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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原本沒有文樂的事兒,誰知那岳老夫子說著說著就把矛頭對準了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也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怎麼別人不說其他人,就來說你?」
文樂作為伴讀都是站在周崇後頭聽訓,周崇也不敢坐下,愣是讓岳老夫子的唾沫星子噴了一臉。
岳老夫子說得不客氣,周崇有心幫文樂說話,卻又怕殃及池魚,咬了咬牙還是沒敢開口,任憑岳老夫子繼續掉書袋罵人。
一節一個時辰的課,愣是被數落了大半個時辰。
文樂就站在周崇身後,拳頭捏得緊緊的,骨關節都發白。
鎮國府養出的孩子,戰場殺敵,浴血奮戰,還沒人指著鼻子罵過。
國子監辦公的地兒在右偏殿,正好可以聽到朗朗讀書聲,也能隨時去往後頭藏書閣。
傅驍玉坐在小榻上整理書冊,順帶著看一眼太子的功課。一個小丫頭匆匆忙忙從外頭進來,行了禮後走到傅驍玉身邊,小聲說了幾句。
傅驍玉挑眉,把書冊一撂,快步往外走去。
左偏殿直線距離不遠,卻要繞一個大花園,園中種滿了竹子,清幽異常。
跟在傅驍玉身後的丫頭提著裙擺小跑,才能堪堪看到傅驍玉的背影。
推開左偏殿的門,傅驍玉就聽到岳老夫子站在周崇跟前,眼神卻不離身後那文樂,說道:「......老話說蒼蠅不叮無縫蛋,皇子們抄《儀禮》一次,你回去抄上三次!」
進屋動靜不小,岳老夫子瞧見他來了,輕哼一聲。
老皇帝還在時,傅驍玉就是國子監的一名小小典籍,負責整理書冊的。換了新皇,愛惜他的才華,又急於換血,直接將他提拔到了官從四品的祭酒。
岳老夫子才學夠,卻極其小家子氣。陰陽調和才是正道,他就是瞧不上搞斷袖那一掛的人,哪怕是曾經他認可才學上等的傅驍玉。
國子監官從四品的人就一個,岳老夫子看不上傅驍玉,又有文人傲骨,從來就沒給過人好臉色看。
更別說現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了。
傅驍玉站在門口,看完所有人的表情,才撩起衣擺往裡走。
平日裡岳老夫子拿著戒尺打人,傅驍玉也不見得多看一眼。今天叨叨兩句文樂,就上趕著來給人當靠山了。
岳老夫子還是勉強地行了個禮,說道:「祭酒大人,皇子皇女出言不遜,作為老師,理應懲罰。」
傅驍玉點點頭,剛被岳老夫子罵的皇子皇女們,腦袋又往下垂了一分。
「您老古來稀的年紀,別因為這點事兒氣壞身子。子不教,父之過。光你我教學,也難以拉上正途來。」傅驍玉說著,當著岳老夫子的面,直接坐到了正位上。
外頭的小丫頭見傅驍玉正坐,似嫌棄地看了看岳老夫子那套筆墨紙硯,立馬上前,拿出傅驍玉慣用的狼毫筆。
岳老夫子:知道你家有錢了!行了吧!
接過筆,傅驍玉洋洋灑灑一頁紙,只寫了一炷香時間。
他沒遮掩,岳老夫子也不顧忌,探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子不教,父之過。
可沒真讓你找到人皇帝那兒去啊!
傅驍玉直接把事兒前前後後說了個遍,囊括後頭岳老夫子的處理手段。抄書算不得重,皇子皇女們多的是伴讀和小太監小丫頭給自己使喚,別說一次《儀禮》了,就是三十次,也能找著人抄。
可要鬧到皇帝那兒就不一樣了,養不教父之過,不是明擺著打皇帝的臉,說他教養不好自己兒子閨女嗎。
接了裝在信封里的信,傅驍玉大剌剌地在上頭留下個吾皇親啟後,丟給了一旁磨墨的小丫頭。
那丫頭叫盛夏,接了信就跑了,剩下的皇子皇女們騎射課被傅驍玉占領,說這節課得把那《儀禮》一書,按著岳老夫子的懲罰,完完整整抄上一次。
當著傅驍玉的面兒,沒人敢找伴讀代抄,乖乖跪坐下來,拿著筆認真抄寫。
被叫家長是丟人了,一會兒抄不完書留堂,那可更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傅驍玉處理完這群皇子皇女,扭頭又看向岳老夫子。
岳老夫子沒來由的皺皺眉,就聽傅驍玉那低沉的聲音,說道:「教不嚴,師之惰。岳老夫子這罰,可認?」
岳老夫子:「......」原來擱這兒等著我呢!
人家養不教父之過都敢折騰皇帝,他一個老夫子夠得上什麼資格敢不認罰。
於是,已經在宮中任職四十多年的岳老夫子,吹鬍子瞪眼地也坐了下來,背抄《儀禮》一書。
御花園裡正是百花齊放的好季節,就是天太熱,坐不了多久。皇家享受的都是最好的,涼亭里擺放了四五盆冰,還有丫頭太監扇風。
桌上擺著冰鎮過的果子,夏季貪嘴,一不小心一碗就見了底。
難得清閒,文帝坐在中間和皇后下棋,大太監蔣玉接了封信,笑著上了涼亭遞給皇帝。
文帝思索著棋局,打開一看,先是詫異又是無奈,最後轉化為笑意,搖了搖頭。
皇后按下棋子,問道:「可是什麼好事兒?」
信也算不得私密,文帝直接遞給了皇后。
太子有專門的太傅,不在國子監上學。皇后還沒體會過被夫子叫去國子監接自己兒女的情況,一看信件,又打量文帝的臉色,說道:「這傅祭酒還真是膽大。」