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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38:45 作者: Mr_四銀
    黑暗中,明明離得這搬近,她卻也不敢靠近他一步了。

    「我長大了這麼多歲。可是我好像一直在等著機會來找你,找到你了,我就一直等著你喜歡我,一直等著,然後發現在我用力長大的這些年歲里你已經喜歡別人了。你喜歡別人了,那我怎麼辦?」說到後面,海里控制不住了,在黑暗中,在黑暗中的他的面前哭起來。

    「啪」

    房間一下子就亮了。

    袁石風把燈打了開來。

    亮光中,他們站得這搬緊,她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他緊皺著眉,好幾次想說話,喉結滑啊滑啊,卻是什麼也沒說,海里總覺得他的眼裡也蓄著眼淚,不知道是她眼花了還是燈光打在袁石風眼裡的倒影。

    袁石風走上前一步,又靠近了她一些,微微彎下腰,和她平視了。

    她哭著,抬起眼皮,眼皮一上台,眼淚就一連串一連串地掉下來,袁石風用大拇指的指腹抹掉她的眼淚,他的聲音真沉,竟讓海里有些絕望。

    袁石風說:「海里……你還小……」

    你還小……

    「我不小了。」海里說,認真地看著他,她那麼具有勇氣,「袁石風,我還喜歡你,你能不能也喜歡我?我想挽你的手,想站在大馬路上親吻你,想跟你做愛。」

    袁石風皺緊了眉毛:「海里。」

    海里緊緊地盯著他:「你也喜歡我,對不對。當初你中考,其實是你故意考砸的,對不對,如果不是袁爸出事,你就會留在島上,不會出去讀高中了,對不對。」

    她牢牢地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他把手垂下,重新站直了身子,離她又遠了一些。

    他蹙緊了眉毛,抿緊了嘴,在巨大的沉默中,他閉了閉眼,又睜開:「不是。」

    兩個字,雖輕,卻重。

    這般直白。

    海里一下子就啞然了,連失聲痛哭也做不到了,半張著嘴,眼淚自動就掉了下來,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瞧著她這樣的模樣,袁石風心疼得厲害,蹲下來,到底想是要抱抱她的,把她的眼淚都擦乾的,又覺得這樣做不妥。

    極不妥。

    兜里的手機又是一陣震動。

    袁石風把手機拿出來,又按了拒絕接聽。

    手機上顯示著好多未接電話。工作號。

    海里低下頭,用手背把眼淚通通抹乾,徑直走回房間,關上門,反鎖。

    袁石風站在門外,擔心:「海里,開門。」

    裡面隱隱傳來哭聲。

    他放心不下,手機在兜里又是一陣震動,袁石風不耐煩地接起,電話那頭嘈雜,袁石風聽不清,但是說話聲突然變成了沈炎破口大罵:「你怎麼才接電話!」一頓,也不說廢話了,「快過來!出事兒了!機井吞了兩個人!你快過來!」

    袁石風掛了電話,緊閉的門,隱隱傳來的哭聲。

    袁石風一咬牙,拍拍門:「海里,我現在必須要出去。明天早上回來,你乖乖待在家裡,等我回來再說,嗯?」

    門內毫無反應,哭聲依舊。

    袁石風又站了一會兒,狠下心,離開了。

    ……

    於是,這也成為袁石風這輩子,最難釋懷的事情。海里覺得,人真是奇怪啊,平時怕黑,可是人一傷心起來,多黑都不怕了。

    晚上八點,接到了王冬的越洋電話,倫敦那邊正是中午十二點,陽光當頭,王冬在電話那頭說:「海里,生日快樂啊。」

    海里坐在床上,沒開燈,聽著電話,沒吭聲。

    王冬覺得不對勁兒,又喚了她一聲:「海里?」一頓,「怎麼了?」

    海里說:「我跟他說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在王冬的沉默聲中,海里的眼淚一連串地往下落:「我問他,當初中考的時候他是不是故意考砸的,他說不是。所以,我想了想,我自作多情了八年。我以為他也喜歡我,所以會為我故意考砸中考,如果不是袁爸出事,他就會為我留在島上……結果今天他跟我說不是……」

    海里有些委屈,用手背擦著眼淚:「他說我還小……所以他真的一直把我當妹妹啊。他真的對我只有親情啊,可是我想不通呀,愛情到最後就是親情,我們已經到這一步了,怎麼就覺得不能跟我談戀愛了。」

    王冬就靜靜的聽著。

    海里一邊哭,一邊說,一邊擦眼淚,到最後,聲音伴隨著抽泣聲,聽不清楚,但她還是有很多話想說:「他跟我說不是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完蛋了。我也不知道完蛋什麼,但是……就是覺得自己完了……」

    海里在房間裡哭著。同樣晚上八點的高速公路上,袁石風快速地通過收費站,沈炎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到哪兒了?」

    「過收費站了。」袁石風回答,瞟了一眼後頭的車子,轉方向盤,超車,踩下油門,開始飆速度。明晃晃的燈光在他得臉上疾馳而過,「現在什麼情況。」

    沈炎必須要扯著嗓子才能讓袁石風清楚地聽見他的聲音:「上面那個人估計保不住了。太他媽的傻了!小孩子先掉下去的,大人急啊,腦子也不動的,腰上綁了一條繩子,就讓人把他放下去撈小孩了,那機井口子就這麼點大,把這麼一個大人放下去,放下去就卡在井身里了,上頭的人開始拉繩子,繩子鬆了,大人直接就頭朝下掉在裡頭了。現在消防隊趕過來了,正在商量方案,難度就在也不能直接割機井,下頭都是水,一割,一震動,倆人就一起往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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