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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捕快回想了一番,上前與傅驍玉說起那早膳的幾樣菜。

    傅驍玉敲了敲扇子,說道:「本官之友堅果不耐,誤食便起了周身的疹子......」

    玉娘細想,說道:「大人,婆婆也有不可誤食之物。」

    王力搖著頭,說:「不可能,家中都知我娘不能食用花生。」

    「那桌上確實沒什麼可疑之事,下官在家中的井口邊找到了一些食物渣滓,據王力家嫂說,是王力母親想喝豆漿,這才做給她。可下官到王力家時,桌上並無豆漿,碗筷也收拾進櫃櫥,現場不雜亂。」

    傅驍玉玩著扇子,說:「傳王力家嫂。」

    不一會兒,捕快就領著王力家嫂前來。王力哥哥去年病亡,妻子守寡,一直在家侍奉公婆,育有二子二女。

    王力家嫂模樣秀美,磕了頭之後,跪正,眼神往一旁的玉娘身上掃了一圈,又趕緊收回眼神。

    「是你說王力娘親早上想喝豆漿,這豆漿哪兒去了?」

    「回大人的話,做好了自然服用了。」

    「碗筷也清洗乾淨了?」

    「民婦不是拖沓的性子。」

    「你是何時知曉你婆婆身亡的?」

    「放置碗筷時,進屋瞧見的。」

    傅驍玉拿了令箭,摸著箭羽上染的血紅色,問道:「放置碗筷時才瞧見。正常人瞧見自己婆婆倒地不起,眼睛血紅,驚嚇之餘應是擔心害怕才是,王家嫂子倒是好心性,還將拿進去的碗筷歸置進了櫃櫥才嚷嚷報官。」

    王力家嫂啞了一會兒,額頭上浸出了冷汗。

    傅驍玉撐著桌子走下去,銀線嵌著的鞋面仿若一絲塵土都沾染不上一般。

    「你知道自己婆婆吃花生不受,將花生與豆子一併碾碎過篩,拿與自家婆婆喝,喝完後將碗筷洗乾淨,食物渣滓丟進井中滅跡。收拾碗筷的時候,瞧見自己婆婆喘不上氣倒在地上,你是何感受?」

    王力家嫂咽了口唾沫,被傅驍玉看得跪不正,歪倒在地上。

    王力瞪大了眼,指著她大罵:「毒婦!」

    王力家嫂憤恨地看他,說:「要說毒婦,當是你親娘。我與你哥青梅竹馬,他早我去了黃泉,我盡心侍奉公婆,入了你王家從未想過再嫁。但她卻惦記著我家兒女,想我好生養,竟讓我二嫁於你!王家......好個王家,好女不二嫁,她這是要逼死我!我卻也不是玉娘那般善忍的,她待我不仁,我何苦要對她仁義!她活該!」

    王力似被戳破什麼,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在家,自己母親確有說過,要將嫂子嫁給自己。說那匈奴也是這般,長兄死了,財產都交予弟弟繼承,連同美姬。

    想起自己嫂子那身段面貌,王力自己心中也難掩瘙癢。

    誰知對方竟是這般貞烈。

    話說破了,外頭聽著判處的老百姓們唏噓不已,說著那女人毒辣,又說著那女人忠貞,總歸是兩面話都有。

    王家家嫂面色慘白地跪坐在地上,一旁的玉娘合上了眼,不願再看自己丈夫。

    傅驍玉拿著令箭,說:「再大的苦衷,殺人也得償命。」

    張烈點著頭,心裡對那忠貞不渝的王家家嫂十分讚嘆,但又不得不為南朝律法所禁錮,正發著愣了,就瞧見傅驍玉把令箭丟給了自己。

    張烈連忙去接,手忙腳亂地,好不容易才接上。

    「這本是張縣令的地盤,自然有張縣令判處。」

    張烈:「......?」你解決不了的就丟給我?

    傅驍玉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跟個鬼混似的飄走了。

    外頭的老百姓鼓著掌稱奇,直喊傅驍玉青天大老爺。

    張烈:「......」

    事兒了了,外頭看熱鬧的也給趕走了。

    唐浩走到門口,就讓人給攔住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還沒發出來呢,抬眼望過去,就瞧見張烈的手下叢韜光對他行了個禮,說:「唐大人,我家大人有請。」

    唐浩冷哼一聲,一旁的幕簾想攔住他,唐浩擺了擺手,說:「前面帶路。」

    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夠離奇的。

    黃鼠狼沒給雞拜年,雞倒是跑來邀請黃鼠狼赴宴了。

    縣衙看著不咋有錢,縣府就更別說了。

    二進二出的院子,進門走了不遠就是涼亭。這大冬天的,張烈穿著一件厚實的披肩,坐在那兒飲酒,看著倒是一點也不像那能把人的牙都薅下來的冷情性子。

    唐浩較為壯碩,肚子也大,掀開衣擺坐在張烈對面,問:「張大人有何要事要與本官交談?」

    張烈笑嘻嘻的,竟是對今天唐浩大搖大擺占領自己縣府話事人位置一點氣都沒有。聞言笑了下,給對方倒了一杯酒,說道:「要過年了,下官自是應當給唐大人拜禮才是。」

    唐浩冷哼一聲,瞧見對方先喝乾淨杯子裡的酒,這才入口。

    這酒帶著一股奇妙的香氣。

    唐浩看了眼杯底,只見那留存的酒竟是桃紅色。

    「這酒乃是我娘娘家的特色,名叫酒沁骨,將那活人的四肢截斷,丟進酒中,讓那血沁到人骨子裡。酒里血的顏色,更有血的味道,上戰場的人,都拿它壯膽兒呢。」

    唐浩面色鐵青,剛剛還覺得入口柔滑的酒,此刻竟真有淡淡的血腥味從喉頭蔓延上來,弄得他有些作嘔。

    「張烈!你......」

    「唐大人,瞧你這臉色,下官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張烈擺擺手,把酒壺打開,指著壺中飄著的梅花花瓣說,「這只是尋常梅花酒,下官的娘早與娘家那邊斷了關係,只偶然得知有這般妙的酒,想與大人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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