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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8:56:11 作者: dnax
「班森,你看到他的那把劍嗎?」
「我看那應該不是劍,而是一把刀。」班森回答,「但我也沒見過那樣的刀,看起來甚至不像鋼鐵打造的,世上沒有那麼鋒利的武器,斧子或許可以砍掉人的腦袋和四肢,但是刀劍很難一下就把人腰斬。」
「你認為他是靠那把刀才撐到現在?」
「不,我認為是他強烈到偏執的目標才化身為奪命死神,真正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在混亂的殺戮中,目標會變得十分模糊,為什麼而戰、為誰而戰都不重要。你只會記得眼前那些拿著刀劍的傢伙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他殺了那麼多人,卻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班森說,「他一直在有計劃地往聆王的方向突破。」
「可就算他到了聆王面前又能怎樣,他們是不可能逃出去的。」克雷納爵士說,「我們也不能允許他這麼離開。」
「我倒是很期待和他比試一下。」
「你可能會死。」
班森笑起來。克雷納爵士不解他的笑意,卻能體味到他對強者的崇敬和狂喜。但願末日不要來臨,人們還有選擇如何死去的自由。
「我真不想去古都神殿。」克雷納爵士嘆了口氣說。
「我也不想去那麼冷的地方,但又很想看看這場鬧劇的結局,而且沒有陛下的新命令,眼下只能跟隨那位布雷查諾大人前往幽地。」
克雷納爵士沉默片刻,故作遲疑地問:「哪一位陛下?」
國王陛下有幸目睹了這場殺戮的尾聲,當他和布蘭修法以及瘸腿安德冒充死神信徒一路接近後,發現了在外圍待命的烏有者。這些可憐的孩子完成了使命,終於可以暫時卸下聆聽的重任。
梭倫當然更願意裝成神殿騎士,可是讓布蘭修法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打倒兩三個身穿盔甲、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士並非易事。因此看到烏有者後,他果斷地決定退而求其次,更何況在這麼幽深的森林裡,死神信徒的黑袍和烏有者的袍子看來並無差別。
布蘭修法看準一個在混戰中摔傷腿坐在地上的烏有者,從背後悄悄靠近一把勒住脖子。
梭倫擔心其他烏有者會聽到動靜,他多慮了,此刻烏有者的全副心思仍然在聆王身上,每個人都關心著這場戰鬥的最終結果。布蘭修法把昏厥過去的人拖進矮樹叢,國王摘下那張慘白面具,看到被隱藏起來的恐怖面容。
雖然早有準備,梭倫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個像骷髏似的烏有者已經失去意識,沒有眼球的雙眼卻仍然詭異地「注視」著他。
關於女神和死神,有人認為他們原本是一體。國王忍不住想,為什麼死神的黑袍和烏有者幾乎一樣,女神的聆聽者看起來又如同骷髏?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怪物。」安德小聲說,「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沒戴面具的烏有者。」
布蘭修法如法炮製地抓來另一個烏有者,梭倫這才收拾起失態,將面具覆在臉上。
「什麼也看不見。」他說。
「這是一整塊木頭做的,非常精巧。」布蘭修法拿匕首在眼睛的部位開了道裂口,只要用兜帽掩蓋住就不會很明顯。
「要是克雷納爵士看到我這麼去見他會怎樣?」國王耳語似的在侍衛耳邊問。
「那他就是第一個見識陛下真面目的騎士。」
「我們還是想辦法混進士兵或者弓手隊伍再說吧。」
「只要您不介意對自己人動手。」布蘭修法依樣戴上面具。前方已經能聽到武器交擊的聲音,梭倫想起那個和他一起搭船的少年,想到他被暴雨打濕的臉頰和頭髮,一瞬間產生了些許不屬於國王的於心不忍。他們得在戰鬥結束前趕到,否則就會錯失趁亂混入的機會。
越往前走,氣氛越詭異。
安德胯下的坐騎不安地躁動,似乎不願靠近那片令人生畏的血腥之地。
梭倫和布蘭修法明白此刻裝扮的身份不能太招搖地策馬飛奔,好在神殿騎士都無暇關注瑣事,讓他們有了相對自由的活動範圍。
無論在國王還是侍衛看來,這都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可他們沒想到戰況竟然如此慘烈,血流成河,隨處可見殘肢斷臂,流淌的內臟很快聚集起蒼蠅。收殮屍體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最後神殿騎士們只是將仍然活著的輕傷者帶走,留下重傷瀕死的人在原地等死。
他們對自己人也如此殘忍無情,絲毫沒有同胞戰友的情誼。
梭倫看到自己的騎兵、士兵和箭士團,沒得到命令,他們也猶如人牆般紋絲不動。
「對付王國軍不像對烏有者那麼簡單,大人,您也得來幫忙。」布蘭修法說,「最好的人選應該是戴面罩頭盔的騎士,但他們在最前列,士兵居中,所以我們只能對箭士下手了。」
「我挑最後面那個,他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幸運的機會應該留給年輕人。」國王躍躍欲試。
「那我就選他身邊那個,這樣不容易驚動其他人。」
瘸腿在他們身旁聽了一會兒,遲疑地問:「索恩大人,難道你們想襲擊軍隊?」
「沒錯,安德,你也選一個,那個小個子弓手看起來很好對付,先捂住他的嘴,再拖進後面的枯樹林。記住千萬不可以殺人,布蘭放倒一個立刻就過去幫你。」
安德大驚失色:「這可是國王的軍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