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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04:32 作者: 青文木
    穆童無言。

    楚江離攢了力氣,好不容易才站起來:「西朔吧。我回去就擬旨。」他撐著桌子,轉身,邁出去的第一步虛浮,「肖葉白,不是良人。可以換人嗎?聞青,其實還不錯。若我給你和聞青賜婚……」

    把自己心愛的娘子讓出去,這話說出來都是在把楚江離凌遲。可即便如此,楚江離也得說。總不能真的讓肖葉白糟蹋了穆童。

    「南安。」

    「西朔!」楚江離再不敢討價還價,走得狼狽不堪。

    穆童直到再聽不見楚江離的聲音,才頹然坐下。她一直緊緊抓著桌角的指甲都劈了。心裡絞得難受。

    她顫著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想要喝口茶掩住自己的傷心,不想卻在杯沿嘗到了血腥味。

    穆童眨眼,失神的眸子掃過桌子,掃過地面,才注意到那幾點刺目的血跡。是楚江離到底沒能徹底掩飾住的。

    穆童的手指擦過杯沿,沾了楚江離的血,放進自己口中。

    是苦的,是澀的。可即便過去了一陣,那血依舊是熱的。

    那一夜,穆童被肖葉白噁心到了,腦子都跟著炸,自然而然的遷怒在楚江離身上,連楚江離也一起怨恨起來。

    可只要沉下心來細想,就明白楚江離不是那樣的人。

    在外的時候隱瞞身份,楚江離即便想與她親近,也是自貶為面首,便是把她捧在手上心上。原是別人齷齪,又與楚江離何干呢?

    可對於穆童來說,這又是一個機會。一個她寧可暫時傷了楚江離,也要利用的機會。

    她得成親,她要去南安州。這是無論如何都必要做的。

    為的,其實都是楚江離。

    誰讓她穆童得了楚家的恩,是大長公主呢?這重身份已經註定她不可能給楚江離回應。那就另外做點別的吧。至少,她想讓楚江離輕鬆一點,想讓他江山穩固,想讓他能得到一個如臂使指的朝堂百官。

    其實從另外的意義來說,肖葉白是個人渣,倒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起碼。

    穆童笑了,她利用起來再沒顧慮,更不必擔心誤了一個好人。

    穆童慶幸,那一夜楚江離沒衝動上頭殺了肖葉白。

    至於她心底那一點遺憾,那一夜楚江離沒殺了肖葉白,完全可以被徹底忽視,仿佛一點痕跡都沒有似的。

    一夜安眠。

    穆童自覺睡得很好。

    計劃已經定下,事情總要往前走的,楚江離那個難纏的被徹底搞定了。

    穆童當然理應一夜安眠。

    於是她精精神神的換了一套青綠色的裙子,嫩得仿佛枝頭最新鮮的葉片。直奔那座特殊的刑房去。

    她沒注意的是,知南目送她出門的時候,眼中全是心疼。他一度都在想,先帝留下的遺命是不是錯了。可這不能想。

    穆童可不知道知南的糾結,她跟只鳥兒一樣歡快,連進那間所有知道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刑房時都哼著不成調的曲兒。

    刑房之主才被這位主兒連累的在御極殿跪了一晚上。此時再見人只覺得心裡苦,腿上疼。

    可沒辦法,供著這位,堪比供著皇帝陛下。

    「穆首領。」畢恭畢敬,刑房之主不敢出半點差錯。

    穆童輕輕巧巧的頷首:「玄魈,近來可好?之前我手底下好幾個都得你照顧,我還沒來謝你呢。」

    玄魈聽見這話心裡直打突,只能低著頭一言不發。之前穆童被拐子抓走,黑風衛沒能跟住,把人丟了。穆童被找回來後皇帝陛下就把黑風衛那幾個丟到刑房來。

    穆童雖然沒往外撈人,但心裡肯定是不大樂意的。她又不可能跟楚江離起爭執,最後倒霉的可不就是身為刑房之主的玄魈了麼。

    幸好穆童沒抓著這個不放,還親和有禮的跟玄魈搭話:「咱們兩個可是同僚,我管外頭情報探聽,你管內里查察刑訊,地位相當,你實在不必每次見我都像低我一頭似的。到好像我多嚇人一樣。」

    「玄魈不敢冒犯大長公主。」刑房之主與黑風衛首領地位相當,但玄魈跟大長公主可是天壤之別。

    穆童頗為沒趣的撇嘴:「我是來見肖葉白的。」

    「是。」玄魈瞭然,親自把穆童帶到肖葉白的牢房就離開了。

    穆童站在牢房外欣賞了一會兒,才出聲:「肖葉白,幾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一灘爛泥似的血葫蘆聽見聲音一骨碌爬起來,飛快的趴到牢房的鐵柵欄前,伸出手就想抓住外面小娘子的腳:「大長公主饒命!大長公主救我!」

    穆童往後退了半步,就讓肖葉白的手哪怕伸直了都挨不著她。她聲音里還帶著笑,聽起來就充滿愉悅:「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得罪了我。見了我不先道歉,怎麼還先求救了?」

    肖葉白趕緊給穆童磕頭,砰砰砰的磕在牢房地上,地面立刻就見了血:「罪臣知錯!求大長公主原諒!」

    「原諒你也不是不行,就看你的表現了。」穆童瞧著肖葉白這個樣子,厭煩得很。她想,果然真的很難跟這麼個玩意兒相處,看一眼都嫌厭惡。

    「大長公主只管吩咐!罪臣定全力以赴。」對於肖葉白來說,突然出現的大長公主就是救命的那根稻草,必要用盡全力抓住。

    穆童又往後退了兩步,皺眉,到底還是問出那句話:「你現在還有沒有膽子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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