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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文帝吃著冰湃過葡萄,說道:「他是那少將軍出氣呢。」

    提起少將軍,金林可沒幾個。

    皇后也聽不少夫人提起過,說道:「可畢竟是一國之主,哪兒能任由他編排來編排去,何談龍威?」

    文帝皺皺眉,也沒心思吃那冰湃的果子。

    一旁的蔣玉見文帝站起身來,連忙拿起扇子走到人身後。

    「皇......皇上,您這是去哪兒?」

    文帝擺擺手,沒理會皇后的挽留,說道:「去國子監接兒子閨女去。」

    蔣玉餘光瞥見皇后失魂落魄地坐在石凳上,暗自嘆息。

    皇后美則美矣,卻少了點靈動,多是顧忌家族外戚,禮法章程。和太子爺簡直如出一轍,也難怪太子不招皇帝喜歡。

    天色漸晚,文樂累了一天,晚上在周崇那兒蹭了一頓皇子獨有的分例晚飯後,才哼著小曲小調回自己偏院。

    進了宮當伴讀,除了休沐可以回家以外,文樂就相當於在皇宮住下了。要沒有周崇殿內每月給他發的宮鑰,他連家都回不去。

    剛進小院,就瞧見一個梳著丫頭髮飾的姑娘站在外頭,探頭探腦的,又不敢敲門進去。

    「你找誰?」

    丫頭回頭一看,笑起來嘴角恰好倆梨渦,拿起懷裡的本子遞給他說:「少將軍。」

    文樂接過,那本子前頭大大兩個字——《儀禮》。

    丫頭看文樂發愣,說道:「奴婢叫盛夏,是祭酒大人府中的丫頭。您住這兒,祭酒大人進來不方便,就讓奴婢走這一遭。」

    下午受罰,傅驍玉只讓皇子皇女抄了一整個騎射課,他可沒動彈。原本以為這事兒就過了,傅驍玉可還惦記著岳老夫子那小氣吧啦的德性,怕文樂梗著脖子不肯抄,後頭給人留了話柄受更大的罰,這才回了偏殿急急忙忙開始抄《儀禮》。

    最後一頁墨跡還沒幹,有點糊。松煙徽墨,浸透著淡淡香氣,書本厚實,也不知道那人抄了多久。

    丫頭說完就想走,文樂叫住了她,卻又不知道說啥好。

    丫頭歪著頭看他,問:「少將軍還有何吩咐?」

    文樂癟了癟嘴,說:「你轉告他一聲,那金鑲玉讓奶奶收撿著的,不在我這兒。」可不是故意不戴的。

    丫頭眼睛亮亮的,聞言笑著行了個禮,提著裙擺跑遠。

    文樂捏著那帶著體溫的書,手指摁在那「禮」字上,總覺得這徽墨燙手,讓他忍不住手指頭都蜷縮起來。

    第7章 栗子糕

    前皇尚武,宮裡每年都會辦蹴鞠大賽。小皇子們各自帶領自己的伴讀,人數差的連同太監也能充數。

    小孩兒不過十三四,男女之別雖有,卻不強調,連著女子也能換了騎裝上場。

    現任皇帝崇文,卻也不好上位沒幾年就把宮裡習慣的習俗給改了,蹴鞠大賽按著規矩到點兒舉辦。

    文樂一大清早就起了,今天兩兩對決,得有一半的隊伍被淘汰,他可不想做頭一批被干下場的倒霉鬼。

    進了院子,文樂就瞧見門口候著的,穿著太監服的老人。

    伺候周崇的老太監姓嚴,本名已經沒多少人知道了,私底下文樂也叫人一聲嚴伯。

    「嚴伯,殿下還沒醒呢?」

    嚴伯有些躊躇地說:「文少將軍,要不你進去看看吧?」

    文樂一愣,不知所然地推門而入。

    平日裡周崇很少犯懶,別人都是伴讀等主子收拾,他們正好相反。經常周崇都已經收拾妥當了,文樂才迷迷糊糊起床穿衣洗漱。

    屋子裡不如往常亮堂,一個小太監都沒有。

    文樂瞧見榻上躺著一人,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只能瞧見一縷髮絲落在被子外頭。

    「殿下?」

    周崇沒動靜,隔了一陣才說:「我不想參加蹴鞠比賽,你自己去吧。」

    他向來懦弱,甚少表現出這般有主意。

    文樂也不知道他琢磨啥,乾脆脫了鞋,翻身躺在床邊,手裡玩著竹藤蹴鞠,不說話。

    周崇沒等到他回答,掀開被子,正好瞧見文樂擺弄蹴鞠的模樣,心裡就起了火,往他身上踹了一腳,說:「我讓你自己去!」

    他不自稱王,文樂知道他脾氣,被踹了乾脆就著力度翻身,繼續玩他的竹藤蹴鞠。

    周崇說也說了,踹也踹了,拿不定這人心裡在想什麼,乾脆翻身坐起來,說道:「你幹嘛不說話!」

    文樂拍拍腰上的灰,說道:「殿下也沒跟臣說啊。」

    周崇一怔,氣就消了一大半,拉起被子背對著文樂。

    兩人在一張床上都不說話,好一會兒,周崇才開腔,說道:「我想娘了。」

    他這個娘可不是當朝皇帝的皇后。

    是那個崇武的前朝皇帝的某個不知名的小妃子,要不是周崇出生,早就被摁進那駕崩的前朝皇帝棺材裡一併殉葬了。

    生下周崇後,那個女人就死了,說是難產。但究竟是不是,周崇夾著尾巴做人這麼多年,也不再去追究了。

    一來他沒本錢,二來他也不敢。

    就這麼個喜慶的日子,外頭歡天喜地的,就等著這蹴鞠比賽給這宮裡添一點人氣。

    竟然還有一處安靜得跟死了皇帝似的,半點動靜都無。

    文樂看著周崇的後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無言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嚴伯穿著太監服,常年弓著腰做奴才,那腰已經直不起來了。哪怕是站直,後背也有著彎曲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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