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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04:32 作者: 青文木
    偏偏肖葉白不能說不能言, 甚至不能拒婚更不能體現半點不滿。他好不容易才被從刑房裡放出來,裡頭的手段他已經見識過了, 哪敢再對皇帝陛下和大長公主有半點忤逆?

    唯一的念想, 就是趕緊成親趕緊出京, 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皇帝陛下也在。自然沒人敢給皇帝陛下敬酒灌酒。於是楚江離高坐,遠離一切喧囂。

    其實拜堂的時候,楚江離就想扯了穆童的蓋頭阻止。然而甚至只要一想到穆童會有什麼反應, 楚江離就什麼都不敢做了。

    一直忍到了酒闌人散, 肖葉白踩著虛浮的步子往問路居的臥房走去。

    楚江離固執的跟在後頭,不遠不近, 盯著肖葉白進了新房, 而他則立在窗下。

    聽牆角這事做得不對。尤其還是聽新婚夫妻的牆角, 可楚江離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聽到什麼,還是想要確認什麼。

    穆童不知道牆根底下還站著個傻子。

    她蓋頭早就自己掀了,只是望著眼前這個雙喜臨門的新郎官。

    新郎官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喜悅,許是喝了點酒,腦子也迷瞪了,盯著穆童的眼神甚而有些陰狠。

    穆童噗嗤笑了,才不管什麼新婚規矩,站起來走到肖葉白面前,隨手取了桌上原本應該用來掀蓋頭的如意,挑起肖葉白的下頷:「怎麼,駙馬爺,這是對本宮不滿?」

    肖葉白眼中的屈辱一閃而逝,到底垂眸:「不敢。」

    穆童輕佻的用如意順著肖葉白的下頷往下劃,滑過肖葉白的脖頸,滑過他的胸口,最後落在左胸前:「其實你也可以拒絕的。這親既然你不想成,本宮也不強求。」

    肖葉白一動不動,捏緊拳頭:「大長公主多慮了。」

    「哦,對了。」穆童甚至沒順著肖葉白的話往下說,而是自顧言語,「不答應我,你就要在刑房裡待到地老天荒。那暗無天日的日子喲,怕咱們的狀元郎受不住呢。」

    肖葉白的胸膛狠狠起伏一下,又歸於平靜。

    「你果然很沉得住氣。」穆童笑意盈盈,語氣中竟然還頗為讚賞,「你忍得,又有心思。當初也曾躲過,也一樣被你躲過去了。」

    科舉泄題一案里,肖葉白有的可不僅僅是軟弱不願出首。以他和高鑫之間的關係,最終高鑫兜進去了,他卻清白無辜沒有受到半點牽連,換個別的人怕都做不到他那麼乾淨。

    「本事麼,你確實有。」穆童搖頭,「老實說,我曾經是真的很看好你。」

    肖葉白安靜:「大長公主謬讚。」他靜了一下,沒忍住到底說了一句,「罪臣本以為,以大長公主的眼光,這天下間除了聖人,再沒人能入大長公主的眼裡。」

    穆童笑彎了腰,笑得手裡如意都拿不住,抖啊抖的,不得不放在一邊去:「哎喲,你這話說的,怎麼我聽著這麼酸呢?」

    「不敢。」肖葉白低頭,「罪臣懦弱,不敢與聖人計較。」

    穆童笑得肚子疼:「你確實不敢計較。何況,你話也沒說錯,你這麼一個東西,哪配與楚江離並論?」

    肖葉白的臉青青白白,最後憋得紫脹,從牙縫裡往外擠道:「罪臣自知淺陋卑微。」

    穆童嗤笑:「少給我裝這個。你那點小心思別以為本宮看不出來。不過是不跟你計較罷了。本宮要離京,就只能借著你的名頭。你既然得了駙馬的頭銜,承了本宮的便利,那就老老實實的給本宮做事。」

    肖葉白眼看著大長公主坐在桌旁,開始擺弄酒壺,從裡頭往外倒酒。他心裡說不上是涼是熱,是冰是燙,只牢牢盯著大長公主那雙不如一般女子細膩的手。

    穆童倒完酒,推了一杯到肖葉白面前:「來喝吧。這可是合卺酒。喝完這個,你與我才是真正的夫妻。」

    肖葉白的手觸到酒杯,顫了一下。他倏然抬眼,望著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到底為何執意要今夜離京?」

    穆童微笑:「本宮需要向你解釋?」

    肖葉白握住酒杯,輕輕轉了幾圈:「罪臣,只是想知道個明白,如此,才能好好的配合大長公主。」

    穆童點點頭,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顯出幾分煩躁:「原本是想要明兒一早走的,可說到底,我還是有些顧慮,就想不如今晚就走,也沒人會知曉我的意圖,也沒人能攔得住我。」

    肖葉白聽著穆童模糊的話,忽然大了膽子問:「大長公主在躲聖人?早早的離開安京,不聲不響的,不只是別人不知道,聖人也不知道。」

    穆童猛地凌厲喝止:「少在那邊胡說八道!」

    肖葉白終於露出今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小小的,帶著幾分輕鬆愉悅,卻又有幾分古怪的笑:「罪臣懂了。」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往上飛揚,「大長公主,咱們快把這杯合卺酒喝了吧。喝完酒,咱們就上路。」

    穆童正要拿起酒杯,肖葉白卻把自己手裡這杯塞進穆童手裡:「大長公主,咱們應當互換杯子,來喝合卺酒。」

    穆童把肖葉白的酒杯執在手裡,也把自己剛剛拿過的杯子推給肖葉白:「既然如此,駙馬爺,咱們來喝吧。」

    肖葉白將合卺酒一仰而盡,之後便死死盯著穆童。

    誰知穆童只做出要喝的動作,卻在葉小白喝完酒後又放下了杯子,唇角流瀉笑意,望著肖葉白:「看來,你今天確實當不成這個駙馬了,肖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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