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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23:48 作者: 恭十一
    莊延看他過來,挑眉一笑:「光看著我做飯,也不來搭把手?」

    謝寧也是會做飯的,當然手藝不像莊延那麼出色,但搭把手沒什麼問題。

    謝寧問:「我幫你洗菜?」

    莊延點了點頭:「行。」

    隨後從旁邊拿了條圍裙扔給他:「你剛換的衣服,弄濕了麻煩,穿一下圍裙。」

    圍裙系帶在後面,不是很好系,謝寧隨便扎了一下,就聽莊延說:「系得太鬆了,沒走兩步就要鬆開,我幫你。」

    說著他就走到了謝寧身後,幫他繫緊,又低著頭沉思:「我說怎麼哪裡不對,你是不是也太瘦了。」

    謝寧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的腰:「有嗎?我覺得還行。」

    「有。」莊延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又伸手比了比,「你看我是不是一隻手就差不多能把你環住。」

    還真是這樣。

    莊延個子比謝寧高一點,但兩人畢竟都是男人,身形上總不會差太多。

    謝寧卻不知怎地,總給人一種清瘦的感覺。

    莊延若有所思地說:「得給你補補。」

    謝寧被他又捏又抱的,忍不住腰一軟,把他推開:「鍋要燒了,你還不去看看。」

    莊延怕謝寧著涼,給他燉了鍋養生湯,這會兒差不多快沸了。

    他走過去看了看,把火候調成微火。

    這一鍋養生湯喝下去,謝寧原本冰冷的身體都熱乎了起來。

    但白天到底淋了太多雨,到了後半夜,謝寧感冒加重,迷迷糊糊地發起燒來。

    到早上燒也沒退,意識都是朦朦朧朧的,反射弧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莊延幫他請了假,伸手試了試他的溫度,皺眉:「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謝寧愣了一會才拉住他的袖子:「……不去醫院。」

    一開口,才發現聲音也有點沙啞。

    他慢慢地說:「喝點感冒藥就好了。」

    說了兩句,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莊延皺著眉看了他好一會兒:「你這樣子,還跟我說不去醫院?」

    謝寧聲音帶著點悶悶的鼻音:「就是不想去。」

    還撒起嬌來了。

    莊延面無表情地想。

    謝寧發燒時意識很瑣碎,斷斷續續地想起很多事,過去的,現在的,思維跳躍的很,也沒個邏輯性。

    他想起很小的時候,他跟著父母去南方生活。

    南北差異太大,他一開始很不習慣,特別是到了冬天,南方那種刻在骨子裡的濕冷讓他承受不住。

    每次過冬他都要大病一場,身體漸漸也不大好了。

    夏皖著急得不行,親自去學了好多燉湯的方法給他補身體,有時謝寧夜裡高燒,她整夜不睡地陪在謝寧身邊。

    謝寧病最重的一次,隱隱聽夏皖一邊哭一邊罵謝敬,說他一天到晚只顧著工作,也不管兒子的死活。

    夏皖出身書香世家,謝寧的外公外婆都是教授,一家子都不信教。

    但夏皖那時候為了讓謝寧好起來,一步步爬上高山,去找當地最有名望的高僧給他求了道護身符。

    謝寧真的病好後,她又為了還願,開始茹素。

    謝寧小時候最敬重信任的就是夏皖。

    小學時,有一次作文是寫你最愛的人,謝寧毫不猶豫地寫了媽媽。

    他相信夏皖是真的愛他。他也是真的愛夏皖。

    那樣的愛是所有母親對孩子的愛,純粹炙熱。

    但謝寧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後來會變成這個樣子。

    謝寧對父親的印象不深刻,不是說很少見到謝敬,而是謝敬長年累月都沉迷於工作,即使日夜相對,謝寧對他的感情依舊不似對夏皖那樣深。

    國內大多數的家庭或許都是如此,父親是責任,母親是照顧。

    孩子自然和母親更為親近。

    所以在發現自己的性向後,他迷茫不安了很久,第一個選擇告訴的是夏皖。

    他以為夏皖會理解他,會安慰他,會消除他的迷茫不安。

    但他始終記得夏皖那一天的表情。

    震驚中帶著難以置信,還有幾分他看不懂的厭惡和痛恨。

    那是謝寧從未見過的模樣。

    夏皖不理解。

    她覺得這是錯的。

    她要幫謝寧改回來。

    她覺得她的孩子走上了一條歧路,她有責任,也有義務幫他走回正道。

    謝寧覺得夏皖像是變了一個人。

    變得偏執固執,變得不可理喻,歇斯底里。

    她甚至和謝敬吵架,說都是謝敬不管不顧,才讓謝寧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謝敬對她向來無奈。

    燒還在繼續。

    謝寧有時候覺得身體很熱,有時候又覺得很冷。

    他好難受啊。

    他手裡本來扯著莊延的袖子,現在卻空空蕩蕩的。

    他的心也變得空空蕩蕩的。

    手揮舞了幾下,卻似是有千斤重,根本舉不起來。

    他想睜眼,但意識朦朦朧朧的,怎麼都情形不過來。

    眼前好黑啊。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前路都是黑暗的,意識一點點地消失,身體很難受。

    就像生命也在慢慢地流逝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手被人握住了,熱的。

    隨後被人塞進了被窩裡,又把被角給捻紮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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