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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13:58 作者: 荒川黛
    「寧見藥,你要的根本不是一個弟弟,你只是想要一個你想像里的寧家人,所以你用自己的標準來評判他的對錯,你想將他扭轉成你想要的樣子,所以送到我手裡來管教。」

    頓了頓。

    荊修竹長出了一口氣,似嘆息般道:「他張牙舞爪囂張跋扈,因為他是寧見景,他是有獨立人格絕對自由的。你要的那個沉穩刻板不出格的「寧家人」,代價就是「殺」了現在這個寧見景,明白嗎?」

    「行了,自個兒想想吧。」

    下一秒,電話便掛斷了。

    寧見藥看著手機,脫力的靠回了柔軟的椅子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胸口那股怒意不知道翻騰出了什麼,澆的他幾乎滅頂。

    荊修竹快要把他罵懵了,他最後甚至都說不出話來。

    從那張嘴裡吐出來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捅在他心口上的刀,就算是隔著漫長的信號,他都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那股隱而不發的暴戾。

    他看不見荊修竹的表情,卻能想像到,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冷極了。

    寧見藥頭疼欲裂,雙手狠狠地抓住頭髮痛苦的唔了一聲。

    他這麼多年一直在想著一個可以讓他和家人和平相處的辦法,也試圖想要緩和她們對小寧的態度。

    他把他送進FRG,送到荊修竹的手裡管教,也是想著他不肯聽自己的,被荊修竹這樣的人好好管束著,只要他走上正途,一定會被寧家接受。

    他的病並不能徹底痊癒,雖然現在看著是稍稍穩定,可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雖然不至死卻也危險的很,萬一真的有那一天,寧家還需要一個掌權者。

    二叔虎視眈眈,大姐又何嘗不是。

    寧見藥疲倦的抬起頭,輕喘了口氣,忽然看見桌上的一張合影,是他剛來寧家後不久,怯怯的,很小一個孩子。

    他努力的討好每一個人,對每個人都示以善意,又甜又可愛,那時候的他真是乖極了。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變得越來越乖戾,像是個尖銳的刺蝟,又不學無術,整天跟著嚴家陳家那幾個不爭氣的草包一塊瘋。

    他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有一天能來公司幫自己,結果他越長越不爭氣,除了跟那幾個扶不上牆的富二代一起鬼混,就剩不學無術了。

    他原本就胡鬧,現在再加上現在一個只會慣著他的荊修竹,如果小寧想要天上的星星,他搞不好真的能弄一個給他。

    小寧十一歲之前的記憶非常混亂,可難保有一天他不會記起來,就算沒有記起來,只要他想找,他身邊有那麼一個無所不能的荊修竹,絕不是難事。

    「那個人」怎麼配做他的父親,小寧一天是寧家人,就永遠是寧家人。

    他不能放任下去了。

    ——

    寧見景醒來的時候,覺得後背劇痛,才一動就疼的倒吸了口冷氣,緩了好一會才又慢吞吞撐著爬起來。

    視線一掃,忽然有點懵,這個房間……好像不是他的。

    他昨晚。

    寧見景抬手,揉了揉自己有點疼的額頭,卻不經意碰到了右臉頰,「嘶」了一聲,意識瞬間回籠。

    昨天他讓荊修竹接他來著,然後他就不記得了,應該是沒撐住暈過去了。

    他伸手去摸手機,在枕頭底下找出來一看,上午十點了。

    他大多晝夜顛倒,睡到十點起床是正常操作,不過光著上半身從別人的床上醒來卻不是正常操作了。

    昨晚寧見琴的那一下砸的可是太實在了,他從皮肉到骨頭都疼,幸好是砸他身上,這要砸到小向笛腦殼上,非得開個瓢。

    寧見景笑了下,卻扯動了臉上的傷,疼的一皺眉。

    他伸舌舔了下嘴角,發現果然有一個小小的痂,寧見藥聽說他喜歡的人跟自己睡了,這麼生氣的麼。

    荊修竹。

    寧見景天馬行空的想,不知道荊修竹跟寧見藥睡過沒,要是睡過了,那他估計就更生氣了。

    嘖。

    寧見景環視了一圈,稍稍打量了下這個房間。

    陳設非常簡單,一個原木色衣櫃貼牆而放,一張同色的書桌和椅子,上頭擺著些合影還有些書,非常無趣。

    他坐在床上出了會神,昨天晚上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會暈過去,還被荊修竹帶回來把衣服都脫了。

    後背有點黏膩的不適,寧見景猜測應該是藥膏之類的,腦海里瞬間蹦出來荊修竹趁著他睡著,將他的衣服剝了,指尖蘸著藥膏一點點揉勻在他背上就頭皮發麻。

    「喲,醒了?」

    荊修竹推門進來,手裡拎了樣東西,看著像是個保溫壺,走過來擱在了桌上,腳尖勾過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

    寧見景盤腿坐在床上,臉上已經消腫了,只是有點指痕還沒完全消散下去,微長的頭髮亂糟糟的,眼神仿佛還沒完全清明,像個精緻漂亮又懵懂的盆栽精。

    荊修竹沒能看太久。

    因為下一秒,盆栽精說話了。

    「喂,老東西,你脫我衣服的?」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再漂亮的盆栽精嘴裡也吐不出象牙,荊修竹牙疼的「嘶」了一聲,點頭。

    「誰讓你脫我衣服的?你是流氓嗎?見人就脫衣服?沒見過好看的男人?」

    荊修竹靠在椅背上,聽完他的素質四連問雙手抱胸說了聲:「脫也脫過了,摸也摸過了,怎麼?你還打算自殺以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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