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不會讓她再傷心的樣子

    他決定先養幾天身體，不要一副難民相就去見塗輕語。

    當然，還因為爆炸前塗雪含在塗輕語面前說了自己那麼多壞話，他想塗輕語是會生氣的，見到自己更是會想起來，不如晚些時候，最好等她把事情忘的差不多，對自己的思念勝過一切時，再來一場久別重逢。

    結果卻是他對塗輕語的思念勝過一切，先忍不下去了。

    今天來找塗輕語，他原本不想暴露身份，只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做出偶然遇到的假像。

    結果，因為準備的不充分，被塗輕語拆穿了。

    被拆穿不要緊，本來他也沒打算一直裝下去。

    現在，她比較在意塗輕語的反應。

    塗輕語其實沒太多想法，有些過去的事想得太完整太較真反而累，不如用心經營眼下的生活。

    她漫不經心裝傻過去，接著問，「還有呢，就為這一件事？」

    「沒有了。」白莫寒道。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二人相互對視，眼中各種情緒難明。

    過會兒，塗輕語往牆上一靠，「你還回去嗎？」

    「你說呢？」白莫寒反問道。

    塗輕語繼然已經知道，他當然不會回去，要留在塗家，在塗輕語身邊時時刻刻的看著她。

    「留下估計這麼漂亮的衣服幾年內都穿不著了，吃的用的都不如在洛凡家的……」塗輕語伸手整理了一下白莫寒的衣襟，歪著頭笑問，「真留下？」

    白莫寒沒有回答，只是默不作聲伸出手，環在塗輕語姐腰間，將人摟過來。

    一個擁抱，因為比塗輕語矮不少，倒像是他扎進塗輕語懷裡撒嬌。

    塗輕語當然也有所察覺，心中暗爽。

    白莫寒十七歲開始長高明顯，那之後二人身高開始變得遙不可及。

    從前總是她不由分說被白莫寒如何如何，完全沒有反抗餘地，如今終於又回到比白莫寒高的時候了，感覺非常的揚眉吐氣，一定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幾年啊！

    塗輕語一手放在白莫寒肩膀上，假模假樣哄道，「寒寒乖，不哭哈，姐姐想辦法收留你。」

    白莫寒環著塗輕語的手僵了僵，覺得自己以後受的取笑會很多！

    塗輕語雖然說的大方，但其實有點頭痛要怎麼和父母說。

    指著白莫寒介紹——「爸，媽，這是我男朋友，從今天起和咱們一起生活了。」

    那絕對是找抽。

    就算說明白莫寒的身世，也不太容易讓父母鬆口，畢竟老媽又不是生不出孩子，而家裡現在已經有了她和塗曉楓兩個，實在沒必要再收養一個。

    她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多養一個孩子還是有些吃力的，家裡本來不大，住的地方也會很緊張……

    頭痛！

    非常頭痛！

    塗輕語無力扶額看著白莫寒，「要不你先回去？我想好怎麼和爸媽說再接你過來？」

    「不用。」白莫寒道，「等他們回來，我和他們說。」

    「他們又不認識你，怎麼會聽你說呢？」塗輕語看著他，「再說你打算怎麼說？」

    「實話實說。」白莫寒一如既往的淡定。

    「你覺得他們會信？」塗輕語不贊同的搖搖頭，站得累了，走床前在床邊坐下，「你想想這是多麼天方夜譚的事？就像前世我打算和你說，都怕你覺得我神經病。」

    「所以就一直瞞著我？」白莫寒跟著過去，站在塗輕語面前，「最開始選擇相信葉斯辰，因為他曾是你男朋友？你是不是喜歡他？」

    「我不是喜歡他，我只是……等等！」塗輕語解釋到一半終於發現不對，霍地站起身來，「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男朋友……你記得？！」

    二人一站一坐，白莫寒難得可以俯視塗輕語，她這一站起來，身高差距又重新拉大了。

    「你記得那時候的事？你記得？」塗輕語震驚的只會重複問這句話。

    不，她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完全是震撼！

    「我記得……」白莫寒微笑，「我記得有個笨蛋不明白我喜歡她，我每天去找她，她居然問我『你這個當總裁的都不用工作嗎?怎麼天天在我公司門口？』」

    「你那時候……要追我來著？」塗輕語不敢置信的問，懷疑的目光盯著白莫寒。

    白莫寒在她的注視下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說？」塗輕語又震驚了一回。

    「我怕會嚇跑你。」白莫寒如實道。

    「嚇跑我？」塗輕語不解的眨眨眼，「為什麼你覺得會嚇跑我？」

    她膽子沒那么小吧？

    「見面時，你和葉斯辰還沒分手吧？」白莫寒提起這件事仍有醋意，語氣酸酸道，「而且當時付溫晴的案子也才結束，冒然對你表白，你可能會答應嗎？」

    呃……

    好像確實是。

    塗輕語覺得白莫寒還是很了解她的，儘管那時二人才見幾面，但已經把她的脾氣摸透了。

    當時付溫晴出事，她莫明其妙成了嫌疑人，是白莫寒將她保釋出來，她對白莫寒很感激，也覺得他對付家二老那番話，很專一很痴情，本著想幫助白莫寒破案，才見面那麼頻繁……

    那時候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自然不可能答應和白莫寒在一起。

    至於後來——她雖然和葉斯辰分手，但付溫晴屍骨未寒，白莫寒若說喜歡她，她會覺得這個人很有問題，未婚妻才死就看上別人，這是什麼人品啊！

    所以，那時候若白莫寒挑明心思，她只可能遠離他，不可能答應，和「嚇跑」其實也差不多。

    想起付溫晴的案子，塗輕語疑問更多，問白莫寒道，「你都記得多少，全部記得嗎?那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付溫晴……也是葉斯辰殺的？」

    白莫寒想了想，點點頭。

    塗輕語無語了。

    那個人啊，演技真是好，虧他那時候裝成一副死心模樣，讓她覺得心疼的很。

    「那他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對付家動手就離開了，我記得他是很恨付家的，怎麼會殺了付溫晴就離開呢?」塗輕語又問。

    「我又怎麼會清楚他的想法?」白莫寒有些不悅，「你對他這麼好奇?」

    「也不是，就是想弄明白當初到底怎麼回事……」塗輕語擺擺手，坐回床上，「算了，過去的過去吧，以後向前看。」

    她說完晃了晃腿，突然想起今天撞見葉斯辰的事，便和白莫寒說了，「對了，我今天在這附近撞見葉斯辰了，他被一個不太正經的女人收養，過的很不好。我其實挺想幫幫他的，但一時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白莫寒對葉斯辰這個人，一直都沒有好印象，可偏偏葉斯辰卻像魔咒一樣，介於塗輕語和他之間，每次都陰魂不散的出現，或早或晚，這次竟然現在就和塗輕語遇到，比他還早一步。

    「寒寒?」白莫寒半晌沒說話，塗輕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眼睛都直了?」

    「沒什麼。」白莫寒回過神來，笑了笑，言不由衷道，「我只是在幫你想辦法。」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塗輕語期待的問。

    她是真的想幫葉斯辰一把，讓他有個快樂些的童年，不那麼恨付家，以後不要傷害付靖華。

    付靖華是個好哥哥，葉斯辰本性也不壞，何必非要弄得你死我活呢?如果沒經歷過那些身不由己的苦難，一切都可以變得更好。

    「塗天家現在不是沒有孩子，你可以讓他收養一個。」白莫寒想了想道，「葉斯辰很會裝乖，塗天應該會喜歡，梅蘭應該也會。」

    「你這個辦法不錯！」塗輕語贊同的連連點頭，非常高興滿意，「等過些日子見到老叔，我問問他。」

    「恩。」白莫寒漫不經心應了聲。

    他其實懶得管這些事，塗輕語卻關心，葉斯辰的事不解決，她總是會放心不下，一來二去反而見面多。

    不如趁這個機會將葉斯辰安置了，塗輕語也不會再惦記了。

    解決了一件心頭大患，塗輕語心裡輕鬆不少，想起白莫寒今天不知何時就出門了，來這麼久連杯水都沒喝呢，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白莫寒想起被塗輕語從醫院帶回家時，第一次吃的麵條，那也是他這輩子最喜歡的味道，雖然不餓，也點點頭。

    塗輕語便去廚房拿了東西，進屋，用爐子煮麵條。

    白莫寒坐在床上，靜靜看著她忙碌，心情難得平和寧靜。

    其實他還是有些事還是騙了塗輕語，如第一世時，葉斯辰為什麼沒有殺付家全家，他是知道的。

    關於過去的記憶，他都記得很清楚，在孤兒院中被大孩子欺負，後來被李家夫婦收養……

    第一世的軌跡，因為沒有塗輕語參與，改變了很多。

    他逃離李家後在醫院門前撞塗輕語，被好心收留了幾天，直到塗輕語去了塗天家。

    他永遠忘不了那日情景。

    那天清晨，他本想出門撿些東西賣，做為給塗輕語的報答，結果換到錢回去後，卻面臨門窗緊鎖的事實，他在門外足足等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才等到回去取東西的塗輕語。

    他當時開心的不得了，一直以來擔心塗輕語也會拋棄他的悲傷終於揮散，歡歡喜歡跑到塗輕語面前，面對的卻是塗輕語的坦白。

    「我和曉楓要去老叔家裡住了，不能再收留你了，抱歉。」

    「你這樣總是流浪也不是辦法，要不要我幫你聯繫警察?警察可能會幫得上忙。」

    白莫寒只是搖頭，黯然離開，留給塗輕語一個背影。

    他那時明白，塗輕語也有她自己的身不由自己，而他終究只能自救。

    可惜才十一歲的他沒那麼大能力自救，那之後不久就被警察帶到救助站，救助站聯繫福利院後，又將他送回李家。

    李家夫婦面對「掃把興」回來的事實，氣得不清，踢打間硬生生踩斷了他的小指……

    那是他人生中抹不掉的痛，也是一生的污點。

    在李家受了兩天虐待，在第三天夜晚，他偷偷放火燒死了李家人全家。

    之後，做為倖免於難的孤兒，他又被送回了福利院，一年後，被一對無生育能力的夫婦收養。

    那對夫婦對他還算可以，至少不會隨意打罵，唯一就是冷淡，非常冷淡……

    他們只關心他功課好不好，在學校夠不夠乖，有沒有被老師和同學喜歡誇獎，能不能成為讓人拿出去炫耀的孩子，能不能給他們臉面沾光。

    他憑藉天生聰慧，在同齡的孩子裡面一直鶴立雞群，唯獨鋼琴，因為斷指，一直學的不算好。

    成年後，白瑞山找上門，白莫寒對那對冷漠的夫婦沒有絲毫感情，那對夫婦同樣，拿了白瑞山巨額的補償費後，再也沒見過他。

    回到白瑞山身邊後不久，白瑞山便將他送到美國一座有名的私人學府，他與付溫晴出國五年，回國後訂婚。

    時間沒能讓他遺忘過去，反而越加清晰。

    他一直記得塗輕語，那時候的感覺還不是喜歡，只是對唯一的溫情念念不忘，懷念著，卻沒想過要去找她。

    他同時也討厭付溫晴，討厭白瑞山推一個女人給他的做法，因此對付溫晴一直不冷不熱。

    雖然不喜歡，但付家信任和家產，他想要。

    於是回國後，在得知唐景對付溫晴的愛慕後，才設計一場酒後亂性的戲碼。

    他一再利用付溫晴取得付家人信任，將唐景推到狂燥邊緣，借刀殺人除掉付溫晴的同時，也因為這件事，見到塗輕語。

    那一刻他是意外的，且一眼就認出塗輕語是當初收留過他的人。

    塗輕語對他來說，是唯一的溫暖，仿若太陽一般，他對塗輕語來說，卻是轉瞬即逝的流星，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如果沒有塗輕語，他不會查葉斯辰查的那麼深，因為查的深，找到些證劇，他以此用來威脅葉斯辰，讓他和塗輕語分手，遠離S市。

    葉斯辰是想毀掉付家、甚至殺光付家人的，只因為有他介入，才會在付溫晴死後被迫離開，中段計劃。

    這些，白莫寒都不想和塗輕語坦白。

    從今以後，他不想在塗輕語面前再露出陰暗的一面，他要在暗中把阻礙他的人通通除掉，在塗輕語面前，永遠是安靜寧和、不會讓她再傷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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