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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你怎麼說話呢?」
小太監見他皺著眉,討好地笑笑,說:「何公公別惱啊。」
何蘊與他話不投機半句多,瞪他一眼後,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去。
他這一路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管事公公等著他,大罵:「你這一清早的去哪兒瀟灑了?」
「殿下召見,去榮華軒伺候了一陣。」
榮華軒是九殿下還未出宮時住的地方。
管事公公打量著何蘊,說:「瞧你這狐媚子樣,我看你是眼紅那小嚴公公爬上了殿下的床,惦念自己有兩分姿色,想方設法地去龍床上躺一躺呢?」
這一來二去的,誰人嘴巴都不乾淨。何蘊氣急,一腳踹在那管事公公的肚臍上,說:「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滿腦子腌臢也說不出什麼能聽的話來!」
「你敢踹我?」
「踹你怎麼的?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一天到晚挺著張老臉嘚吧嘚嘚吧嘚的,就知道嚼舌根。小嚴公公和殿下由得了你亂說嗎?自己說就算了,還教與手下的人聽,現在宮中說閒話的可不就是你傳出去的消息?我告訴你,你再管不住這張嘴,死了的徐公公就是你的下場!」
管事公公見平日沉穩到有些怯懦的何蘊這般不守規矩,撿起地上的石塊就往他身上砸,大罵:「好你個何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兩人鬧著,外頭來了人。
侍衛帶著聖旨前來,說道:「管事兒的是誰?」
管事公公連衣服都沒別好,看著四五個侍衛愣是嚇出了一身白毛汗,連忙前去跪下,道:「老奴便是。」
侍衛們對視一眼,上前便拎著那管事公公起來,不管他殺豬似的嚎叫聲,將人拎了出去。
何蘊跟著幾個太監站在院中,看著那管事公公帽子也掉了,一路哭嚎著求饒。
侍衛收回眼神,問:「可是何公公?」
何蘊嚇一跳,生怕這侍衛下一秒也要將自己拉出去,抖著聲音說:「是、是。」
「何公公機警聰慧,又知禮守節。殿下口諭,可升一等太監,在長生殿伺候。」
長生殿?
何蘊連忙磕頭謝恩,見侍衛們還守在院子中不離去,抿著唇去屋中收拾了自己的物件兒,緊趕慢趕地跟在侍衛們身後。
走到了長生殿旁的耳房,何蘊換了衣服,便去殿中伺候。
文帝身子骨越發不行了,躺在床上,面上無半點血肉,顴骨很高,瞧著與骷髏沒什麼兩樣。
何蘊抹開臉上的汗,說道:「給皇上請安。」
文帝眼神不好使,緊盯了好一會兒,才說:「是你啊!近身伺候,讓朕瞧瞧。」
何蘊笑了下,將浮塵放在桌上,掀起衣擺跪行到腳榻前,說:「皇上今日瞧著氣色好多了。」
「是嗎?」文帝大笑,說,「這樣便好,多堅持一些時日,免得登基大典還未來,朕便去了,說出去也不太好聽。」
何蘊動作一頓,倒了一杯碧螺春,送到床榻邊,說:「都說萬歲萬歲萬萬歲呢,皇上還有得煩。」
「萬歲?」文帝端著茶,說道,「做上這個位置的,別說萬歲了,哪個算得上喜喪了?」
早前,莊鶴與王虎便帶著一個人來了長生殿。
文帝心中早有預料,將蔣玉打入大牢,可聽了陳太守的話,文帝還是怒不可遏,恨不得將那蔣玉抽筋剝皮,以告武帝在天之靈。
何蘊忙活在殿中,這兒擦一擦,那兒抹一抹,乖順得不像話。
文帝靠在床榻邊,問:「早前忘了問,今年春闈,你那二弟可能進金林考試?」
「哪兒能啊,童生拭剛過,還在夫子那兒念書呢。聽他說,今年他們那私塾就三個人進金林考試,沒選上他。」
「蘭都人?」
「是,山坡上的野蘭花多過雜草呢。」何蘊笑笑,說道。
文帝咳嗽著,用帕子擦擦嘴,道:「百廢待興,必然要廣納賢人,你二弟若真有才幹,來金林一游也是好事。」
何蘊想了想,說:「可奴才二弟年紀尚幼,才十三,這.......」
「若能得傅祭酒那樣的境遇,不也算得上一樁佳話?」
「是、是,謝謝皇上,奴才回去就寫信讓他來金林!」
文帝用茶香按下口中苦澀的藥味,指了指長生殿中掛著的弓,說:「你可知那是什麼?」
是小孩兒用的弓,用蛇皮鋪滿了整個弓身,帶著十分漂亮的紋路。
何蘊上前取了那弓來,說:「弓?」
文帝撐著身子笑,說:「朕自然知道是弓,問你知不知道是何人所用?」
「何人?」
「周荷,十二歲時,帶朕去市集閒逛時買的。」文帝輕聲說著,「那會兒朕年紀小,還不足他高,夠著身子拉他的手。街上到處都是人,朕只能瞧見每個人的荷包和腰佩。走到賣貨郎前頭,周荷一眼瞧中那弓,要賣貨郎賣他。賣貨郎說,那弓是他人所贈,皆有緣分,若周荷能拉開那弓,便白送給他。
「周荷不知,那弓足有一百二十石的重量,專給匈奴小兒用來捉鷹的。周荷上前,輕輕鬆鬆就將那弓拉開了,丟給了朕,說這等物件兒也就夠自家小弟當個玩意兒把玩的,還算得上什麼稀奇。那賣貨郎氣得臉都漲紅了,話都說不出,只能看著周荷揚長而去。
「這弓,朕擺了二十多年了,你可知誰拉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