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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28:41 作者: 木子萌
「你知道錯了嗎?」沈宜修也被淋了一身水,寒氣逼人地問道。
這時候衝下來的水已經變溫了,但是陳冉的身體還是在發抖,他掙扎了兩下,沒有掙開沈宜修的手,一時氣急,身體好像已經不受大腦控制,而大腦自己好像也失去了控制,就像一頭失控的小野獸一樣,猛地朝牆上撞了過去。
沈宜修反應夠快,一手把他往後拉,一手探過去墊在冰冷的瓷磚上,陳冉的頭重重撞上他的手心,那力道之大,讓沈宜修的手一陣鑽心的疼。
這要是在牆上撞實了,陳冉非腦震盪不可。
「我就是故意的!你煩了怎麼不讓我滾!」陳冉的頭抵著沈宜修的手,不甘心地又撞了兩下:「你怎麼不讓我去死!」
沈宜修猛地把他拉回來,按在洗手台上。
陳冉掙扎著抬頭,看見鏡子裡自己狼狽的樣子,全身赤-裸,亂七八糟的頭髮上濕漉漉地往下滴水,皮膚因為長時間的睡眠不足而黯淡無光,一雙眼睛布滿血絲,眼眶水腫擠得眼睛都變小了一圈,眼底青黑一片,嘴唇上起了一層白皮,被水一泡,都起了皺,真難看。
他也從鏡子裡看見沈宜修站在他身後,正在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的扣子,那張他熟悉至極俊美非凡的面孔陰沉又危險,看來自己真是把他氣得不輕。
陳冉臉上浮現出一種輕蔑又自嘲地笑容,心中升起一種詭異的報復又自虐的快感,雖說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報復沈宜修什麼。
他從鏡子裡一眨不眨地盯著沈宜修:「我這幅鬼樣子,你都吃得下嗎?現在還真是不挑啊。」
那樣的笑容和那句輕飄飄的話電了沈宜修一下,使他馬上停下了去脫衣服的手,他剛剛真的是氣急了,忍耐了這麼多天的欲望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在身體裡圍繞成一張滾燙燃燒的火網,燒得他幾乎喪失理智,他想懲罰陳冉看著他疼,聽他求饒說自己錯了……
但很明顯陳冉是不怕他的,陳冉甚至希望他這麼做,那樣他們的關係就更腐爛衰敗無法挽回了。
沈宜修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把胸肺間那口酸澀滾燙的濁氣吐了出來。
算了,他跟自己說,別跟一個病人計較,而且他答應過的,永遠都不會再強迫不會再傷害冉冉了。
他放開陳冉,站直身體,推開門走了出去,低沉地說:「你自己好好洗個澡吧。洗好了出來吃飯。我在客廳等你。」
陳冉緊繃著的身體一軟,脫力般靠著盥洗台滑坐下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陳冉盯著吊頂上慘白的燈光和凝結在瓷磚上一點點變大,最後無法承受重力而滴落下來的水珠,乾澀的眼睛漸漸被淚水填滿。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沈宜修解釋他的感受,好像是他的心裡有一些弦,連接著生命和歡樂悲傷種種情感,然後現在住進來一個任性的小惡魔,小惡魔舉著劍,張牙舞爪耀武揚威,那些弦一根一根的就被砍斷了。
他必須去找一些事情做,不能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就要被迫去面對心裡的戰場和硝煙,他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面目猙獰的惡魔把那些弦砍斷。而且他知道,等弦全部斷了以後,一定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
這天之後,陳冉安分了一段時間,就起碼在沈宜修眼裡是這樣的,他沒有再整日打遊戲,一天連著抽幾盒煙,按時吃藥並且能勉強睡到天蒙蒙亮。
沈宜修覺得鬆了一口氣,工作上已經壓了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他近半年沒有做宣傳沒有接活動,除了一部掛著他名字,但是他只跟了一小半的電影上映且票房慘敗之外,沒有一部新作品。星宜股價隨著電影票房失利和他的人間蒸發而節節下跌,各路媒體八卦臆測不斷,好聽點的,說說他「年少登頂狂妄自大,江郎才盡江河日下」。難聽點的,就又把近一年來雲裡霧裡的八卦緋聞捕風捉影拼拼湊湊,編排出許多新瓶裝舊酒的故事來,什麼「深陷同性三角虐戀」啦,什麼「與許媛再度分手是因為被發現私生女丑聞」啦,還有更誇張的,「沈宜修疑似與gay圈頭牌名媛有染,被騙涉毒後瘋狂報復」……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可苦了林亦暉和孫陽。
所以陳冉情況稍微好一點之後,林亦暉好說歹說,把沈宜修拉著去了趟美國,去好萊塢跟電影公司談一個新項目。沈宜修安撫了陳冉好幾天,又把本來應該跟著去的孫陽給留了下來,讓他沒事就去丁香公寓看看陳冉,但又不能讓陳冉覺得這是在監視他,如果陳冉出門,也要派人跟著點,但一定要遠遠地跟著,一定不能被發現。
孫陽一個頭兩個大。
沈宜修還特地見了一下現在的保姆孫姐,提前發了一筆獎金,並且給了她一份營養配餐單以及陳冉的口味禁忌,讓她每天按時過來給陳冉做飯,而且要注意方式方法地看著他按時吃飯吃藥……
沈大老闆忙完了這些,這才終於跟林亦暉上了飛機。
然而,他在美國的時候,陳冉的所謂好轉並沒有持續下來,陳冉確實不在家裡胡鬧了,他開始跑到外面去胡鬧,孫陽緊看慢看,有幾次還是沒看住,陳冉闖了幾個不大不小的禍。他不敢直接告訴沈宜修,只能轉告給林亦暉,林亦暉為了讓自家老闆安心工作,就很好意思地對著越洋電話裝信號不好,裝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對孫陽一個勁地「喂喂喂,哦哦,我聽不清,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