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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第41章 「喜歡」

    張烈遠在荔城,時常寄一些信件回來。次次都寄給文樂,他走得毫無牽掛,唯有那府中的心肝兒割捨不下,卻因自己硬著心腸跟他說別等,現如今思念至極也不敢給那人寄上一封信件。

    文樂不知道這倆鬧什麼么蛾子,隱約察覺出他倆是吵了架,乾脆收到信就去往孫煜兒那兒,邀著他一塊兒看。

    府中早已熟識文樂,孫尚書覺著自己兒子太過懦弱,文樂性子剛好直爽剛強,恨不得文樂一天來府里三四回,能把他兒子性子往回扭轉一點也是好事兒。

    略過府中院林,文樂沒等小廝通傳,直接推開了孫煜兒房間的大門。

    孫煜兒自張烈走後,生了一場重病,病時好時壞,到初秋了才轉好。人清減了太多,臉上的肉都下去不少,早就沒有那肉乎乎的可愛模樣。

    文樂瞧著孫煜兒,伸手往他腰上一抓。

    孫煜兒躲閃不及,讓他摸了一把,瞪了一眼,說:「要讓祭酒大人知道你在外這般輕薄好人家公子,看他不拿戒尺抽你屁股。」

    文樂卻不顧他言語的調笑,問:「是不是又瘦了?」

    孫煜兒倒茶的動作微頓,笑著搖搖頭,說:「我娘說了,我這是在抽條兒呢。論年齡,我原本就比你和......張烈年長,你沒發現我長高不少了?」

    文樂掃了一眼,孫煜兒還真是高了一大截,看著快比他高了。就是身上沒留什麼肉,看著格外瘦弱。

    「不說這,你心裡有數就行。最近怎麼樣?」

    孫煜兒拿著一個捲軸給文樂看。

    孫煜兒念書不行,畫畫倒是好手。張烈述職,族學裡他認識的人參加春闈的已經做官去了,未考上的繼續讀書,人來人往,最後留下的朋友沒幾個。

    孫尚書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德行,乾脆幫他退了學,請了師傅來家裡教課。

    後院那兒有一間小院子,裡頭擺滿了他的畫。

    文樂將捲軸展開,底部印著孫煜兒的隱號。他小時候身體不好,孫尚書抱著他去元音寺求過佛,那和尚給了他幾顆東珠,說是護他平安,順帶著在大殿給他點了一個長生燈,底座刻著和尚取的隱號——欲揚。

    《流春圖》,從天上的鶴到地上的草,樹林繁密,野花爛漫。淺淺幾筆,把春日的精美刻畫得淋漓盡致。

    文樂勾著唇笑了下,看著孫煜兒說:「煜兒,你大成了。」

    欲揚的名號,文樂聽家裡人說過。奶奶愛他的畫,但聽聞欲揚先生年紀尚小,還未曾有過大作流傳。

    傅驍玉為了討鎮國府老夫人歡心,花了大功夫去找,才找著一副,現在就掛在老夫人佛堂側殿。

    文樂說起傅驍玉到處求購他的畫,聽得孫煜兒直樂,眉眼舒展了不少。

    瞅見孫煜兒表情好了些,文樂才放心,拿出一封信來遞給他,說:「張烈寄的,你看看吧。」

    孫煜兒表情未變,冷靜地接了過來。米膠黏得並不牢固,微微一扯便開了那信封。

    信上三五句,就將自己近況說了個清楚。

    有叢韜光的幫助,張烈倒是沒受什麼大苦。哪怕當地的知州大人借著官大壓他,這些委屈早在他常駐金林時,就已經習慣。

    張烈是個天生做官的料子,為人隱忍又耐得下心思,大半年的功夫,已經在荔城站穩了腳跟。

    文樂雖說沒主動寄過信,但也拜託祖君舊部幫忙照應,聽說張烈適應得極快,還沒趕得上照顧,上上下下都打理得極為妥當。

    「......一切安好,珍重。」

    看完了最後一行,孫煜兒把信件收了起來,按了按那已經乾涸的米膠,說:「謝了,文樂。」

    文樂打量著他的臉色,剛想說什麼,外頭就傳來小廝的通報聲。

    馬騁推了門進來,先給孫煜兒行了個禮,隨後才帶著些討好看向文樂,說:「少將軍,主子擔心你在孫公子家玩樂忘記時間用膳,託付奴才給你送了你愛吃的竹葉糕來。」

    孫煜兒笑出聲來,惹得文樂面紅耳赤地接過,推搡著把馬騁趕出了屋去。

    「怕你『忘記時間』,我看祭酒大人是來提醒你別忘了時間。」孫煜兒說著,如蔥白一般的手指捻起一塊兒竹葉糕吃下。

    文樂罵了幾句,還覺著自己臉色微紅,遮掩似的吃了好幾塊。

    那裝著竹葉糕的木盒底下,還放了一本書。文樂拍拍手上的糖粉,翻開看了兩頁。

    孫煜兒瞧著文樂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隨後又鐵青著臉,猛地站了起來,推開門跑了出去。

    人走得急,門還沒關。

    外頭吹進來的風,弄得孫煜兒打了個寒戰。

    小廝進來,把門關了,又在屋裡給孫煜兒點了個火盆,問道:「少爺,《流春圖》需要收撿到書房嗎?」

    孫煜兒搖頭,說:「爹不是要參加什麼賞詩會嗎,你把這畫送到他那兒,就說我碰巧買到欲揚先生的畫,供他拿去賞詩會鑑賞。」

    小廝點頭,把捲軸收撿好,瞧見桌上的信,剛準備拿著一併收拾,就被孫煜兒攔住。

    孫煜兒的手涼得嚇人,小廝一下就收回了手。

    「信留著。」

    小廝領了命令,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

    孫煜兒呆坐了一會兒,把那信拿著塞到了枕頭底下。安神的香包被丟棄到了腳下,孫煜兒枕著枕頭,聞著若有若無的墨香,頭一次睡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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