好多好多張……
全部放進了他的行李里,藏在好多好多的角落。
希望他回去之後,某一天穿上衣服的時候,發現藏在口袋裡的紙條,每天都發現一張,不要不要不要輕易地忘了她。
可是……不忘了她,他們之間又能怎樣呢?袁石風談好了事,送那三個外國男人離開了,勾著笑,似乎是滿了他意的。走回房間,海里已經梳洗打扮好了,紮好了辮子。袁石風喜歡海里扎馬尾的樣子,清清爽爽,乾乾淨淨。
他進來掃了一眼桌子:「藥吃掉了?」
「嗯。」海里點頭,拿起圍巾,裹上。
「要走了?」袁石風皺眉。
「下午要上課的,不想請假,講師可有趣了。」海里說。
袁石風想著,或許應該把海里早點送出來讀書的,瞧著愛上學的勁頭兒。
「我送你。」袁石風轉身就要去尋衣裳,被海里阻止了,海里仰著頭看他:「不用了。你都沒休息好,你休息著吧,我先回住的地方拿東西再去學校。」一頓,「你明天就走嘛?」
「明晚。」袁石風說。
海里低頭想了想,再抬起頭看他:「明天……我再剝削你一天帶我出去玩,行嗎?」
袁石風自然不會拒絕。
海里裹好圍巾,拿上自己的藥:「那我就走了,你休息著。」
「按時吃藥。」袁石風不放心,叮囑。
「知道的。」海里走到外頭,跟沈炎道了別,合門離開了。
沈炎靠著牆站著,整理合同,看了袁石風一眼:「要我幫你退機票,遲幾天回去嗎?」
揶揄。
袁石風掃了他一眼:「不用。」
最後一天,袁石風坐著晚上的飛機就要回去了,海里就這麼想到了《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第一天海倫凱勒說她要看人,看人們的善良、溫厚與友誼。第一天裡,她和袁石風在白廳大街上相遇了。第二天,海倫凱勒說她要在黎明起身,去看黑夜變成白晝。第二天裡,袁石風陪她看病,她躺在袁石風的床上,與他同枕而臥,她的鼻尖貼在他得胳膊上,滿滿的安全感。第三天,海倫凱勒說她要在現實世界裡,在從事日常生活的人們中間度過平凡的一天,安靜地等待眼睛重新失明。第三天裡,海里打算帶袁石風去坐倫敦眼。
海里覺得可惜,倫敦眼應該在晚上去坐,到了晚上,倫敦眼會發出巨大的藍色光環,特別耀眼,倫敦眼離她住的地方近,就在泰晤士的南岸,一到晚上,就能從窗口看到這個冒著藍光的光環。海里坐過一次,一個人坐的,同一個艙里還有一些其他人,記得清楚,三個男孩四個女孩,到達最頂層,他們舉著相機拍照,海里安靜地站在旁邊,想著,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和袁石風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