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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6:47 作者: 月下歸
    斜瞥了一眼旁邊空著的位置,姜易晨嘀嘀咕咕自言自語:「他才不是那種人……」

    二樓會議室內,醫生拖著薄曄的右手,在給他拆紗布、檢查傷口。

    手掌處的紗布被黃色的組織液浸透,扯開時連著皮肉,怕惹得傷患疼痛,醫生儘量小心剝離,不時抬眸觀察一下男人的情況,可對方一臉木然,根本無從考量他下手的輕重。

    會議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薄曄淡淡移去視線。

    【Coco:今天帶唐止回家嗎?】

    薄曄伸出左手,指尖輕輕在按鍵上敲了兩個字:「分了。」

    一周後。

    地處戶冢町,一座由柏樹環繞的宅邸內,主人們正在進行著晚餐。

    飯廳里坐著五個人,卻沒有人說話,有的只是碗筷碰撞發出的清脆而細小的聲響。

    唐止坐得端正,低垂著視線,一手托著碗底,安靜地吃飯,儀態無可挑剔。

    少年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坐在桌邊的樣子像是一具被人操縱的牽線木偶,又像是一尊精緻的沒有靈魂的瓷娃娃。

    透過厚厚的圓眼鏡,坐在主位上的山本老爺看向小孫子,見他僅知道吃飯,而不夾菜,忽然就沒了用餐的胃口。

    放下筷子,他給千穗理遞了個不悅的眼神。

    嫻靜的女人看了眼旁邊的唐止,之後夾起烤三文魚放到他碗裡,聲音輕柔:「諒太,好好吃飯,嗯?」

    唐止點點頭。

    對面的山本蒼之介夾起西藍花,剛抬眸,筷子一松,翠綠的蔬菜滾落到桌上:「諒太……」

    唐止看向哥哥,臉色平靜。

    聽到聲音,全桌的人都停了下來,目光聚向唐止。

    被他們看得慌張,他無措地放下碗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山本老爺拿起濕巾擦手,接著將濕巾摔在桌上,很氣憤似的拄著拐杖離開。

    起身時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很大。

    父親山本柊面色威嚴,失望地對他搖搖頭,跟著離席。

    千穗理低嘆一聲,慢慢將唐止抱進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腦後:「諒太,為什麼要哭呢?」

    唐止摸向臉頰,這才發現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流了下來。

    看著手上的液體,他皺了皺眉,面上沒有悲傷,只有滿滿的不解:「對不起,我控制不住。」

    三天後。

    昏暗的心理治療室內,女醫師聲音溫柔,循循善誘,試圖發掘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山本,請告訴我,你現在心裡有什麼感覺?」

    唐止躺在躺椅上,看著上方的吊頂。

    「醫生,這裡。」他指向心口的地方,揚了揚嘴角,「就像死掉一樣。」

    「但是,這裡。」摸摸眼睛,手上一片潮濕,「這裡總是流眼淚,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BFour原本計劃一年辦一期青訓營,可是二隊突然少一人,高層只好決定趁著暑假結束前臨時補招一批。

    新的青訓生加入後,基地里又變得熱鬧起來,到處是穿著藍白色隊服的青少年身影,在沒有訓練賽的時間裡勾肩搭背,追來打去。

    雲嘉珞、莫小天他們也由新人榮升成為了各種「神」,在走廊里走動時,會有小朋友滿臉崇拜地跟他們打招呼。

    表面上不在意,其實各個心裡都美滋滋。

    薄曄的右手還在康復階段,平時的訓練賽就停了,僅上線觀戰就行。但沈秋天沒讓他閒著,適度地給他接了一些代言或是商業賽解說的工作。

    薄曄笑罵:「人性是不是泯滅了?傷患的勞動力也要壓榨。」

    沈秋天大言不慚:「你可是BFour頭牌,體力不行時賣色相,一點都不能閒置了。」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沈秋天這麼做是怕他閒下來想太多。

    下午的訓練賽結束,薄曄起身去倒水,一邊還嘲笑最後貝大海去扶雲嘉珞的舉動:「白軒都犧牲了,你還上去做什麼?一個一個,跟葫蘆娃救爺爺似的,你直接一槍把嘉珞崩了還有可能進決賽。」

    「這不是心存僥倖嗎?」貝大海擼擼腦袋,被團滅後也有點鬱悶,「你以為人人都像Candi那樣一扶一個準……」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停得太突然,貝大海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雲嘉珞和白軒驚恐地望向他,接著,又不約而同,小心翼翼地觀察薄曄的臉色。

    薄曄像是沒聽見一樣,淡然地推開椅子往外走。

    等人走後,白軒走過去狠捶貝大海:「豬腦子!什麼不該提還不清楚嗎?快一個月了,眼看薄隊都走出失戀的陰影了,你還提唐……提那誰!」

    除了分手第一天有些頹喪,薄曄之後的狀態幾乎跟往常無異,除了再也沒提過唐止的名字。

    「兄Dei!兄Dei!我錯了!」貝大海被他打得嗷嗷叫,「以後再說漏嘴,我一定把Candi的名字罰抄一千遍。」

    「還敢提!」

    不顧身旁兩人的打鬧,雲嘉珞站起伸個懶腰後,拿起保溫杯也要出去倒水,走之前問:「有誰要水嗎?」

    白軒和貝大海忙得沒空理他。

    出門後,雲嘉珞朝飯廳方向走,走到門口,看到薄曄正側著身,微微彎腰在飲水機前倒水。

    剛想走過去打聲招呼,忽然定住視線,站在門口不動了。

    在他面前,男人一直按著飲水機熱水的開關,水已經漫過杯口,流過他左手的手背,皮膚上紅腫了一片,但他還是站在那裡倒水,臉色平靜,看似專注,卻不知道水滿了,不知道水燙了他的手,整個人像是無知無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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