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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大人,需不需要我去找那送糧的......」
張烈擺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頭,眉頭緊皺,似頭疼得厲害。
替人辦事兒,找上去也沒什麼用。
張烈原本跟唐浩是各自為營,並沒有利益衝突。誰知自己這扮豬吃老虎的功夫,對方竟直接將把這糧也給貪了。
銀錢還不夠,還要百姓的命嗎。
張烈睜開了眼,眼底里布滿了血絲。
張烈是生來就屬於官場的,白日笑著與唐浩虛與委蛇,晚上回家照查不誤。可惜了這一年的運籌帷幄,終究還是讓縣府里那吃裡扒外的混蛋玩意兒賣了個乾淨。
張烈逃出來花費了不少的功夫,手臂也受了傷。原本就是個文人,在農夫家裡可是養了一陣好的。
「義父,喝藥了。」梳著沖天揪的小娃從外頭進來,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
屋子裡滿是藥物的氣味,張烈從床上坐起來,嘴唇乾裂,頭髮雜亂,從金林出來時都沒有今日這般頹廢。
小娃就是當初張烈在村子裡救下來的那個孩子,張烈給他取了個小名叫無虞,就是沒有憂愁的意思。無虞倒也符合這個名字,一天到晚笑嘻嘻的,跟著伺候張烈一年,乖巧懂事,沒有人不疼他的。
喝完了藥,張烈靠在床邊上,咳嗽兩聲,接過無虞遞來的麥芽糖往嘴裡一塞,問:「叢韜光回來了沒?」
無虞端著藥碗點頭,說:「三更的時候回來的,義父有什麼吩咐?」
「叫他過來。」
不一會兒,叢韜光就進了屋子,讓藥味熏得打了個噴嚏。
「昨日情況如何?」
「回大人的話,昨日見著祭酒大人了。」
張烈眉頭稍微鬆了一些,說:「他怎麼說?」
叢韜光想了想,說:「『你讓他想幹什麼就去干,出了事兒我兜著』——祭酒大人是這麼說的。」
張烈讓叢韜光那惟妙惟肖的語氣逗得直笑,笑了一會兒又咳嗽起來,扶著床緩了一會兒後,說:「有了兜底的,咱們就不用和唐浩玩這種躲貓貓遊戲了。」
「大人?」
「來,幫我把官服拿來。」
「是。」
晚霞十分美,卻沒多少人會去欣賞。
唐浩靠在美姬懷裡頭,吃著對方遞過來的糕點,摸著對方柔嫩無骨的手不放,放在鼻尖聞了聞那蔻丹的花香味。
「大、大人!」
摔倒聲十分大,把昏昏欲睡的唐浩嚇了個正著,一把推開美姬,指著那小廝的鼻子大罵道:「沒人通傳就進屋裡,你向天借的膽子!來人,給我拖出去杖斃!」
小廝嚇得站都站不穩,一個跪爬直接跪到了唐浩身邊,說:「大人大人!小的是有要事稟告!」
唐浩懶得搭理他,一腳踹在他胸口處,直將人踹離了三米多遠。
小廝被人拉著往外拖,喊道:「大人!大人!小的真有要事稟告!小的看見張烈張縣令了!」
「等一下。」
小廝感受到押著自己的力度一松,連忙跪得離唐浩近了些,說:「小的今日瞧見張縣令大搖大擺地從城門進來了,一路走一路買著吃食,還與街上百姓說話,隨後直接進了縣府。」
唐浩瞪大了眼,像是在想這張烈不要命了是不是?
自己這費老半天功夫想著活撕了他,他不往京城躲他那四品的爹那兒去,上趕著往回跑是幾個意思?
唐浩推開美姬,摸著下巴的鬍子說:「那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把他處理乾淨,省得爺一天到晚地為這點事兒煩心。」
一旁的幕僚說道:「大人不可。張烈是當著荔城老百姓的面回來的,大搖大擺地取人性命容易落人口舌。」
「合著在這地盤,他一個臭蟲爺還治不了他了?」
幕僚擺擺手,說道:「白日不可,夜晚就不一定了。說這了無痕偷竊成性,萬一偷到張縣令身上,被張縣令不小心發現,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人滅口,也是有可能的。」
唐浩眼珠子一轉,聽得樂了,將那美姬拉回來,往那白玉似的胸脯上揉了一把,笑著說:「還愣著幹嘛?」
那傳遞消息的小廝連忙磕頭出去,隔著遠遠的都能聽到屋內的調笑聲,他走在長廊上,讓風吹了個通透,這才發現背後竟然被冷汗浸得透了。
修建得格外漂亮的閣樓上,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叼著草根,看著小廝離去的背影,晃了晃自己的腳,隨即向後倒去。
消瘦的身影湮滅在高樓的霧氣之中,易碎的瓦片在男子腳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像是一隻貓。
作者有話說:
傅驍玉:謝邀,人剛到荔城,錢卻被人花沒了,心情很複雜。
第48章
張烈為了在城裡老百姓面前露臉,可是一路從城門口走回來的。光說還不行,遇到個相熟的還要在人家攤子面前挑選買賣,走到縣衙,叢韜光和無虞手裡都被塞得滿滿的。
無虞手裡還提了一籃子雞蛋,把比自己都重的物件一一擱置在桌上,端著那雞蛋就往後廚跑。
叢韜光看張烈走路晃晃悠悠的,果不其然下一秒張烈就猛地朝旁邊倒去。
屋子裡遮掩不住的血腥味。
張烈扶著桌子,把深紅色的官服脫了下來,那下擺處浸濕的濕痕不是水漬,而是崩裂的血。
張烈疼得看不清路,喝了口茶才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