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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35:30 作者: 聞喵姑娘
「你不是要出國了嗎?」張佳韻伸手摸了摸他臉頰,溫柔地說。
張景眼睛有些濕潤,他搖搖頭:「我暫時不走了,沒看到您好起來,我哪也不去。」
「醫生說我再養兩個月就好了,你不必擔心我。既然你不願和他斷,阿婆不勉強你,可我想讓你答應我,出國這幾年你別再見他了。」
張景猛地瞪大眼睛,聲音發顫,一字一句反問:「這和與他斷掉有什麼區別?」五年不相見,他怎麼好讓簡岷等他一個五年。
張佳韻疲憊地閉上眼睛,緩緩說道:「你說過你相信他,只是不見面而已,你們的感情就不在了嗎?」
張景突然覺得這樣阿婆太陌生了,他啞聲說:「您這分明是強詞奪理,感情在又如何?他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卻為了您的考驗,對他不理不睬五年,這樣對他不公平,哥哥也會疼的。他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可以向您撒嬌,向他撒嬌,他沒有!他只有在我這裡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您卻讓我這麼傷害他,您不可以這樣。」張景有些哽咽,他怎麼可以那麼對簡岷。
張佳韻痛心地說:「你不願傷害他,那阿婆呢?我裝傻裝了兩年,現在我不願再裝了,阿婆只求你這一件事,你都做不到嗎?阿婆只是想你能快快長大,阿婆也不想這麼逼你的啊。」
長大?
「小時候,即便讓七歲的我每周在兩城之間奔波,您都不願意來江城照顧我。您知道嗎?每個周日下午,你把我送上車,我就坐著哭兩個小時,從淮城一路哭到江城,明明是同樣的一條路,一來一去對於我而言卻天差地別。」
「後來我長大了些,終於不會再為離開家哭了,您又覺得我太粘著您,總想把我往外推。成年以後,您以我是成年人不該總向您撒嬌為由,時不時冷著我……可小時候,您明明告訴我,不可以總哭,哭多了就會變成苦的,我要多撒嬌,多笑,這樣才可以一直甜甜的。這話我記住了,可您卻忘了。」
「您一直在逼著我長大,可我究竟長到多大,您才滿意呢?」張景哭著說出最後一句話,他究竟得長到多大啊?
張佳韻聽得淚流滿面,她激動地抓住他胳膊,一遍遍地問:「景景你在怪我是不是?其實你一直都在怪我,我是不是不該醒過來?」
最後一句話一刀剜在張景心上,他在做什麼?他居然和剛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阿婆爭論不休,居然用言語刺激阿婆,他真是……罪大惡極啊。
張景連連搖頭,「不,不是!阿婆我錯了,我沒有怪您,我剛才說錯話了。」
老太太心疼地摸他的臉,「景景……阿婆對不起你。」
張景抓住她的手,眼裡含著淚笑起來,他輕聲說:「我答應您,都答應您。我去弄點水給您喝,您別哭了。」說完他站起來,失魂落魄地出去了,一打開門就看見了簡岷,他連看都不敢再看對方一眼,匆匆走掉。
簡岷沒有去追他,只是看著病房裡的老太太,他問:「我可以進來嗎?」
張佳韻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進來吧。」
簡岷關上房門,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開口:「您真覺得那樣做是為他好嗎?」他在門外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您這麼做,無非是讓他提前吃苦頭,一些沒必要吃的苦。等他嘗夠了,麻木了,對痛苦不再敏感,就可以當作他不會再痛了嗎?」
「他的內心較之同齡人成熟太多,只想在愛的人面前歇一歇,您連這點權利都要剝奪嗎?我也想問,他究竟成長到什麼樣子您才滿意呢?把他一個人扔在國外,這樣您真的放心?您可以不喜歡我,只是您不能因為不喜歡我就用這種方式懲罰他。」
「簡先生,」張佳韻平靜地看向他,「您是在質疑我做錯了嗎?」
從小簡到簡先生,簡岷知道,他和老太太之間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您沒錯,您不過是認為,景景除了自己誰都不應該依靠,煢煢孑立,孤身一人,而我,卻想成為他的依靠。」
「景景十三歲遇到我,從他十六歲起我就陪在他身邊,過了今年八月,他就二十了,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有顆少年之心。您逼著他成長,我只想好好護著他,陪他慢慢長大。哪怕他長到三十歲,四十歲,在我面前他能笑得像個孩子就夠了。」
「還有一點您說錯了,景景就是景景,誰都不能代替他,他還有您,我只有他了。」
「簡先生……」張佳韻深吸一口氣,「我累了,你出去吧。」
簡岷臨走之前說道:「我從未見過誰能像景景一樣,吃過那麼多苦,笑起來卻像是從蜜罐里泡大的一樣。」
他輕輕地關上門,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聲順著門縫兒溜出,鑽進他耳朵里。
張景不見了,簡岷出來後找了許久都沒有發現他。
章夢瑤這段時間也過得格外痛苦,一閉眼就是老太太的臉,睡也睡不好,在她媽家住了幾晚,有些擇床,吃過晚飯只好又打車回家。
她下了計程車,還沒進小區,突然聽到喇叭聲,下意識尋聲看去,只見一輛跑車飛速朝她駛來,章夢瑤嚇得尖叫起來,車子還差一點就撞到她了,大概是車裡的人猛打了下方向盤,跑車擦著她衣角過去了。
章夢瑤嚇得跌坐在地上,衣服被汗打濕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氣,還在回憶剛才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