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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8:56:11 作者: dnax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還會有新的末日預言?」
費耶薩沉默了一會兒反問:「你認為是誰宣布的預言呢?」
「我不知道,某個祭司,或者聆聽者。」比琉卡看到費耶薩似是而非的笑容,一瞬間,所有過往的疑團似乎都串聯了起來。如果女神只是魔法時代的先民合力創造的封印,那就不會有神諭,沒有神諭自然也沒有預言。世世代代的祭司、聆聽者和信徒在先民之喉聽到的都只是災厄的聲音。
「你要是想說,所有神職者和信徒都被封印於地底的災厄誘惑了,那也不盡然。總有些流淌著先民之血的人能明辨真假,或是回憶起以前的點滴。」費耶薩說,「他們中的一些人成為了祭司,將遠古的秘密代代相傳。但是這樣的傳承始終是稀薄的,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很多記憶都變得模糊,因此我們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來恢復記憶,拼湊出災厄的全貌。有很多智者不惜耗盡一生,留在神殿地下鑽研神學,不只是研究女神的起源,她的存在與否,還有遠古時代的魔法。有的人至死也沒有放下書籍,有的人則留下了寶貴的學識。所以我的孩子,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承受救世的責任,還有數不清的人們獻出了一生和生命。」
「你們要是像現在這麼講道理,這小鬼早就該自己跑來這裡了。」塞洛斯說,「為什麼發布通緝令,非要搞得滿城風雨。」
「當然是為了騙過他。」
「騙過誰?」
「他。」費耶薩望著比琉卡說,「在地底,他向你展現女神的姿態,要你殺了她。過去的千年,他也曾這樣引誘過很多像你一樣能夠聆聽到他的聲音的人,而只有你走到了他的面前。如果你真的用那把災厄之劍殺了女神,他會重回世間,再一次把末日和毀滅帶給蘭斯洛的人們。」
比琉卡問:「是你阻止了我?」
「不是我,是你自己,還有你們。」費耶薩說。
那一刻比琉卡猶豫懷疑,是九骨將他從夢境中喚醒。
「而我只是將那些埋骨於地底的智者們畢生所學付諸一試罷了。」
「你做了什麼?」
「像魔法時代的先民一樣,製造一個新的封印。」
「你也可以使用魔法?」比琉卡驚訝地問,「那為什麼不早一點這麼做?」
「時機,孩子。我和其餘祭司的力量不足為道,遠不能和遠古的魔法師們相提並論,更沒有可能在他重獲自由時施加封印。因此,我們一直都在等待,等著有一個人既能抵擋他的欺騙和誘惑,又敢於舉劍弒神。無論你把劍對準女神的動機是復仇還是泄憤,都已經讓他相信自己贏了。」
那一瞬間,那短短一瞬的放鬆和輕敵,足以讓封印的魔力重新注入女神體內。她是容器,雖然千年來所盛之物已有流失,但現在又被重新注滿了。
「我想那應該既不是復仇也不是泄憤。」九骨忽然說。他把手伸向比琉卡,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和耳垂。只有九骨明白,比琉卡是為了救他所愛的人們,才舉起那把不祥之劍。
——不要恨別人,不要因為眼前的幾個惡人而恨所有人,憎恨越強烈越要去愛。
比琉卡把臉頰貼在他的手心,只有他們彼此才了解對方的心。
「這個故事有沒有解開你的疑惑?」費耶薩問。
「我還想知道,那個在雪地里撿到我的人,叫伊洛恩。他寫在羊皮紙上的故事是真的嗎?」
「伊洛恩。他是我見過的最不像神選祭司的人,他容易同情別人,忍受著煎熬。他沒有撒謊,但是關於你的身世也並非他所認為的那樣。」費耶薩說,「如果有人已經把孩子帶到古都神殿,是不會留在雪地里的。放在任何一座神殿的門外,都會被抱走送去參加神選儀式。」
「所以你們是故意的嗎?為了騙過……那個怪物,籌劃了十幾年,演了這樣一出強迫聆王回到聖地,安排他去弒神的好戲。」比琉卡剛溫暖起來的血又變得冰冷了,想到那些失去眼睛、鼻子和舌頭的烏有者,他們的一生,難道不過是一場戲嗎?
那赫路彌斯的一生算什麼,從小被奪走人生的夏路爾又算什麼?
「這是個難題。」費耶薩沉重地說,「我也無法解答,或許在你以後漫長的人生中可以找到答案,而我,已經盡力了。」
他站起來,似乎因為久坐而有些麻木。比琉卡望著他蹣跚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問:「布雷查諾知道這個計劃嗎?」
「也許。」費耶薩說,「在神前待久了,祭司難免會聽到幾句神諭。」
比琉卡的腦中有一瞬間掠過布雷查諾摔下懸崖的模樣,可是他不記得那個神選祭司臨死的表情了。
「還有,我沒有見過古都神殿的最高祭司凡爾傑卡,他在哪?」
費耶薩沒有回頭,只是說:「凡爾傑卡大人是神聖的最高祭司,費耶薩是個腿腳不好的學者,你更想見哪一個?」
第156章 膝上的神權
庭院中百花芬芳,花園中央的水池邊幾隻羽毛翠綠的小鳥正在啄食碎麵包。
小公主穿著件淺紫色的絲綢裙服,坐在大理石台階上掰麵包餵鳥。小鳥是宮廷中的貴客,每一隻都有自己的名字。露朵叫其中一隻頭頂有白色斑點的鳥兒尼索,另一隻脖子帶黑紋的是莫波耶,另外還有帕尼和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