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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鍾鑫這哪兒知道去,他又不能跟這元晴接觸交流,都不知道算結黨營私還是給太子戴綠帽子。
「......可是香包的味道?」
周璋喃喃地搖頭,道:「不是,是他身上的味道。」
皓腕、脖頸,總歸是些暴露在官服外的地方,聞得到那讓人舒服的蘭花香氣。
樓下的元晴掙扎著爬起來,看著衣擺處的髒污,皺著眉嘆氣,不一會兒又打起了精神,將那些書一摞摞擺好,奮力地抱了起來。
他這一路總算是走到了元府,元府重新修建了起來,在傅府的幫助之下。
大理寺的同僚總說好好的一個狀元郎,怎的住的地方這麼狹小。
元晴心想:如今元府就我一人,這二進二出的宅院,有何狹小的?
這般尷尬的話,元晴可不能說,倒是惹得同僚暗自懊悔不已,哪壺不開提哪壺。
進了宅院,伺候的小廝連忙上前接過書冊。
元晴進了內院,在祠堂前頭,上了一炷香。一個小小的屋子,上頭擺放的牌位卻滿滿當當的,看著格外瘮人。
蒲團擺放在正中間,元晴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小廝們各司其職,自家主子平時不愛說話,也沒什麼大脾氣,他們這些簽了賣身契的人也不知道運氣多好,聽說在他們之前賣出去的那一批去了內宅裡頭,死了好幾個。
正說著閒話呢,見到元晴從外頭進來,小廝們不敢說話了,掃地的掃地,擦窗的擦窗,不敢多說一句。
元晴直直地進了屋子裡,將門鎖上,不讓任何人進出。
「你說咱們公子每日在屋裡做些什麼啊?也不讓我們進去伺候。」
「這我哪兒知道,大戶人家的公子,總歸是有自己的怪癖的。」
屋內,元晴將柜子里藏好的熏爐拿出來。裡頭放著四五件貼身的衣物,底下還有一支香,已經燒斷了,菸灰到處都是。
元晴打了個噴嚏,覺得手中有些濕滑,一瞧竟是血,他手抖了一瞬,強行按下心中的慌張,咽了口唾沫後,將那些衣物取出,又換了乾淨衣物進去。
新的香點好,那沁人心脾的蘭花香氣便將整個熏爐都弄得噴香不已。
元晴將那熏爐塞回柜子里,將柜子上的鎖重新鎖好,這才按捺下心中的恐慌。
半夜時分,外頭傳來吵鬧聲,元晴皺著眉往外看去,赤著腳走到門口處,還未等他詢問情況,門就被粗魯地撞開。
醉醺醺的人將自己壓制住,元晴嚇了一跳,一晃眼,外頭鍾鑫看著他,厭惡的表情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便是那落了鎖的門。
那門像一張吃人的嘴,猩紅的舌根,森白的牙齒。
聽說草原的狼一張嘴能將羊羔的脖子活活咬斷,羊羔動彈不得,只能睜著眼睛看著身下那向來翠綠的草原被染上腥臭的血紅。
元晴小的時候不懂事,聽外頭的人說鎮國府如何厲害,便央著姐姐帶他去城牆外頭瞧。
那會兒年紀小,他走丟了,一個人坐在邊上,粉雕玉琢的,和那群乞丐坐在一塊兒,顯得格格不入。
紮營的士兵們沒人理他,只有一個軍醫遙遙地瞧見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帶他去吃了頓飯。
軍營里都是男人,憋久了說話總是帶點黃腔,元晴聽不懂,只看著那軍醫將那群壯碩的士兵們罵走。
元晴犯了困,縮在窄窄的板凳上打盹兒,還要讓軍醫給他講故事。
軍醫說人的身體很神奇,據說在那湘西密處,人若是受了傷,身上拉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時,便會那針線,一下一下地把傷口縫起來。
有的人傷著臉了,縫了一道刺眼的痕跡,遠遠看著,像是被人活劈了一刀正中臉頰似的。
那個軍醫說起話來格外有意思,元晴到如今都記得用針線縫傷口的故事。
溫熱的床鋪失去了原本的溫度,元晴四肢發冷,心想,若是真有這針線縫傷口的事情,此刻應當求求那軍醫過來,把他會/陰/處到後腰部分,盡數縫起來,也免得他這般疼痛。
日光渾濁。
元晴躺倒在床上,睏倦得睜不開眼。他察覺到有人靠近,親吻了他的額角,那人身上善用的香薰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蘭花香氣。
身體重得很,元晴昏沉地睡了過去。
秋末的蝴蝶已經不多了,家裡公子不愛看花,下人便種了一些蔥姜,瞧著鬱鬱蔥蔥的也好看。
昨日的事情將府中下人嚇了夠嗆,鍾鑫是太子眼前的紅人,對他們的警告他們不可能不聽。院子不大,裡頭傳來痛苦的嘶鳴聲,也無人敢亂動一步。鍾鑫與那群外人一樣,站在院中候了一整晚。
屋門打開,下人們連忙跪拜下來,無人敢抬頭。
其中一個照看菜園的小娃還不懂空中凝結的氣氛是為何,他只是瞧著那站立在圍欄上的小灰蝶顫顫巍巍的,似讓一夜風霜擊潰得不成樣子。小娃瞪大了眼,圓溜溜的眼睛與那小灰蝶的眼斑一夜,乾淨澄澈。
小灰蝶終究還是落在地上了,小娃嘆了口氣,見一隻鞋底都嵌著銀絲的絨靴踩在那小灰蝶上,又匆忙地跨著步子往外走去。
小娃的驚呼聲被旁邊的管家死死捂住,半點動靜都無。
院門關閉,一晚上的恐慌讓亢奮的心臟再次回到了胸腔之中。
屋門再一次被人打開,剛起身的下人們又一次跪倒在地,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