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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38:45 作者: Mr_四銀
海里長得醜。好像已經在他們的腦子裡根深蒂固了。
石風埋怨袁娘:「海深不是她哥嗎,為什麼不改海深的衣服?」
袁娘踩著縫衣機,踏板一扇一扇的,滿屋子的嗝噠嗝噠聲:「海深那調皮娃子,小時候穿的衣裳哪件不是被他摔破了洞的?海里還能穿嗎?」
袁娘是村子裡出名的巧手裁縫,連她都補不來的衣服褲子,可見也只能扔了。
袁娘剛數落完海深調皮,海深還真調皮大發了,跟人比賽爬樹,腳一滑,從樹上掉在地上,硬生生把腳給摔折了!袁石風載著又哭又叫的海深往家騎。騎到家門口,大叫:「李媽李伯!」
李媽正在燒飯,圍著圍裙舉著鍋剷出來,看著海深翹著一條腿,臉上都是血痕子,嚇得鍋鏟掉在了地上:「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啊!」聲音都推著一絲哭腔,立馬把屋裡的李爸叫出來,「老頭!快出來!出來啊!」
李爸出來一看,愣了三秒,衝上去揮著巴掌要揍海深:「死小子!跟人打架了?!」
袁石風趕緊解釋:「爬樹,摔下來了。腳不會動,估計摔折了。」
李媽心疼,推了李爸一下:「快送去赤腳醫生那裡看看啊!」
李爸上來,推著自行車把手,跟石風換了位置,蹬了一下腳踏板就風風火火得往前騎去:「石風啊,晚上我再把自行車給你送回來啊。」
李爸踩著自行車載著海深走了。李媽著急地站在原地,伸長脖子看著,看著看著,突然一拍腦門:「死老頭沒帶錢!」她一邊扯下圍裙,一邊往屋子裡跑,抓起錢包又跑出來,估計是著急瘋了,把揉成一團的圍裙塞進袁石風的手裡:「我給他們送錢去啊,石風啊,幫我照顧一下海里啊。」
沒等石風回答,急匆匆地就跑。
石風捏著一團圍裙有些反應不過來。一直縮在籬笆後面的海里一點一點地磨蹭過來,站在石風面前。石風的目光向下45°角移動,落在海里的臉上,海里的嘴巴一點一點地往下垂掛,鼻翼一張一張。
她要哭了。
1,2,3。
「哇!」
果然,哭了。
海里張著嘴巴,仰著腦袋看他,石風從上往下看,看到了她張大的鼻孔。
海里痛哭流涕:「我哥哥是快要死了嗎!」
石風氣定神閒:「是的。」
海里哭倒在他面前。石風乾脆利落,把圍裙往海裡頭上一蓋:「你先哭著。」
拍拍手,轉身就往家走。
袁娘去別人家量衣服去了,袁爸還在外頭開貨車沒回來。石風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開門回家,故意沒關門,拿出作業本坐在縫衣機上寫作業。家裡只有一張飯桌,飯桌擺放的位置光線暗,寫作業不方便。縫衣機擺在窗口,陽光能照進來。袁娘不踩縫衣機的時候石風就會趴在上頭寫作業。
海里還哇哇的哭著,嗓門可真大。過了一會兒,哭聲慢慢地近了,近了,她走到石風的窗前,踩著石頭站在上面。石風抬頭瞟了她一眼,窗戶外只露著海里的腦袋,她把整張臉都貼在窗戶上,鼻子貼著窗戶,扁了,嘴唇貼著窗戶,扁了----整張臉像攤開來的烙餅。
一張巨大的烙餅粘在窗戶上哭得慘絕人寰。
石風放下筆,站起身,從廚房裡拿來了一瓶橘子汽水,橘子汽水在島上是稀罕物,小孩子最喜歡喝,袁爸每次開貨車回來就會買個一箱,喝完了玻璃瓶不能丟,還得拿回去回收。石風把汽水鐵蓋掀開,「呯」的一聲把瓶子放到縫衣機上,依舊沒看海里一眼,坐下來,繼續寫作業,於是窗戶上那隻巨大的烙餅眼巴巴地看著冒著泡的橘子汽水,哭聲戛然而止。
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再過了一會兒,海里慢慢地蹭過來,站在縫衣機旁,兩隻手抓著縫衣機的邊緣,腦袋抵在手背上,眼巴巴地看著石風,叫他:「石風哥……」
等待著石風的回應。
石風沒抬頭,沒說話,用手把橘子汽水往她面前一推。海里的眸子立馬亮了,踮起腳尖,雙手捧過汽水瓶,仰頭就猛喝了一口,舔著嘴唇,一邊喝一邊在牆邊的小板凳上坐著了,還真沒再哭鬧一下。
趕在晚飯前李爸李媽帶著海深回來了,李爸把自行車推進袁家的院子:「石風,我把你的自行車停在院子裡了啊!」
聽見李爸的聲音,海里丟下喝光的汽水瓶就跑了出去:「爸!」一溜煙地小跑,撲在李爸的大腿上,「哥呢?」
李爸一把將海里抱起,瞧著她哭花的臉,用手抹了抹:「在家。」
石風也出來了,問李爸:「海深怎樣了?」
李爸的表情稍顯怪異,像是在遮掩什麼,揮揮手:「沒事兒沒事兒!」
石風覺得奇怪,跟著李爸去李家看望海深。一進屋,就瞧見海深的左腿被筆直地裹起來,右手吊了繩子綁在脖子上。一看到石風,海深躺在床上哇哇哭嚎,似是有千萬委屈要說。
石風更是奇怪,海深跌下來的時候右手也沒事兒啊,怎麼現在也折了?
李媽看著李爸縮頭縮腦地進來,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死老頭子!騎自行車都不會騎!本來兒子只是傷條腿的!你這一摔,倒好啦,把他手也摔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