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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13:58 作者: 荒川黛
荊修竹夾了一筷子扁豆送進嘴裡,不大知味兒的嚼了嚼,笑問:「怎麼?小寧爺也想做職業選手?」
寧見景搖頭,撐著下巴看他,一字一頓認認真真地說:「不,我想讓職業選手給我跪下。」
「那你努力,打贏了我就給你跪下。」荊修竹哄小孩兒似的「嗯嗯」兩聲,把杯子遞給他,含含糊糊地支使:「給哥倒杯水。」
寧見景看了他一眼,兩手插在兜里站起身,走了。
「老闆。」
寧見景腳步停了下,「幹什麼?」
「謝謝你的飯,挺好吃的,不過下次少點兒辣椒,我不吃辣。」
寧見景在心裡嘖了聲,面無表情的朝身後擺手:「你跟我哥說吧,又不是我給你打包的,而且沒有下次了。」
寧見景說完沒等他接話便走了,但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停下來。
荊修竹背對著他,寧見景倚在門框上「哎」了一聲:「你不走嗎?」
荊修竹收拾了下桌上的餐具,一股腦送進垃圾袋又拎著出去丟,到他面前時居高臨下的伸手拍了下他還微濕的頭髮。
「怎麼?嫌床太硬,要我抱著你睡?」
寧見景格開他的手,嫌惡地說:「你可真不要臉。」
荊修竹輕笑了下目送著他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忽然笑了,「傲嬌的小王八蛋,你哥腦子壞了才會給我點水煮肉片。」
他扔完垃圾,回到訓練室里,看著左手邊的桌子,訓練室里還有他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
荊修竹不知怎的,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寧見景的時候。
那時候他只有十一歲,又瘦又小的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睜著兩個黑葡萄似的眼睛,怯怯的跟在一個男人身後。
說來可笑,他是作為「沖喜」送到寧家來的。
寧家的大少爺名叫寧見藥,從名字上聽就是個藥罐子,從娘胎出來的時候早了,身體便一直不好,先天有病。
中醫西醫完全沒轍,寧老爺子便開始尋求「偏方」,先是改了名字,把堯改成了藥,又找了個八字與他相合的小孩兒養在家裡,必要時候還能給他輸血,一舉兩得。
幾年不見,那個小可憐竟然長成了這麼一個草包紈絝。
也早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時間會抹去一個人的記憶,然後填補進新的,像大浪淘沙,把一個人打磨成另外的模樣。
荊修竹輕嘆了口氣,垂眸看著相冊里一個模糊至極的照片,一個白白軟軟的男孩兒,抱著他的腰要去拿糖葫蘆,卻被他舉高了手怎麼也夠不著。
男孩兒表情委屈又帶著點氣惱,稍大的少年一臉寵溺,垂眸笑他個兒頭矮,再長高些才能夠著,要不然喊聲哥哥就給他。
小孩子脾氣,不吃也不願意喊。
荊修竹想,如果他還在的話,應該也有寧見景這麼大了,也不知道會被這個世界捏圓搓扁成什麼樣子,也許不會。
他那麼乖,就算長大了也應該是一個很溫和禮貌,卻不急著褪去一身少年氣的男人吧。
他應該也會有寧見景這麼好看,眉眼一樣勾著點桃花氣,惹人疼愛。
荊修竹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慢慢閉上了眼睛,半夢半醒間甚至將寧見景的臉和記憶里的小少年重疊在了一起。
他們無限重疊的臉都面對著自己,睜著圓圓的眼睛,細細軟軟的手指握住他,一遍一遍地問他為什麼把自己弄丟了。
荊修竹頭疼得厲害,指尖死死地攥住桌沿,手背上繃出幾條青筋,額頭上滾下兩串細細的冷汗,呼吸越來越急,最後突然驚醒。
荊修竹胸口起伏的醒過來,緩了好一會才從上了鎖的抽屜里取出藥瓶倒了幾粒出來吃了。
屏幕上的冷光照在他常年蒼白的臉上,又因為畫面轉場改了顏色,鮮艷的畫面襯得有了一些血色。
他關掉電腦,走到門口又關掉訓練室的燈。
寂靜的基地里,他的腳步聲清晰的震耳欲聾,荊修竹穿過後面的卵石路,走回宿舍。
推開門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對面那個緊閉的房門,卻又無意義地收回了視線,他是真的累了,都能把寧見景和他重疊起來。
是啊,他都有九年沒能好好睡一次覺了。
睡不著,和做噩夢,哪一個都不好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寧爺:我沒有給他帶飯,是我哥
大寧哥:…………………………
第8章 見景生情(八)
「師兄師兄,你快看!」
「看什麼?」師兄腳底使力,踩著椅子滑到小宋那邊去看他的屏幕,絕地求生官方的轉會新聞界面幾個大字跳進眼裡。
他這才想起來,世界聯賽結束後的第五天,正好是轉會開啟的時候。
師兄笑著拍了下小宋的腦袋,「大驚小怪。你第一天看轉會新聞?」
戰隊每年幾乎都有戰術性調整,有人離開有人加入,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至於嗎?
「不是!你快看今年的第一個轉會信息,青山戰隊的陳安平以一千一百萬的價格,轉會進了破風戰隊。」
師兄眼睛一睜,「什麼東西?」
小宋掰過屏幕朝向他,師兄摩挲著下巴,半晌才說:「陳安平去破風戰隊……看來下賽季有好戲看了。」
小宋茫然:「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