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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9:04:32 作者: 青文木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知南回來,垮著臉跟穆童點頭示意。

    穆童惡狠狠瞪了楚江離一眼,這才放娘子們徹底散了。

    知南識趣得很,帶著一眾侍從宮人也都走得乾乾淨淨,只留下大長公主和皇帝陛下兩個。

    穆童氣不打一處來,沿著湖邊轉磨磨的走了幾趟,腳底下一歪差點栽到湖裡去。

    楚江離緊忙把人抱住,圈著人就近回了閱香苑:「你生氣就生氣,折騰自己幹嘛?難不成也要到湖裡去泡個冰水?」

    穆童氣哼哼的冷笑:「我倒是想把你踹湖裡去泡個冰水,不然我見你腦子有問題,八成灌滿了漿糊,昏頭漲腦的淨幹些糊塗事!」

    楚江離對穆童的責罵倒是自在得很。

    內堂里人散了,東西還沒撤。楚江離坐在穆童的位置上,逕自拿了穆童的筷子,挑挑揀揀了些穆童的剩菜墊進肚子。還不忘給穆童倒杯熱乎乎的酒,遞到人嘴邊。

    穆童就著楚江離的手喝了,氣可沒生完:「你能耐了啊!弄個腦袋從二樓丟下來,把人踹湖裡也就算了,定什麼謀刺罪?好不容易我給你都化解了,好麼,原來你在門口也等著我呢!要不是我留個心眼讓知南提前看了,那些娘子們是不是就要在我公主府里再看一場皇帝陛下刑囚逼供的戲碼?」

    楚江離老神在在,又給穆童倒酒:「潤潤嗓子再說。」

    穆童第二杯下肚,繼續:「你知不知道要是都讓你干成了,你就要在那些娘子們的心裡留個暴虐濫殺的名聲!」

    「那不是正好。」楚江離看穆童臉上已經泛起坨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多了酒有點醉。他一把拉過人在自己腿上坐下,「想來也沒人要跟著一位暴虐濫殺的人過日子。」

    穆童腦袋暈乎乎的,坐在楚江離硬邦邦的腿上,挪了挪屁股,把自己坐得舒服點,順手給了楚江離一個爆栗:「這名聲好聽?你還真樂意往自己腦袋上扣。」

    楚江離滿不在乎:「我本來就是不擇手段的暴君,這不是天下公認的嗎?」

    「哪個天下公認!」穆童氣不打一處來,「誰這麼不開眼敢這麼看你!」

    楚江離失笑:「你急什麼?你不是應該最清楚,這滿朝里朝外的,都是怎麼評價我的。弒父陷兄,篡奪帝位,暴虐專權……左不過這些詞罷了。」

    穆童啞然。她的確最清楚。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打楚江離登基以來,朝中上下都是怎麼傳言的。甚至還有好多話,比楚江離說的這些更過分的,她都沒告訴給楚江離知道。

    她曾經以為,時間會證明楚江離是個好皇帝,會讓那些人心服口服,不再編排楚江離。然而三年過去了,楚江離的名聲並沒有好上一星半點。哪怕他再有能力,身為帝王做得再好,也不妨礙那些人在底下胡亂編排。

    楚江離眼睜睜看著穆童紅了眼圈,再沒半點悠閒,直接慌了手腳:「你怎麼了?別哭啊!」

    穆童許是多了酒,向來樂呵呵的模樣都沒了,只剩下滿肚子的委屈憋悶。她昏沉沉把腦袋倚在楚江離肩窩,半晌不願意抬頭。

    楚江離感覺到自己肩頸濕了,熱辣辣的女兒淚燙得他又心疼又熨帖。

    「你根本不是那樣的人。」穆童憋屈嘟囔,「他們都不懂。」

    楚江離撫著穆童的發:「你懂就夠了。」

    穆童蹭著楚江離的頸子悶悶的:「不夠。應該讓更多的人懂。你值得。你從少年就為天下安定征戰,如今又為天下富足辛勞。他們享受了你做的一切,卻在背後詆毀你。」

    「無妨。」楚江離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穆童的頭髮,聲音里有著從未在別人面前展示過的輕柔,「有個暴君的名聲也是好事,至少我做事的時候,他們不敢不聽。倒是不用擔心他們陽奉陰違。」

    「傻!」這是穆童對楚江離的評價。

    昇平大長公主的賞花宴後,眾人等了又等,沒等來封后的旨意。

    倒是有人等到另外的消息。

    一個出自太后興慶殿的懿旨,進了長平侯府,稱長平侯府里的五娘子不守婦德,不敬尊長,教養有缺。跟著懿旨一起的,還有兩個宮裡出來的嬤嬤,說是專門指派教導張五娘子的。實際上日日把人折騰得夠嗆,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何況背上這樣的名聲,張希茹以後婚嫁都難,可沒人敢聘被太后親自訓斥了的娘子做媳婦。

    另外就是皇帝陛下近來心情不大好。

    往日裡空吃勛祿並無實職的幾個都被他拎來天天上朝。天不亮就得起來,忍著天寒地凍來回奔波,一個不好還要被皇帝陛下罰俸。如長平侯張高原,一口氣被皇帝陛下罰了一年。

    再一個尚書省里也恰出了點紕漏。皇帝陛下當著滿朝的面把摺子甩在尚書左僕射賀成的臉上,把個一國宰相訓得面如土灰。

    別人都以為張高原被針對理所當然,賀成是倒霉吃了瓜落兒。

    唯有賀成心裡有數,外頭撐著架子,回家就把賀瑾娘招來:「瑾娘,如今來看,這皇后之位怕是不太容易。不如就此作罷,阿耶再給你另尋良配吧。」

    賀瑾娘不似一般娘子提及婚事便嬌羞不言,大大方方的與父親商議:「阿耶是被女兒連累了。不過這也未必是壞事。」

    「怎麼說?」賀成不解。

    賀瑾娘盥洗素手,將茶具擺了滿桌,靜然為父親烹茶:「那一日宴後,聖人記住的除了張希茹,不就是女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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