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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皇帝眼前紅人,皇帝是大老遠的來不了了,但蔣玉還是時不時可以外遣出來打發打發大臣的。
大中午蔣玉剛來,就瞧見這麼一戲,是憋不住的笑。
傅家祖君想自己認下這金林一脈,也得看那滿身反骨的傅驍玉認不認。
自荔城知州一案過去,傅驍玉已經官拜二品,頭頂上除了丞相可就是皇上了,誰能找他不痛快,他能活撕了對方的皮。
「蔣公公,千里迢迢,玉承蒙皇上厚愛。」
蔣玉回過神來,一旁的徒弟拿了軟墊子過來,鋪在地上,朝著金林所在的方向,扶著傅驍玉跪下。
淺黃色的罩子裡,蓋著一個玉冠,上頭鏤空雕著蓮,空檔處用那波斯的玉石裝飾,極其貴重。
戴好最後一層冠後,傅驍玉朝著金林方向拜謝,再起身時,由著蔣玉的徒弟替他拍打衣擺的灰塵。
這一幕幕下來,周邊觀禮的官員和富商心裡都打了個禿嚕。
都說文帝眼前的紅人,可真是不假,竟是這般受寵。
送走了蔣玉,宴席終於有了些活力。
有這麼一尊大佛擺在這兒,誰也不敢多說話,生怕一句話不對,惹得蔣玉不快。
珍饈美酒,桌上恨不得嵌上金銀,以顯示傅家的家底。
不少官員上前與傅驍玉說話,送來了賀禮,傅驍玉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的本事爐火純青。平日在金林眼高於頂愛誰誰的模樣完全變了,連帶著周圍富商也敢與他搭腔。
這一下來,傅驍玉就如同星辰供著的月。
禮是傅家祖君辦的。
府邸是傅家祖君買的。
甚至連府上下人都是傅家祖君安排的。
而現在,富商與官員圍著傅驍玉轉,張添在旁警惕地盯著,眾人都夸傅驍玉才情艷絕、俊美無雙,祝他官運亨通,沒有一個人望向傅家祖君。
傅盛坐在桌前,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傅家祖君臉色鐵青,一旁的傅壹更是如此,剛想走過去大罵傅驍玉卸磨殺驢,就被傅爾給攔了下來。
「放手,我要去教訓教訓那不知死活的兔崽子。」
「你是想讓人看咱們傅家笑話吧?安生坐著不行嗎。」
「呵,三弟,你這養的兒子養得好啊,這是祖宗也不認了,傅家也不要了?你們金林一脈是想直接分家嗎?」
傅盛嚇了一跳,這分家一詞可是太重了,說得他直冒冷汗:「這、這是哪兒的話......我可從未想過。」
「你是沒想過,你那兒子可是沒想,直接就做了,瞧今天這一串串的事兒!說好聽點,傅驍玉是不忘咱們老姑姑,說難聽點,他就是不想認祖!」
「大哥這話在理。老姑姑早在三弟剛出生,就帶著三弟去往金林,這都快五十年的日子了,有些人是忘了本了。」
「都閉嘴!」傅家祖君杵著拐杖往地上一杵。
桌上瞬間沒了話語。
傅家祖君深吸一口氣,鬍子看著是比往日更白了一分,說道:「傅壹、傅爾,你們倆去給傅驍玉祝酒。」
傅壹瞪大了眼,說:「爹?你讓我們去給那混小子祝酒?」
傅爾皺眉,沉吟道:「我們到底還算是他長輩,這樣豈不亂了規矩?」
「官比民大。」傅家祖君看著人群中喝著酒與他人談笑,眸子卻始終清醒的傅驍玉說道,「他是要告訴我們,以前金林一脈依附著南岸,而如今有了他,到了南岸依附金林的時候了。」
傅壹與傅爾對視一眼,震驚之餘,還是聽從了傅家祖君的話,端著酒去往了那人群中。
他們正玩著酒對子,傅驍玉神童之名可謂傳遍了整個南朝,被官員們笑著剝奪了參與的權利,做那負責裁決的判令官。
傅驍玉樂得不動腦子,坐在高位。旁邊就是那稀里嘩啦流著的小溪溝,繁密的花朵點綴在假山之中,他靠坐著,偶爾聽到什麼好笑的,勾著唇輕笑一聲,如畫一般。
「驍玉,今日你及冠,大伯和二伯祝你官運亨通。」
傅驍玉捏著酒杯,看向人群空隙中的傅家祖君,好一會兒才起身,頗為恭敬地接了酒,說道:「大伯二伯這是折煞玉了,張添,滿上。」
張添拿了酒來,替他滿上。
傅壹與傅爾對視一眼,與傅驍玉碰杯。
三人喝了酒,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傅驍玉帶著傅壹與傅爾,跟那群富商認識,彼此談笑風生,仿佛已是認識多年的兄弟一般。
傅家有心要把生意往不夜城搬,不然也不會特意選這麼個三不沾的地界置辦及冠禮。
想借東風,傅驍玉當然樂意之至,畢竟傅家也是他的一大家底。但是又要借他這二品官員的東風,又要把自己擺在高位一副施捨的模樣......
傅驍玉笑著看傅壹傅爾去周旋,喝乾淨了杯子裡的酒,與那常年縱橫商界的傅家祖君對視,竟是半點不落氣勢。
只要我傅驍玉還在官場一日,這傅家就當是我主權。我願意守著金林那一畝三分地過日子,是我性子良善;我願意幫襯著南岸一脈往上爬,是我心裡顧家。
蹬鼻子上臉的事兒,只許一次,不可再犯。
傅驍玉收回了眼神,勾著唇把酒杯往桌上倒放。都是官場商界的油滑人,誰能不知道他這是不喝了,都不勸酒,邀著傅驍玉來為這酒對子判出個輸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