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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14:34 作者: 北林大瘋
「你這是在捻酸嗎?」宋宣向前走一步,停下又低頭看她。
「那還不至於。」江挽衣笑笑,脾氣看起來倒是好得很:「妾身不至於為這些有的沒的小事生氣捻酸,更況還是自己不在意的事,就更沒必要了,您覺得呢?」
「如此自然甚好。」他冷笑一聲,手上力氣更大。
片刻後,他頓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又鬆了松。
江挽衣閉目,完全是被他帶著走。
想來一直也是如此。
她前世百般猜宋宣心思,今世還是忘不掉他。
全身上下如同浸在冰中,只有宋宣手抓著的地方是有溫度的。
詞兒頗為忐忑的跟在兩人身後,不想宋宣直接目視前方,開口:「我的夫人我還會弄丟嗎?」
詞兒一時頓住,站在原地惶恐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
江挽衣見了,只得淡淡開口:「你先退下吧。」
詞兒這才行禮,沒再跟上了。
如意湖周邊人甚少,方才只剩下昏暗燈光,江挽衣被他帶到了湖邊,停住了。
這裡也不知道何時安放著一艘船,船上放置著一盞小燈,散發著幽微的光,接著光,能看清船邊的荷花莖葉。
一朵荷花含苞欲放,似少女一般嬌羞,又在光下一覽無餘,江挽衣看的入神,宋宣就站在一旁,順著她的目光向那株荷花看去。
「夫人好有閒情雅致。」半響後,從他嘴裡不輕不重地擠出這樣一句話來。
江挽衣移回目光,也不回答他的話,只是問:「不是要去赴宴嗎?帶我來這裡作甚?」
「這就去赴宴了。」
宋宣說罷,竟然拖著她的手,徑直跳入湖中,江挽衣一驚,幾近大叫出來,方才想起湖中還有一葉小舟,直到雙腳踩到船面時,這才安下心來。
「夫人如此慌張,是不信我嗎?」
他已經鬆開了江挽衣的手,氣定神閒地問。
江挽衣卻是顧左右而言他,反問:「有路不走,坐什麼船,夫君才是真有閒情雅致。」
宋宣只是予以一笑,沒再說話。
見他拿起船槳來,江挽衣微驚。
她忍不住問:「你會?」
宋宣這種出身豪門世家的公子哥兒居然會划船?他什麼時候學會的?又是怎樣學會的?
她自詡對宋宣知根知底,卻對這些……
不想宋宣只是看她一眼,拿起船槳開始劃,搖頭:「我不會啊。」
他又是一笑:「但總是沒什麼學不會的。」
江挽衣……
既來之則安之,縱使剛開始心中有再大的氣,也隨著夏夜湖上的清風消散了。
宋宣撐船,船槳在湖面上劃出一道道漣漪,湖邊上荷花種的很密集,一葉舟在其中幾乎是寸步難行,但是後來荷花漸漸稀疏,速度倒也是又極其緩慢到快了一些。
荷花清香就在鼻尖纏繞,江挽衣坐在船頭,看他衣袂自臨夜風微微飄起。
天空中黑漆漆的,只有一輪孤月,無比冷清。
只要宋宣不開口說話,這也稱得上是詩情畫意,可是……
水面上有不少蚊蟲。
江挽衣很快便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感受,隨之小舟的深入,蚊蟲也越來越多,在她耳邊嗡嗡叫著,十分煩人。
而且夏日裡衣裳薄,她手臂上很快就被蚊蟲咬出了紅腫。
江挽衣姑且忍著,只是坐在船頭將自己抱成了一團。
只見宋宣還悠悠然的站立划槳,完全沒有受到半點蚊蟲的侵擾,江挽衣心下又是一種是莫名嫉妒,又是奇怪。
他輕快地哼著不知名的曲子,聲音很低,心情像是很好。
江挽衣閉眼,心下眼不見耳不聽 ,就算是心不煩了。
半響後,一件袍子倏然扔到了她懷中。
還帶了這麼一點酒味。
江挽衣雙手拿住那件象牙白的袍子,抬頭看著宋宣。
他站在船上,只著一身裡衣,勾勒出了修長的身形。又因為站的高,擋住了所有的月光,此時此刻顯得無比高大。
「罩在身上吧。」他語中帶笑:「就算你不怕被蚊蟲咬,我也怕你染了風寒,到時候過到我身上來。」
四周荷葉甚少,水面上像是撒了一層銀白色的清輝。
江挽衣咬牙,握著那袍子的手緊了一些,緩緩開口:「你可以不來思齊院,沒人強迫您。」
「我偏要來。」
水聲輕響,是他滑動船槳的聲音。
「我不僅要來,我還日日都來。」
宋宣背著她站著,江挽衣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到他接著說:「哪怕是你懷胎九月,我都要同你睡著一起。」
江挽衣冷笑一聲,將那件袍子蓋在了自己身上,裹緊了。
「您還是去看看您的阿瑤阿溪吧。」
「我要看江挽衣。」他說著,還當真轉過身來,竟然連船也不劃了,就這麼直直地對著她。
江挽衣抬頭,無奈道:「幼稚。」
語氣微涼,還有斥責之意。
宋宣重新拿起船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一笑,繼續哼曲兒去了。
江挽衣終於得了片刻安寧,一時間心下長舒一口氣。
這安寧卻不到片刻,又被宋宣打破。
江挽衣聽見他輕聲念:「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她愣住片刻,聽見宋宣輕笑,接著念:「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