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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文樂回來鎮國府都沒進,餓得要死,也不管什麼君臣禮儀,拿著糖餜子餅就吃了起來。
外頭的糖絲凍硬了,咬著清脆,裡頭的餜子油炸過,聞著噴香。
「你說太子給你支使的活兒?」
「對。」
兩人對視一眼,未盡之語在彼此的眼神里說完。
那日情況確實緊急,周崇現在想想都還覺得一陣後怕。
他突如其來覺得疲憊,掀開衣擺,躺在厚厚的地毯上,看著天花板的琉璃頂,說:「當時說完南岸戰事吃緊之後,除了大臣以外,我與太子,還有幾個適齡的皇子也一同去了軍機要處。你可知這玉牌是怎的藏的?」
文樂想了想,說:「給了嚴舟?」
「船兒是太監,不能進觀星苑,朝中除了蔣玉有此殊榮,再無旁人。」
「那是誰?」
周崇看向文樂,說:「你意想不到的人。」
玉牌就在手中,祭祀台上只有主持的岳老夫子和他。
台下眾人連同那對著周崇喊「災星」的觀星大師都在,一個人兩隻眼睛,那在場的豈止百雙眼睛。
周崇手微抖,看著遠處的皇帝召使自己過去。
若是讓他看到玉牌,追問玉牌斷裂之事,他混不過去。
就在這時,旁邊的岳老夫子借著收祀文的功夫,伸手將周崇的玉牌一併收起,揣到了自己的長袍之中。
文人的長袍是大袖,袖子底部是縫製起來的,方便裝書冊、信紙等。
那玉牌就合著祀文一同,裝到了那大袖之中。
「九殿下,蔣公公在喚你。」
周崇看了岳老夫子一眼,空著手走過三十多個觀星大師面前的路。
那喊他災星的觀星大師瞧著他手裡空無一物,周身又無處可藏匿,皺著眉看了眼太子方向,接觸到對方眼神後,保持緘默,一個眼神都沒給周崇。
「岳老夫子???」文樂一怔。
他這伴讀做得相當不靠譜,這幾年陪著周崇去念書的時候少之又少。
岳老夫子在他記憶中,還是那個長長的鬍子,發白的頭髮,一句話能有四五個典故,交流全靠猜的老學究。
怎的能與他勾上?
周崇見文樂也如他那般驚訝,說道:「若不是你的關係......岳老夫子常年在國子監,與傅驍玉上下級關係。」
「不可能。」文樂搖頭,說道,「他從未過問......」
從未過問。
文樂倏地閉上了嘴。
就是因為從未過問。
傅驍玉是何等人?
神童名號背後的故事,金林每個上族學的小兒都會被夫子念叨。
文樂與周崇交好,稍微有心的人都能瞧出來,不管鎮國府如何,至少文樂已成了周崇的一支羽翼。
他什麼都知道,可是他什麼都不問,他就是那麼安靜地、淡然地追隨著自己的腳步。
若是用不上岳老夫子這枚暗棋,到現在文樂還覺得自己將他與傅家保護得很好,豈料對方早已經深入棋局,甚至比他的布防更為縝密。
從周崇那兒出來,路過御花園。
正是天冷的時候,什麼花花草草都給凋謝了個乾淨。乾枯的樹枝直挺挺地往天空伸去,仿佛一個餓極了的乞丐在要吃食。
怕惹得皇上不喜,御花園中的乾枯樹木,都掛上了小燈籠和紙花,微弱的燭光中透露著一絲紅,格外漂亮。
「少將軍?」
文樂回過神來,帶路的小太監疑惑地看著他。
「怎麼了?」
「奴才是怕少將軍出神,這御花園有些地方積水很深,一不注意靴子就給進了水,都說寒從腳起,哪怕這日頭開始暖了,也得注意著呢。」
文樂應了一聲,緊跟著那小太監往前走。
果不其然,就這一炷香的功夫,文樂的靴子就進了水。
他從那南岸回來,與傅驍玉在馬車上換的衣服,火急火燎地就要進宮。靴子嫌麻煩就給忘了,那薄底的靴,進了水,刺骨的冷。
一路快走到前門了,文樂瞧見了傅驍玉。
傅驍玉也是剛剛述職出來,由著馬騁將皇上的賞賜搬出去,自己與另一位相熟的臣子正聊著天。
他並不會武,這些日子隨著文樂趕路回來,睏倦至極,卻還得裝出一副精神模樣來,以免被人瞧出問題。
正說著話呢,傅驍玉就見那臣子瞪大了眼望向自己旁邊,他一扭頭就被人猛地抱住。
文樂早已不是那個只到他肩頭的小娃,去一趟邊關就長了不少個子,現如今已和他差不多高了。
這一個撲過來,傅驍玉感覺像是被一隻小老虎抱住一般,肉乎乎的,像是沒骨頭一樣。
一旁的臣子看了看文樂,又看了看傅驍玉,臉部通紅地告罪後,同手同腳地往外走去。
什麼皇上賜婚,姻親關係其實不好!
誰說的!
誰傳的謠言!
都給我出來死一死!
宮門處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有集權大臣,也有小宮女小太監,這一來一往的,都往傅驍玉那兒瞧。
傅驍玉臉皮可是堪比城牆的,被人盯著一點也不會覺得害臊,反倒將人抱得更緊了,一臉「我現在好幸福誰搭話誰今晚就上我的暗殺名單」的表情。
等文樂情緒平穩下來,傅驍玉看著他眼睛微紅,手指在眼下摸了摸,問:「怎的了?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